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染》斤川

10、第十章

　　“岁月磨我少年志，时光凉我善良心。总有人间一两风，填我十万八千梦。”即便最终的我们会走失在这喧嚣的闹市中，我也不曾后悔半分与你的相遇。很喜欢三毛曾说过的一句话:“上天不给我的，无论我十指怎样紧扣，仍会漏走，给我的无论我怎么失手都会拥有。”其实吧，爱情多半是不得志的，要么苦于终成眷属的厌倦，要么痛于爱而不得的悲哀。道理都懂，只是理智终究会败给了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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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我便拟定了一份独属我与暮圳的终身“合同”。拟定了合同后我还特地跑去办公室向英语老师借了她们盖章用的红印尼。甲方是我，乙方是暮圳。
　　终生有效合同：于2018年12月27日，经双方协定：今无论荣辱卑贱，往后不论富贵或清贫，更不论身体健在或抱恙。皆愿意共同携手白发，一生两厢情守。无怨无悔，紧紧相随。且议定12月27日为纪念日。此合同受中华人民共和国司法承认及保护。合同一式两份，双方各自惠存。
　　然后就我与暮圳各自落款签字盖章。暮圳在合同下方还写着：乙方补充，山川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其实吧，这个所谓的合同，更多的都是我们内心的无奈，我们爱得无名无份，又渴望着可以彼此厮守。在这里我想到了有一位史铁生的读者在想念史铁生写下的书评：一个人十三四岁的夏天，在路上捡到一只真枪，因为年少无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扣下了扳机，没有人死，也没有人受伤，他认为是自己开了空枪，后来他三十岁或者更老的时候，走在路上，听到背后有隐隐约约的风声，他停下来回过身去，子弹正中眉心。年轻的我们做出选择的那一日，站在三叉路口，你还以为那只是生命中普通的一天吗？却不料那个选择会在未来正中我们眉心。看似平静的决定，早已成为煽动翅膀的蝴蝶。
　　当然了，我们也不知当下做出的选择是对是错，只有自己一步步边走边验证。当时我们借着下课短暂的时间，怀着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的冲动签字画押。在这特殊的日子里，我们是如痴地相爱，感谢上苍安排我们相遇的缘分。感谢缘分让我们相知，相爱。当我朝着你走去的时候，原只想收获一缕春风，却不料你曾赠我整个春天。最浪漫的故事没有结局，最幸福的爱情没有言语，只有彼此心灵的契合。
　　等到上课时，律弈笑着对我调侃地说：“放开手去拥抱去爱吧，别辜负自己的青春。以后孩子叫什么也可以开始着手想想了，哈哈哈哈。”上课后，我按捺不住签了这份合同后内心的喜悦，和暮圳传递着草稿本，至于孩子，我与暮圳都十分喜欢小孩。我就曾跟暮圳讲过，如若真的最终以后可以战胜这尘世间的闲言碎语，我们领养孩子也好，又或是当时高三生物所学的体外受精技术，体外受精的原理就是通过人工模拟体内环境（包括营养、温度、pH等），使初级卵母细胞成熟和精子获能，然后在获能溶液或专用的受精溶液中完成受精过程，当然了需要以后技术成熟的时候外加一个如同女生子宫的培养基地才有可能。已经有很多研究表明，同性恋家庭的幸福指数远高于正常家庭了，但大环境是很无力去改变的，如果以后得不到昭雪，那么降临在我与暮圳家庭的孩子也许童年会因为自己跟其他人不同他没有母亲而自卑，所以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这仅仅只是我们当时恋爱高潮脑子一热就萌发的点子，并不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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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川，合同里认真看一遍，没有一条不平等条约的哦，你这一辈子就这么托付给我了，真幸福。

　　暮圳：幸福！，那本来就应该有的。哈哈哈哈哈哈！
　　我：上一节课律弈和我都把以后的孩子名字都想好了，第一个叫圳圻，老二叫朝暮！
　　暮圳：厉害呀！哈哈哈哈这俩名字太可爱了吧，有创意，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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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律弈看着我跟暮圳你侬我侬的情深意切，便说你们这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走千条路只一条合适，遇万般人只得一人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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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我也没有顾上太多，拿出手机就拍下了暮圳这张他搞怪又喜悦的照片，即便他说这是他自己眼中的丑照，但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不是吗。在我看来就是可爱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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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没有人可以拆开我们
　　暮圳：对！没毛病！谁都不可以！！！
　　我们在草稿本上如此坚决的肯定着这辈子，即便再难再苦也拆不开我们，即便一路上的玻璃渣子，我们不也已经都朝着彼此走去拥抱在一起了吗。每次我在传递的纸条上画心，暮圳便会拿着红色修改圆珠笔将心里填满。如今这些青涩的校园情节也都永远的停留在了那年寒冬，再难以重现，也没人可以复制当下我们的心境。在2019年1月1日元旦时，我在微信上发了一条朋友圈，渴望着官宣又隐晦地藏着自己心仪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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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暮圳手指纤细，字迹也偏阴柔派的，没有几个人会觉得我牵着的是男生的手。反而大部同学都以为是之前那位萧婷。我们爱得是有多么的小心翼翼，既希冀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得到身边亲朋好友由衷的祝福跟支持，又无奈与我们这见不得光的感情。暮圳是我这十九年以来最意外的勇敢。我们并没有错，只是目前所处的环境尚且容不得我们这般感情的存在。但哪怕在中国这个五千多年文明的历史，历朝历代这种感情也是不足为奇的，诗经中很多也都是描写男性对男性的感情！若说封建皇帝，三宫六院再加七十二偏妃，女人多的是，随叫随到，可有的偏爱男生的阳刚。现代把这叫同性恋。是正是变，性学家到如今也没弄明白，说法各异。反正这是是不容置疑的客观存在，不管你喜欢与否。西汉十四帝。有近十位是双性恋，包括刘邦汉高祖，刘邦曾有一男宠很出名，叫籍孺。此人没什么才能，甚至还是一个太监，纯粹就是因脸蛋漂亮才被刘邦视为掌上明珠，有那么一段时间，刘邦经常腻在籍孺身边，经常不理朝政，樊哙也时常撞见刘邦籍儒互相依偎在一起，举止甚是亲密，当时群臣就担心皇帝是不是心里有疾病，而刘邦则非常坦诚的说：我仅是喜欢一个籍儒不会导致天下大乱！；刘邦的儿子汉惠帝刘盈，也曾在位期间把感情都放在一个名叫闳孺的男自身上，史书记载，汉惠帝跟闳儒是同卧同起的，男女之间爱到深处也不过如此吧；汉元帝的男宠是宦官弘恭跟石显，汉元帝即位几年后，弘恭便死去了，而石显则受独宠为中书令权倾朝野；而最为闻名的还属汉哀帝，汉哀帝更是将男宠董贤宠爱到了极致，甚至连皇位都想要禅让给董贤以至于汉哀帝未留下子嗣就英年早逝，才给了王莽窃汉的可乘之机，《汉书·董贤传》:“常与上卧起。尝昼寝，偏藉上袖，上欲起，贤未觉，不欲动贤，乃断袖而起。”断袖之癖也是出自于该典故。我想表达的是，我们的传统文化历代都是极为包容的，怎的到今日就变味了呢？我与暮圳，不算干净的朋友，也不是正大光明的恋人，我们放不下也离不开，有的只是靠着一腔孤勇。史铁生曾写过：且视他人之疑目如盏盏鬼火，大胆的去走你的夜路。
　　万物本非我有，偏偏似得似失。
　　众生本无对错，缘却爱之恨之。
　　这个世界上最亏本的事情，就是为尚未发生的事情而担忧，为自己想象的结果而焦虑。做事情的原则应该是从利益出发，它要不要做；从风险出发，它该不该博；从能力出发，它该不该干；从结果出发，它划不划算，而不是别人告诉我们，我们对不对。所以即便最终我与暮圳注定会是以悲剧收官，我也会照样去拥有去珍惜与暮圳可以依偎相守的时光。
　　当然了，我元旦官宣的朋友圈，屿硭也看到了，当天他就气冲冲地来质问我，说我是什么时候交往的女朋友，为什么他浑然不知。我清楚他生气的原因，不是男女间感情的吃醋，而是怨我为什么对他还像陌生人一样有距离感，为什么对他都不可以像他对我一样的袒露心扉。但我又何曾不想将我自己的喜怒哀乐都第一时间地跑去跟我从小就打闹到现在的挚友分享呢？可有时候会发现特别渴望找个人谈一谈的时候，到最后才发觉有些事是不能启口的，有些事根本没办法用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明白的，即便你告诉了别人，别人也理解不了你的处境，这世上本就没有完完全全的感同身受，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劫！我们能做的只能是学着成长，学着慢慢把满腹委屈埋在心里，然后做个波澜不惊从容不迫的人，或许这也是孤独吧……
　　自朋友圈官宣后，我便与暮圳过着有实无名的情侣日常，没旁人在私底下的我们是情侣，在公众场合我们便是兄弟朋友。情侣间有的暧昧桥段我们也都有，记得有一次上体育课需要体测跑五十米，因为那时候我人刚好不是很舒服，也懒得去找体育老师请假再补考这么繁琐的流程，于是我就让孙泽博替我代跑。但也许是他前面刚冲刺了自己的成绩，在跑我的成绩时，他冲刺中间绊了一跤，摔了个跟头。那时候膝盖什么的都擦破皮也流血了。我赶紧扶着孙泽博去校医室，结果校医室没开，只好回到了教室，随后我也没顾及太多，孙泽博的脚抬高架在了我的膝盖上，我心里只觉得孙泽博好心好意帮我代跑，却伤得这么重，整个膝盖还有沙子蹭进肉里了，心里很是愧疚。我一边着急地问他有没有伤到骨头，一边帮他消毒先上点止血药。这一幕都被孙泽博的同桌暮圳一览无余，当时我用余光看见暮圳的眼神，夹杂着对我的怨气失落还散发着十分浓郁的醋味。等我简单处理了孙泽博的伤口后下了课我又搀扶着孙泽博去校医务室包扎。再回到教室时，暮圳开始对我爱答不理了。我才急忙放学时拉着暮圳的手解释着孙泽博真的只是初中三年到如今的旧交，只是关系比寻常同学更好点的情谊而已，并非我与暮圳这般感情。更不能与暮圳相提并论，本就不是同一性质的感情。
　　随后，还有一次午休。我如同往常般，跟屿硭一同一路打闹到食堂，吃完饭便回到暮圳的宿舍，屿硭也开始去找他们文科班的宿舍。暮圳那天中午外出学校买东西，暮圳有托律弈告诉我，但律弈忘记跟我说了，所以我才惯性使然地去宿舍等暮圳，不然的话，暮圳没在宿舍我肯定就是独自去图书馆了。那天中午，我纠结着是要睡暮圳的床，还是孙泽博让我跟他挤兑着睡就行的选择中。因为在孙泽博眼里，他并没有发现我跟暮圳的关系已非同寻常，在他看来我们跟律弈都是铁哥们。如果孙泽博叫我跟他挤着睡，我说不的话，外层理解人家只会觉得我心里只愿意跟暮圳挤着睡，而疏远他的关系。加之我觉得暮圳不在，我独自上他的床位，也不礼貌不合适。所以那天午休我就跟孙泽博在下铺挤着睡了。没想到午休结束回到教室，暮圳问我中午到哪休息的。我如实地说，暮圳又跟小孩撒娇一样吃醋了。。等到上课他都还撇着脸避开有的方向，我才在草稿纸上解释了很久：傻肥肥阿，大哭的表情，不是之前都跟你说了吗！孙泽博是好兄弟般的感情，你都是我的爱人了，这怎么能比得了呢。
　　暮圳：那不也是可以一起睡的嘛？你中午不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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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暮圳的昵称有很多，我时而叫他土川，有时也叫他老肥，虽然他较弱，但他的脸颊永远都是那么稚嫩Q弹。即便看着他不搭理我的样子，我心里头看着他在乎我的样子，我内心还是跟灌了蜜似的暗喜着。
　　光阴荏苒，高三的上学期就要结束了，学校安排的拍摄毕业照也即将到来。（因为高三下学期基本都是为了六月份的高考全力以赴地冲刺了，学校也不再举行组织大型班级活动等，所以我们学校的毕业照往届也都是上学期还是穿着冬季校服时候拍的，也有的人说是之前的师兄师姐跟学校领导说是冬季校服比夏季校服好看才定在了冬季拍毕业照。）
　　在某天中午午写时候，班主任在讲台上讲话强调着有关拍摄毕业照的事宜，她一边说着，我一边调皮地给暮圳同声班主任的讲话同步地传递纸条，老师说：“排队的时候，不要说谁跟谁谁谁关系好感情铁就非得站在一块，特别是男女间，不要整得跟老夫老妻似的，一切听从安排。”哈哈哈哈哈哈，班主任万万没想到防着了男女，那男男呢？男女间的恋爱容易让人看着防着，我跟暮圳无人怀疑，无人忌讳，一直都过着我们的地下恋情！我跟暮圳事先就已经有说过了拍摄毕业照的时候，无论如何，两人都要在站左右，上下都不行，就得左右，并且在相机按下快门那一刻，我跟暮圳就瞬间把手牵上，十指相扣地定格在那一刻。所以班主任在讲台上煞费苦心地训话，我在底下跟暮圳也在“嘀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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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们就是神仙夫妻了，不需要像不像的！
　　暮圳：对对对！！！谁也拆不开我们。
　　暮圳：幸福??！！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像是同学们，老师们还有校导主任，校长等等都见证了我们的感情，虽然除了我跟暮圳外没有其他人知道毕业照上的我们是十指紧扣的。可能真的我与暮圳的内心都太期盼着我们的感情可以光明正大的官宣于这尘世！让这些世人都见证并且祝福我们的关系，才都心有灵犀地都想到了这些鬼点子上了！我实在是怕，怕我们这段感情走到有结束的那一天都无人知晓，无人见证，这也意味着我与暮圳的感情一旦结束，世间不会再有人知道跟承认缅怀我们逝去的感情。从某种角度上去理解的话，也意味着我们的这段爱情结束时像是不曾发生过一样，始无人知，终也无人晓。与其说是怕，更多的实则是不甘心！这也是我与暮圳在热恋中唯一的清醒，我们讨论着真的走不到最后怎么办！我也曾承诺过，如果有结束的那一天，往后我会在阴霾中用写作的方式去开始记录着我们故事的开始，过程的波澜起伏，直至结束！让作品去得以延续我们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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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我还不足够优秀前，不能公之于众，只能悄悄地牵手了。?
　　暮圳：不怕嘛！你很优秀啦！哈哈哈哈！
　　我：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带你去漂亮国签证，还给不了你我都想要的生活。
　　暮圳：我英语好，我会说英语，等我带你飞。
　　我：现在只想你朴实无华地待在我的身边就知足啦！?还好有律弈全程见证了我们的感情，不然真的怕结束了都没人知道过我们的爱情。
　　暮圳：是啊，所以才不用怕的啦?。
　　英国当年宣布同性恋婚姻合法时。前首相卡梅伦说了一句话：“当两个相爱的人因法律而被迫分开，那么就是法律应该被修改。爱一个是没有错的，不该被排斥，被歧视，被视为病态！”
　　其实当初我与暮圳所羡慕的并不是某个国家的相关制度，即便有可能到合法国家去生活的时候，相信我跟暮圳都不会这样选择，但这也并不代表我们当初向往的方向是无稽之谈。假如真的到了国外去，我相信身边的亲朋好友，身处的环境，所信仰的东西一切都不会是我们想要的。我们也并不渴望法律对于同性恋合法的到来，只是更多的希望身边的亲朋好友，甚至是整个尘世间看待我们这种感情时，不要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待，甚至是谩骂，人身攻击等行为。只盼望着哪一天他们可以像正常人般地觉得我们之间的爱情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就好了！但我清楚地知道这并不可能，尤其在我有生之年，在中国还是在潮汕这个地区，没有个世纪单位的时间根本不可能。这也是为什么像律弈这种可以由衷祝福还保护我们免受唾弃的朋友真的是弥足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