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妾》八部龙音

9、一天顶半年

　　货验完了，中年人和姜小鱼轻声说了几句。

　　姜小鱼便上前，和掌柜的答话。

　　“掌柜的，我家客人已经验过了货，东西正，他们愿意买下，只是这价钱，掌柜的要怎么说？”

　　掌柜满脸欢喜，便报了一个偏高的常价。

　　姜小鱼听了摇摇头，“不行，贵了。”

　　掌柜知道这还价是必然的，便按往常又往下降了降。

　　结果姜小鱼还是摇头，并且叹了口气，“掌柜的，咱们做生意也爽快些，你这来来的，你也费事，我也麻烦，现下天也晚了，我家客人还等着去吃饭呢。”

　　掌柜的只好咬咬牙，又报了一个底价。

　　谁知姜小鱼还是叹气，“算了，算了，掌柜的，这样讲价钱，咱们没的好说了。”然后回过头，对黑脸汉子说：“大叔，这家的价钱不行，咱们今天算了，明日去别家看看吧。”

　　掌柜的见那三人听了，果然站起来要走，连忙去拦了。

　　“三位，三位，这是怎么的？这已经最低价了，周围人家你去打听打听，从来没有这样的价钱的！”

　　姜小鱼还是摇头，“怎么没有这样的价钱，我们刚才难道买到的是假的不成？”

　　她伸手指一指外头，暗示自己刚才用的更低的价钱买到的那九筐茶。

　　掌柜的真的急了，拍着大腿说：“哎哟，小姑奶奶，我这价实在是不能让了！”

　　姜小鱼便点点头，“那行吧，大叔，咱们去吃饭，明日再说。”

　　掌柜的不知道别家其实已经卖完了货，以为真个要把这条大鱼给放跑了，正在着急，看到放了满地的九筐茶，想到若是他们不买，这茶叶难道还要抬回仓库去吗？

　　他头疼不已，眼看几人真的要走了，终于下定了决心。

　　“行吧！行吧！这真真的是最后的价了，几位且回来，我和你们写票子吧！”

　　掌柜的真的又让了价，这是姜小鱼的不买要走大法的成功，黑脸汉子看这真的还能还下价格，也觉高兴。

　　那青年人觉得自己占到了便宜，面上有了笑意，“还是小娘子你有办法，竟然真的能治他！”

　　姜小鱼也笑一笑，看着他们装货，然后给她算工钱。

　　这次姜小鱼花的力气更大些，但中年汉子说，按之前说好的，多少货款，多少辛苦钱，这次价钱低，姜小鱼的辛苦钱就要少些了。

　　姜小鱼也不与他争辩了，天已经晚了，她要回家前还要去一趟药店。

　　告别了三人，她和小桃来到药店里，那之前好说话的伙计不在，是坐堂的老大夫招呼了她们，并且取出了一个厚厚的纸包。

　　姜小鱼打开来，纸包里面是一些碎末一样的参须和两片薄薄的人参切片。

　　姜小鱼抬头看着他，“老大夫，我的钱应该不够买这些吧？”

　　老大夫捋了捋胡子，点点头，“原本是不够的，只是老夫觉得你之前说的拼着买的想法很有意思，让人在门上贴了张纸。”

　　姜小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开着的门上用浆糊贴着一张黄色的布告纸，上头写着本店药品可拼买等语，下面第一行是姜小鱼的那个下品人参求拼250铜，但已经划去了。

　　老大夫接着说：“咱们药堂虽然也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但祖师爷的本心是济世救人。小娘子的办法好，许多药材名贵，普通的小民购买不起，常常延误病情。有了这个拼着买的法子，或可解人燃眉之急。老夫擅做主张拿这些须末来买小娘子这个法子，贴于门上，以惠大众，不知小娘子可否愿意？”

　　姜小鱼捏着纸包，感动于老大夫的善意，“怎么不愿意？我自然愿意。”

　　姜小鱼又在药店内耽搁了一会儿，才和小桃一起回了家。

　　进门后发现姜母已经端了粥和饼，在姜成的屋里和二姐一同吃饭了。

　　姜成背后垫着厚厚的被褥，人斜靠着，精神还好。

　　“小妹回来了，快过来坐，粥还热着。”姜成的声音很虚弱，但说话还算清楚，已经比几日前好了许多。

　　姜母看了在这样天气跑了一头汗的姜小鱼和小桃：“怎么这般不知道时辰，天黑了都不知道回来！”

　　又拉过来姜小鱼嗅了嗅她的头发：“头都臭了，一会儿长虱子都给你剃了。”

　　姜小鱼不想回嘴吵架，只坚持着跑出去洗了个手才回来吃饭。

　　晚饭还是一人一碗粥，姜母和二姐、小鱼三人分了一个烙的饼，小桃只有碗粥喝。

　　姜成面前是最丰盛的，除了饼和粥，还有一碗飘着油花的鸡汤。

　　姜小鱼看到姜母和二姐头上的首饰都没了，知道两人为了鸡汤又当了东西。

　　姜小鱼不动声色的吃完了自己那份，就想和小桃一同去洗碗，被姜母叫住了，让她坐在院子里的板凳上，拿了一把极细的篦子，怕她头发臭了有虱子，一下一下地梳。

　　姜母太用力，姜小鱼头皮痛得不行，“唉哟”乱叫，小桃在一边的木桶里洗碗，忍不住憋笑。

　　姜母梳完了姜小鱼，又把看热闹的小桃也叫过来解开头发梳，两个小姑娘被梳完以后，都觉得头皮痛的不行，头发都快掉完了。

　　姜母还不是很满意，“明日若是日头好，不许跑出去了，我打水给你们把头洗了。天气一热，虱子就多了，若是带到床铺上，一家都给你们带累！”

　　说完她指挥着姜小鱼和小桃收拾了灶间，天已经黑了。姜母有心要带着儿媳二姐做一会儿针线，但又舍不得家里的灯油钱，权衡下让小桃带着姜小鱼回屋睡觉去，自己摸着黑检查了前后屋门都关紧了，也回到姜成的屋里。

　　自从姜老甲等人赖进了房子不走，姜母怕他们烦扰儿子，锁了正房，一直与儿媳儿子同住。

　　姜小鱼和小桃在屋内摊开了铺盖等了一会儿，估量着姜母那边应该都已经睡下了，两人才轻手轻脚地起来，把小桌移到床上，然后用被子蒙着头，两人钻在里面点亮了油灯。

　　姜小鱼从衣服里掏出来手帕卷好的钱，小心翼翼地摊在桌子上，桌上一下子摊开了一大片，然后她和小桃头对头一文一文地数。

　　因为这回没有戥子，一些碎银块姜小鱼只能大致估一个数量，两人数完又对了一遍。

　　小桃的眼睛在灯下亮亮的：“姑娘，这些碎银子加铜板，快有二两银子了！”

　　姜小鱼点点头，她刚才数出来大概也是这个数，再加上黑脸汉子给的完整的五两银子，她们就已经有七两了银了。

　　听着好像只是个位数，但想想换算成铜板，已经是七千枚了，小桃跟她说过，往日里姜成生意做得好的时候，也不过一年赚来十五两银子，全家就都欢天喜地的了，现在姜小鱼只用一天，就已经赚了姜成半年的钱。

　　但是一想最下品的人参，每斤就要200多两的银子，她就觉得自己这样的速度还是不够。

　　姜小鱼感叹完，数了七十枚铜板，推给小桃：“这是之前说好的，只要咱们一起赚钱，有我一份，就有你一份。”

　　小桃这次没有像之前那样惶恐不敢收，而是用渴望的目光看了七十枚铜板一会儿，又把这七十枚推了回去。

　　姜小鱼以为她又不要，却听小桃轻轻地开口：“姑娘，这些你先帮我收着吧，我平日里要劈叉烧火，突然带了这么多钱，要是大娘看见了，反倒不好。姑娘替我收着，我也放心，若是要用了，我再问姑娘讨。”

　　姜小鱼听了觉得有道理，又把七十枚钱拿回来。

　　“那我先替你收着，只是这边白日屋里也不敢藏东西，要不这样……”

　　姜小鱼在小桃耳边轻轻描述了一下想要在衣服内缝口袋的想法。

　　小桃听了就明白了：“这个简单，姑娘外衣脱给我，我给姑娘缝一个便是。”

　　于是姜小鱼将外衣脱了，让小桃寻了针线来，先粗粗给她缝一个袋子在衣服里面，但她也怕姜母明日起来看见灯油少的太多，察觉不对，只粗粗地缝了一个雏形，两人就吹熄了灯睡下了。

　　小桃依然在床下打了地铺，没过一会儿已经发出轻轻的鼾声，她今日跑了大半天，已经十分疲惫。

　　姜小鱼同样很累，但她还要对今日做一个复盘，逼着自己不要陷入睡眠，而是又打开了系统界面。

　　系统依然如往常一般显示着三十几个店铺的名称状态，只是因为基本都已经打烊了，所以清单流水那一行，数字不再跳动，显得十分安静。

　　姜小鱼开了界面第一件事，就是点开积分边上的那个小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