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铃央央》阿比盖尔打它

15、第 15 章

　　案上的酒是南方贡上来的轻酿，入口清甜，回味无穷。

　　和铃安静的坐在席位上，兴致勃勃的欣赏着面前的歌舞升天。

　　一舞既罢，和铃喝了一口佳酿，瞥见前面许之纯的席位空了出来，心思一动，便倾身和夫人说道：“娘亲，我出去透气。”

　　夫人见她面色红润，一脸娇憨之色，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交代她带上汤婆子之后便让身边候着的宫女跟着她一齐出去。

　　走出宫殿，酒味淡了许多，空气也清新了不少。

　　和铃让宫女带着走了一圈，最后来到了一个亭子中。她轻声道：“我知道路了，你回去吧。”

　　宫女依言退了下去。

　　和铃坐在外面吹了一会风，单手托腮，“不知道阿纯去了哪里。”

　　良辰在身后说道：“奴婢方才跟着宫女过来，已将路认得七七八八。小姐让奴婢去找，或许三刻钟内能够找到。”

　　和铃摇头：“这是在皇宫。”
　　她看着近处的灯火，嘟囔道：“再吹一会风就进去。”

　　出来的时候只想着或许运气好能够碰上许之纯，两人在外面转上一圈也挺不错。结果运气到底差了些，什么人都没遇见。
　　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寒风带着殿中吹过来的酒气刮过和铃的脸颊，她摸了摸脸，果然温度已经下来了。

　　正准备说走吧，两人忽然察觉到什么，双眼对视。

　　“有人来了。”和铃轻笑道。

　　而且似乎有两个人。

　　“你怎么大寒天还拿着你这个扇子。”轻快的脚步声中伴随着女孩子娇憨的撒娇声，两个人似乎只是寻常的出来透气。

　　和铃站了起来，提步离开。

　　三个人走过来的方向似乎正是相反，中间又隔着篱障，和铃安静的走在路上，耳边还能听到那两个人的交谈声。

　　“哪天我没拿着扇子了，这才奇怪。”男子轻笑着说道：“不觉得拿着扇子更有文人风范一些吗？”

　　“文人风范没瞧见，倒是更像个风流公子了。”女子说话间透着几分笑意，她顿了顿，似乎是吸了一口气：“外面的舒坦多了。”

　　三个人迎面碰上，和铃抬头望过去，行礼道：“五公主安。”

　　满脸笑意的五公主随口嗯了一声，看了她一眼，脸上浮现出两分兴致：“你是侯府的二小姐？”

　　侯府的二小姐，便是只单纯的提了她的父亲。

　　和铃应了一声。

　　“倒是跟你姐姐不太一样。”五公主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转而对身边的男子说道：“我看着倒是妹妹生的标致一些。”

　　“公主。”林和渊淡声道：“不当在背后谈人容貌。”说完，他又说道：“两人既是姐妹，自是平分秋色的。”

　　五公主面上的表情冷淡了些许，她应了一声，对着和铃颔首，与她错身而过。

　　林和渊看着五公主似是不悦的背影，无奈的对和铃笑笑，提步跟了上去。

　　倒是和铃站在原地，等着两个人走远了，才饶有兴致的转过身来，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湖边的风大了一些，良辰上前提醒道：“小姐，该回宴席了。”

　　宴席之内，许之纯已经坐在了原位上，她看着面前的酒杯，一脸的兴致缺缺。
　　似是察觉到注视自己的视线，她抬眸望来，看见是和铃，眸中的冷淡之色才消散了去。

　　和铃眨了眨眼睛，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夫人见她回来了，侧身问道：“如何，现下舒坦些了没？”

　　和铃点头：“外面的风很舒服。”

　　“你这是饮酒了，才觉得舒服。”夫人不赞同的看着她：“回去喝了醒酒汤再睡。”

　　“可是我又没醉。”和铃抗拒道。

　　“那便喝碗去寒气的。”夫人想了想，当即便吩咐了身边的嬷嬷，说是回府后第一件事就是吩咐人去熬汤水。

　　和铃见她一脸的严肃之色，便也不再说什么，只嘟囔道：“那娘亲还得送些蜜饯来，我不喝苦汤。”

　　“自是甜的。”夫人闻言，笑着摸了摸她的手背，轻拍以示安慰：“娘亲自然舍不得你受苦劲的。”

　　和铃这才止住了话头。
　　她看向台中的舞者，说道：“这位舞娘，倒是有几分像塞外人。”

　　发丝卷曲，眼眸深邃，轮廓鲜明，身材高挑细长，看着就不是中原人的长相。

　　夫人点了点头：“是西边小国献上的舞者。”她说道：“你回来的恰好。娘亲正准备让人去唤你。”
　　说着，她轻笑道：“若是错过了这支舞，你怕是会难受。”

　　和铃不置可否的饮下一口佳酿。

　　身边全是或细声或爽朗的交谈声，和铃觉得有些喧闹，又跟夫人说道：“娘亲，我还想出去。”

　　夫人见她脸色不好，关心道：“可是难受了？”

　　和铃摇头：“只是觉得有些吵了，出去清静一下。”顿了顿，她制止了夫人叫宫女的动作，说道：“良辰已经识得路了，我就在殿外吹吹风，很快就进来。”

　　夫人犹豫的看了一眼垂首而立的良辰，但见和铃的眼神，只得松口道：“行，别走远了，若不识路便问周边的宫女便是。”

　　“好。”和铃调皮的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然懂得的。”

　　夫人睨她一眼，满眼嗔怪。

　　走出殿外，门柱边正站着一位青衣公子，手执一盏夜光酒杯，似是与月对酌。

　　和铃走了过去，忽听他说道：“和二小姐留步。”
　　这是在叫她？
　　她停下脚步，转身望着他，面露疑惑。

　　“在下贺季叶。”贺季叶拢住杯盏，双手拱在一起。

　　和铃福礼，见他问道：“小姐如何从殿中出来了？”
　　“殿内太热，出来吹吹凉风。”

　　贺季叶应了一声，面含笑意道：“忽请小姐留步，望小姐莫怪罪。”

　　和铃摇了摇头，问道：“有何事？”

　　“无甚。”贺季叶说道：“只是瞧见小姐与和兄面容颇为相似，心生好奇，言不由己。”

　　和铃面色不改，心中却噔了一声。
　　在城郊酒楼里撞见贺季叶时，如堇坐在低处，只瞥见他一身的正装，手中拿着酒杯，面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似是在关注着其他的事物。

　　联想到他总是能从各种地方找到她想要的话本，和铃觉得他并不是传闻中的京城三纨绔那么简单，便加了两分心思注意。

　　倒没想到他竟疑心到了自己。

　　“我与哥哥一母同胞，面容自是相像的。”和铃心里的心思百转千回，嘴角却勾起一抹自得的弧度：“哥哥也时常这么说。”
　　“只是，”她话锋一转，看向贺季叶的眼神已经不善：“公子冒昧叫住铃娘，又与铃娘说起女子容貌，是不是有失风度？”

　　贺季叶面色一顿，眉目间浮现几丝懊恼之色。他敲了敲头，“抱歉。”

　　和铃冷声道：“铃娘先行一步。”

　　说完，便带着良辰快步离开了。

　　一低头抬头的功夫，面前的女子便消失不见，贺季叶疑惑的自言自语：“平常的贵家小姐走路也这么快吗？”

　　不过他想知道的事情已经落了帷幕，走了便走了，他的酒杯已空，是时候回殿赏乐了。

　　那日在城郊酒楼看见那位与和承祁颇为相似的公子时，他的心里确实奇了一下。若不是那张脸生的有几分不同，单从饮酒的动作和说话的语气，他都要相信这是和承祁易装过来了。

　　本来前往酒楼就是去打探一些消息，动作尚且要隐蔽。突然出现这么一号人，让他的警觉性都高了两分。

　　贺季叶摇了摇酒杯，只在心中说道：“果然还是太荒谬了，侯府的小姐怎么会易装去城郊喝酒。”

　　还是带着一个黑脸汉子。
　　贺季叶在心中补充道。

　　和铃走到了之前出来的亭子中，先前应该是有人来过，亭中桌上还放了一盏仙灯，灯光透着剪纸，映出一面花好月圆的场景。

　　“良辰，阿纯收到消息了吗？”她坐了一会，放下心中想的事情，问起自己出来的第二个目的。

　　良辰应道：“姎姎回了话，说许小姐会随着一同出来。”

　　姎姎是许之纯带出来的贴身丫环。

　　“那便是被将军夫人绊住了。”如堇默了一会，一手托腮，看着面前的亮灯：“不知道是哪位小姐留下来的，花样挺精细的。”

　　“这种工艺可不平常。”和铃啧啧称道：“花开花谢，虽是美，但并不衬今日之喜气，难怪要留在这儿了。”

　　风声潇潇，路上一盏亮色越走越近，伴着熟悉的脚步声。

　　和铃抬头望去。

　　许之纯径直的坐在了她的跟前，大抵是听到了她说的话，坐下后她先是看了一下这盏灯，而后说道：“这是宫中的手艺。”

　　“怎么才来。”和铃嗔怪道。

　　“母亲在与福寿长公主说话，一时间没有理会我。”许之纯撇了撇嘴，问道：“怎么没看舞听曲了？外面可冷的很。”

　　“总是看也会无趣的。”和铃漫不经心的说道。

　　许之纯笑了一下，她看着兴致缺缺的友人，说道：“所以叫我出来说些有趣的事情吗？”

　　和铃奇道：“你知道我叫你出来干嘛？”

　　“自是。”许之纯昂首道：“你看我一眼，我就能猜出你要做什么。”

　　两人相视而笑，和铃却没有继续说原本要说的事情，只问道：“回去后还记得你说了什么吗？”

　　“自是记得。”许之纯说道：“我又没喝醉。”

　　“你当时的样子可不像轻酣。”和铃撇撇嘴：“你给我一个眼神，我也是能看出你要做什么的。”说着，她站了起来，说道：“你既然知道我要说什么，我便不再说了。”

　　许之纯满眼笑意：“如何？”

　　“你要需要我做事，便让那只鸽子送过来。”和铃理了理衣袖，低头说着。
　　她理清了衣袖，想起方才的事情，忽的抬头问道：“我男装时，长得与我哥哥很相像吗？”

　　许之纯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也老实答道：“是有几分相似。”

　　“有几分？”和铃追问道。

　　许之纯思索了一下：“七分。”

　　“！”和铃震惊道：“那为何我站在哥哥面前，他却认不出我？”按理说，面前出现一张与自己相似的脸这种事情应该很让人警觉吧。

　　她这一说，许之纯便想起了是什么事情。她笑道：“你终于反应过来了？”她玩着自己的手指，漫不经心道：“当时我就说了，他定是哄你的。你可不信呢。”

　　“行咯行咯。”和铃咬着牙，没好气的回了许之纯一句，定声道：“回府我就去找哥哥。”

　　许之纯轻笑：“回殿吗？”

　　“回吧，再在外面的话娘亲怕是要让人来寻了。”

　　回在路上，许之纯跟和铃说道：“日后宴会，莫要与和府四小姐走的过近。”

　　和府四小姐说的是和婉。和铃听到这个称呼，心情都坏了两分。

　　许之纯看到她表情淡淡，说道：“我可不是故意提她。”说完，她解释道：“她不受京城贵女欢迎，日后若是再有宴会，也少不得人刁难。你与她离远一些，免得受拖累。”

　　“我可巴不得。”和铃轻声道。

　　许之纯疑道：“我先前也从没听你提过有个姐姐，她人既如此坏吗？”

　　她认识和铃的时候如堇已经是跟在夫人身边的孩子，身边没有玩伴，只有一些不会说话的玩物。这么多年，若不是她时常回京城，都不知道和铃还有两个同胞兄姊。

　　“如果是别人和我说起她，我早就甩脸子了。”和铃哼道：“你也不要再提。”
　　顿了顿，她补充道：“比你不想听人提起许依依更甚。”

　　许之纯面上立马露出了嫌恶的表情，她啧了一声，果断的闭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