《请你等等我》寻小茴

63、第 63 章

　　小梨伸着手想要碰触那点点光芒，可，那大概也只是幻想罢了

　　桐乡多雨，此刻也绝不意外，天空的云朵大概也因念得人间种种而想起用仅有的存在方式来验证世间的种种怜惜

　　雨势越来越大，人群尽散，只剩下跌在苎麻丛中跌至无法起身的姑娘

　　雨滴顺流而下，淹没了姑娘的衣衫，也淹没了那仅剩的，残存的对于生活的希翼

　　雨滴冲刷着被划破的皮肤，形成滴滴点点点的血珠，一如姑娘的一脸清泪，诉说着二十余年的所遭与所遇

　　她记得的，她记得她也曾有过幸福的童年

　　笑着的爸爸环抱着温柔的妈妈和年幼的她，那些年的梨花树下，那些时光里笑声也曾如银铃一般动听

　　可是那些提醒却如同伤口中不断愈合的痂，不断的提醒着伤口的存在，如果从来就没有过幸福，是不是就不会渴望了

　　幼年时期的街头巷尾中，邻居奶奶曾亲切的拉着她的手问她为何这般有福气？
　　她也会穿着带碎花的公主裙带花边的小白袜蹦蹦跳跳的踩百遍街边的每一个水坑

　　可那条带着碎花的公主裙却成了童年里的最后一件连衣裙，直至洗至浆白，也不舍得脱去的最后一条连衣裙

　　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家庭变成了那条小巷里最有资格的谈资？还是那颗梨树终究被电锯拦腰折断，又或是自己的成长岁月中总会一年四季穿着的那件黑色秋衣

　　她那满身的福气又是何时消失不见的呢，她好似已然无法记清了

　　哭声中的撕心裂肺终于可以被雨声所替代成为二十余年中唯一的宽慰出口
　　而

　　面前的土地渐渐被雨滴侵蚀变得泥泞不堪，姑娘的思绪也渐渐变得混乱不紊

　　道道闪电从面前闪耀而过，姑娘跌撞中伸手去接，仿佛那是心中关于生的唯一希望

　　雷声应运而下正轰在姑娘的上方，声色可怖，可对姑娘来说，却像是还在人世的证明

　　终究还是没有接到近在眼前的光明，终究还是没有人愿意等她，不是吗？

　　一如她看着顾晴踩着银色高跟鞋一步步走向顾允怀，巧笑倩兮，步步生莲
　　一如她从暗黑的屋子里拖着满身伤痕看着那块银色腕表，轻盈跳动，如芒在背
　　一如当年妈妈一袭银色亮片连衣裙推开她，从楼顶一跃而下，血肉模糊

　　姑娘在泥泞的路上不断跌倒又爬起，追着道道金光
　　直至身上的细小伤口变得鲜血淋漓，直至满身泥泞

　　又一道雷电劈下，不似其他，好像带了几分怜悯的意味

　　姑娘于挣扎中起身，甚至于用上了隐忍多年的全部力道，仿佛追上了那道光，就追上了不停走在前方的人，仿佛追上了那道光，就真的有人甘愿等等她

　　时经多日的痛楚，多年未解的心结，身体比精神先达到临界的终点

　　她好像看见那个站在顶楼的妈妈，站在佛前的顾允怀，又或是等了很久的...

　　顾允怀找到小梨时，便是这副模样
　　那样的娇小的身子上沾满了江南特有的黄泥，浑身泥泞，身上更像是打翻了腊梅花上的调色盘，伤痕遍布，映得更加楚楚可怜

　　而在小梨栽倒的前一刻，顾允怀清晰的听见了那句“哥，你可不可以等等我？”

　　只是已经默认为自己的顾允怀，从未想过那样简单至看似为情人之间调笑的语句中到底藏着怎样的令人胆寒的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