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上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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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择叙奉命前往温府宣读陛下口谕时，温枢芫正在替祖父抽查顾铖铉的课业。
顾铖铉撑着下颌，偷瞧肃着脸的温枢芫：“世子近日才回的京师吗？我往日好似没在京师瞧见过世子。”
温枢芫无奈的瞧了他一眼：“顾公子课业这般差，若是今日在这的不是我是祖父，只怕又要罚抄。”
顾铖铉笑眯眯的看着他：“世子莫不是也被老师罚过？”
温枢芫还未开口，便听见关伯进来通报说萧择叙已到前厅了，微微一愣，犹豫片刻，终究是对顾铖铉道：“顾公子不妨先看看书，我去瞧瞧是何事。”
顾铖铉笑着点头，目送他出去。
跟着关伯到了前厅，果然瞧见那人神色自若的立在堂中，长身玉立，心中生出些许闷苦，走上前去见礼：“萧大人今日来此可是有什么事？”实际上，他早就猜到了萧择叙的来意，昨日去青鸾殿就是为了这事，楚云启也将他们的想法都与他说过了，作为堂弟，他自然也是希望堂兄的路能更好走一些的。
胡思乱想间，萧择叙已经回头瞧见他了，不疾不徐的行礼：“见过世子。”
温枢芫唤了人去备茶，走进去，尚未开口，便听萧择叙道：“备茶就不必了，臣此番前来只是为了传陛下口谕，明日世子便要随臣前往衢州赴任了，还请世子早些备好行李，莫要耽搁时辰。”
听着这话，温枢芫喉间发苦，却不敢叫人看出来，垂着眸低声应了：“梓裕省得，萧大人若是无旁的事，梓裕便不陪着了。”
此处也算的上是萧择叙的师家，他无论如何都讲不出赶人走的话的，只得道了句失陪便转去书房了。
瞧着他背影消失，萧择叙挑了挑眉，也没多留，抬步离开温府。
他观那小世子的神色，似是不大欢迎他的样子，话里话外都带着些赶人的意思。啧，半月前还不是这般，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原本想着，此次赴任这些时日便顺着些小世子的意思，对他有礼些，却不想今日顺着他还没得到什么好脸色，左右不顺着也不舒服，顺着也不舒服，那他不如顺着自己的心思，想如何便如何。
这般打定主意，萧择叙回府的步伐都轻快了些。
他这边打了什么主意温枢芫倒是一点也不清楚，只是在温煦回来时提了一句将要去衢州的事。
温煦闻言倒是也不曾说什么，只是淡淡道：“淮瑜跟着，我倒是放心些，你去了也莫要逞强，有些事不想做便无需勉强自己去做，淮瑜自会为你善后。”
听着祖父这般说，温枢芫心中有些别扭：“便是我自己去也无妨的，祖父这般瞧不上梓裕么？”
温煦嗔他一眼：“说的什么话，此次衢州之行，必不会轻松，你又无武力傍身，淮瑜跟在你身边，我到也不会那么担心。只不过这次陛下做此打算，不得不叫人多想。”
温枢芫为他添了茶：“祖父是觉得，陛下有意让士族入仕么？”
温煦摇摇头，又点点头：“只怕不止如此，只是太子手中能人太少，早些培养也是好事。”
温枢芫垂眸，不再接话。
温煦看着他这副模样，叹了一口气：“我们梓裕什么都好，就是不太喜欢同人说自己的心思，总爱压在心里，幼时是如此，如今长大了更是如此。”说着便沉下脸赶人，“罢了罢了，你既不愿说，那我也不强迫你，你去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听出温煦语气中的怒意，温枢芫沉默片刻，却仍是没有说什么，行了礼退出去。
他自然晓得祖父想要他说什么，那日萧择叙来时他们之间的气氛那般奇怪，祖父那样精明的人，如何察觉不出，只是叫他说些什么呢？
难道要他说他委婉的同那人表明心迹却被拒绝一事？还是说他身为长公主府唯一的世子，却心悦一个男子？或是说他此次回到京师，只是因为一场荒诞的梦？
此三件事，他一件也说不出，一件也不敢说。
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温枢芫苦笑一下，垂下眼掩去眸中翻涌的情绪，转身回房。
或许那人的拒绝于他们来说都是好事吧，他是长公主唯一的嫡子，那人是萧将军唯一的嫡子，原就不该有什么牵扯，只待皇兄安稳登上那位置，他便不该留在京师了。
他不愿意在此处，时常瞧见他，却无法同他亲近，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他同旁人成婚，兴许幼时那位大师批的命到底是准确的，他本就不该留在京师，济安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翌日，君遇送温枢芫出温府：“大人，我真的不能跟您一起去吗？”
温枢芫闻言有些无奈：“昨日不都与你说过了么？今日怎的还问这个？此次去往衢州，是为了公事，又非是为了游山玩水，如何能将你带上，无非是惹人非议罢了。”
正说话间，却瞧见有人朝着这边过来了，走近时才发现是徐姜元，他朝着温枢芫施礼：“世子，太子请您到玉茗居一叙。”
温枢芫只是稍作犹豫，便点点头：“时辰尚早，既是皇兄找我，那边去见见吧。”说着便吩咐君遇将温府的马车驾出城外等候，便跟着徐姜元离开了。
那厢城外萧择叙已经在等着了，等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瞧着温府的马车驶过来，唇角还没勾起来，马车上的君遇便过来行礼道：“辛苦太傅照看我家大人的马车，我家大人方才被太子召见，只怕要过些时候才能赶来了。”
萧择叙挑了挑眉：“可有说去了何处？”
君遇原本打算告诉他，又忽然想到近几次温枢芫与他见面之后心情都好像不是很好的样子，觉得他们关系许是不大好，担心说了之后会对温枢芫造成影响，便摇摇头：“我家大人并没有说要去何处，只说叫我来城外等候。”
萧择叙轻“啧”了一声，没有怀疑他的话。
半个时辰后，长公主府的马车远远驶来，停在他们面前，温枢芫在君遇的搀扶下走下马车，随后，楚云启跟着一同下了马车，他戴着维帽，将面部遮住，朝着萧择叙行礼：“太傅。”
萧择叙瞧见他，忍不住蹙眉：“太子如今身份特殊，这般出来便不担心被人察觉么。”
楚云启笑了笑：“原是担心的，但孤只这么一个弟弟，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因此只得冒险来一趟，父皇给梓裕指派的人太少了，我便送了几个过来。”说着，示意了一下马车后跟着的几个侍卫。
萧择叙蹙眉：“若让他们跟着，太子如何回宫？太子身边总该要有人跟着的。”
“这便不需要淮瑜兄担心了。”马车里响起楚云逸微扬的嗓音，下一刻，马车的车帘被一把玉扇挑开，露出他那双含情的眼，朝他挑了下眉。
瞧见他，萧择叙便知道楚云启是打定主意了，便不再拒绝：“时辰不早了，若是再不走，只怕天黑前赶不上下一处驿站。”
楚云启颔首：“也好，你们快些出发吧，莫要再耽搁，至于君遇，孤与皇兄自然会替你送回去。”
温枢芫认认真真行礼：“有劳皇兄。”说罢，转身上了温府的马车。
萧择叙看着他上了马车，才对着楚云启行礼：“有劳太子相送，这些日子，太子还是要多多注意皇后等人才是。”
楚云启点点头：“孤自然是知晓的，太傅尽管放心。”
点点头，萧择叙翻身上马。
瞧着他们走远，楚云启才上了马车：“皇兄今日怎么有空出来送太傅？不是听人说长滢公主去皇子府跟你培养感情了吗？”
楚云逸翻了个白眼：“谁要跟她培养感情。”
楚云启忍不住笑了笑：“这长滢公主倒也是个妙人，想不到悭臾的姑娘竟都这般开放。”
楚云逸默默吐槽：开放个屁，脸都看不见。
那厢温枢芫坐在马车内听着车外马蹄奔腾的声音，微微抿唇。
即便做好心理准备，可当真见到他，心中还是没办法平静。
胡思乱想之间，外面的马蹄声突然消失，身下的马车也没再移动，微微蹙眉，温枢芫伸手掀开车帘：“可是出了什么事？”
话音刚落，便听见马蹄声响起，然后有人骑着马靠近他：“小世子，我来陪你了。”
抬眼，瞧见笑容灿烂的顾铖铉，温枢芫并未如他所愿地露出笑容，反倒是蹙眉：“顾公子独身一人出来，可有向顾尚书禀告？”
萧择叙侧眸看了一眼神色严肃的温枢芫，又将目光落在不请自来的顾铖铉身上，上下打量一番。
若说心中没什么怀疑，那倒是不可能，虽然陛下并未隐瞒温枢芫赴任衢州一事，但是这人刚出发，就有人跟上来，显然不太对劲。
顾铖铉察觉到几个人怀疑的眼神，道：“我不是来耽误你时间的，我跟父亲申请过了，我也要去，小世子在哪我就在哪，而且老师不是将我交给你了么？小世子，你不会弃我不顾吧？”
温枢芫抿着唇不开口，忍不住将目光转到不发一言的萧择叙身上。
萧择叙察觉到他的目光，挑眉道：“此去衢州，路途遥远，世子与我只怕是没心思照看顾公子。”言下之意，便是可以将人留下了。
在不清楚顾铖铉真实目的之前，萧择叙暂且将他划入皇后一党提防，这么一个祸患，留在身边也好过放回京师。
听他做了决定，温枢芫不再反驳，放下车帘：“时辰不早了，早些出发吧。”
车马向前行进，顾铖铉不甘寂寞过来掀车帘，瞧见温枢芫的侧脸，心满意足的问：“小世子同萧太傅是何关系？为什么做决定还要看太傅的意思？”
温枢芫听他这么问，心下有些慌乱：“没什么关系，你跟来做什么？”
见他刻意岔开话题，顾铖铉也不追问，回答：“我跟过来当然是担心小世子啊，衢州山穷水恶，听说那边还总是有什么流民暴动，打家劫舍，甚至还有人吃人的流言，小世子身娇肉贵，我怕你出事，所以过来保护你。”
除了相熟之人，温枢芫也从来没什么朋友，所以也不大会处理人际关系，听他这么说，有些手足无措：“你也说了是流言，或许并没有这些事，你去了反倒增添麻烦。”
顾铖铉撇嘴：“那可不一定。”
听见他的反驳，温枢芫也没反驳，只是偏头躲开他的视线，做出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来。
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顾铖铉的话，毕竟在现在这个特殊的时间点，顾铖铉突然出现，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他做不到主动去怀疑顾铖铉的身份，只能不跟他交谈。
顾铖铉却像是看不出他的抗拒，仍旧是活力满满：“小世子，听老师说你五岁时便被送出京师了，那你怎么现在又回来了？”
前方带路的萧择叙一直注意着他们这边的动静，听见这句话，也不由得直起身，聚精会神的偷听。
他也很好奇，上一次从未听说过这位世子来过京师，这一世怎么无端出现在京师，并且还卷入朝堂之争。他来京师到底是想做什么？或者说是为了什么？
听见顾铖铉的问题，温枢芫一时有些出神，他来京师，原本是为了阻止萧择叙对楚云鹜倾心，可如今看来，他好像并未做到，那么他来京师还能做些什么？于是他只能垂下眼睫：“不为什么，回来看看祖父罢了，待衢州水患解决之后，我便要回济安了。”
话音落下，不说顾铖铉，萧择叙也是怔了怔。
他不相信温枢芫来京师只是为了看望温煦，若是真的为了这个，那为什么来的第一日不去，而是等朝贡过后才去？只能说明，小世子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朝贡来京师。
朝贡上能有什么？
萧择叙蹙眉深思，脑中灵光一闪：莫不是……为了长滢公主？
是了，如此便能解释为何明知于礼不合，温枢芫还是要去瞧瞧悭臾的使臣，看使臣是假，看心上人是真；还有在宫宴上心不在焉，借酒逃出，并在下一刻出现在太清池，落入水中，只怕也是他早就对长滢公主倾心，瞧见他与楚云鹜争执，一时担心上去帮忙，却不小心落入水中；还有第二日瞧见长滢公主身边的随从出去，心中担忧长滢公主惹出什么祸患，所以想要去救场，最后不小心撞见一些秘密，招来祸患；可是又听说长滢公主竟然被许配给了楚云逸，心中烦闷，旧疾复发，才需要喝药；那日气恼他，只怕也是听闻长滢公主将要住进楚云逸府中，才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吧。
这般想着，温枢芫所有的行为好像都有了解释，只不过……长滢公主已经许配给了楚云逸，小世子只怕是只有独自伤怀的份了。
怨不得这些时候瞧着小世子眉宇间总有些忧愁烦闷之色，对自己也不假辞色，毕竟他也算是楚云逸的好友，楚云逸抢走了小世子的心上人，小世子连带着不待见自己也算是正常的事。
萧择叙叹了一口气。小世子只怕是也知道了自己没有机会了，所以才会心灰意冷想要回济安吧。不过现在朝堂局势不明，小世子此时回济安，倒也不错。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上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