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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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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校园,谁能不知道奚毓啊?
文科班2班的女神,家境优渥,相貌出众,偏偏成绩还特别牛逼,属于要啥有啥,天理难容的存在。
不过穆筱筱知道这个人的存在,纯粹是因为肖腾坚那张叭叭叭的嘴,不停地宣传,不停地把这个名字跟唐淮宇绑在一块儿,说他们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穆筱筱那时候觉得,肖腾坚上辈子是不是公公她不知道,但他一定是个媒婆。
虽说是在同一个学校,1班、2班两班相隔也很近,但穆筱筱从未一睹其芳容,只在校园排行榜的证件照上匆匆扫过两眼。
今天算是第一次见着奚毓本尊。
奚毓站在楼梯的拐角,正抬步往下走,手上抓着一个小小的粉嫩的水杯,水杯上挂着一个可爱的卡通物件,穆筱筱猜她是下楼来打水的。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她今天算是第一次理解了这句诗。
奚毓长得是真的好看,是那种清纯淡雅中又带着点儿迷人的类型。穆筱筱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觉得她自有一股轻灵之气。长发随意地落于胸前,若换做别人,看着便像是散漫、懒散,于她,就是知性、淡然。
她的薄唇微抿,双眼含笑,眉宇间却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
视线被她脸上的清冷给扎到了,穆筱筱很快收回来,回头再看身后的男生,发现他的眼神还在追逐着奚毓,炽热、直白。
她将目光在二人中来回逡巡了小半会儿,敏锐的第六感告诉自己,这两人的关系绝不简单,于是不自觉开始脑补起关于他俩的恩恩怨怨,各种争吵、矛盾与不合。
以前穆筱筱才不爱管这些闲事呢,谁爱怎样怎样,爱八卦八卦,关她什么事。
这会儿脑中浮现出何凉和奚毓之间的爱恨情仇,把她自己给吓一大跳,她猜大概是最近跟这家伙接触多了,自己也闲得慌,没事干。
男生好似察觉到了她打探的视线,八卦意味太过浓厚,旋即收回目光,直视过来,目光阴冷,裹着寒霜。
穆筱筱有一种做亏心事被逮着的心虚,不自在地撇过脑袋,便看他长腿一迈,径自朝楼上走去。仿佛刚刚露出灼灼目光的一瞬间,只是她的错觉。
她觉得这个男生的行为举止总是莫名其妙的,一会儿冷漠,看她的眼神像是看杀父仇人;一会儿又死缠烂打,追着她要她陪自己吃饭,简直不可理喻。不过他这个人本身就奇奇怪怪的,不能按常人的眼光看待,所以她选择大度地体谅。
毕竟,体谅疯子也算是一种美德。
回到教室,班里同学都在“吭哧吭哧”地挪着凳子,急急忙忙的,穆筱筱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周五,要举行开学典礼。
1班和2班的学生早早地进入场地,快速落座,其他班级却慢悠悠的。体育老师在操场上拿着个大喇叭,扯着嗓子喊大家抓紧时间,赶紧整顿秩序、落座,却依旧是乱糟糟的,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等到全体学生进了场,收拾妥当,开始升国旗、奏国歌,行注目礼,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明怀中学的开学典礼,向来都是校领导发完言之后,紧接着派出年级优秀学生代表致辞,冗长而无味。穆筱筱打开她的英语完形填空,决定先写会儿作业,等轮到唐淮宇致辞时,再认真听。
结果她等啊等,等到5篇完形填空做完,也没听到唐淮宇的声音,她还有些纳闷。
直到主席台上响起那道令她心烦而无语的声音: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我是来自高二12班的何凉,我谨代表高二年级......”
何凉,何凉?!
穆筱筱握笔的手指一顿,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抬起头,她擦了擦眼睛,在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反复再三地确认过无数遍之后,确认台上站着的的确是那个男生的一刹那,如遭雷劈。
年级第一不是唐淮宇吗,她开学时看过的啊,那么现在是怎么一回事?站在台上代表高二年级发表新生致词的怎么会是这个人呢?
穆筱筱有些难以接受,伸手拽了拽坐在她左侧的聂恒远:“年级第一不是唐淮宇吗?为什么是这个人上去发言?”
谁知,聂恒远一脸云淡风轻:“他们并列第一啊,你没看光荣榜上贴着吗?”
“并列?怎么可能!”打死她都不信。
结果这厮开始护起犊子来:“你还别不信,自从上学期何凉转来,唐淮宇考第一就一直很悬。以我和何凉多年好友的身份,我告诉你吧,唐淮宇地位不保咯。”
还多年好友呢,以前怎么没见你提?你们是多年塑料朋友吗?她忍不住腹诽。
何凉她不清楚,平日里看起来痞里痞气的,没个正形,像个张牙舞爪的动物,所以对他不能妄加论断。但唐淮宇不一样啊,他就像个男神一样,温柔、亲和,毫无棱角,永远都只能让人追逐他的背影。
还地位不保呢,去你的吧。
见她不信,聂恒远凑过来:“你别看他平时吊儿郎当的,老是逃课,给老师惹麻烦,但这家伙考起试来却从不马虎。我有时候就特别好奇,他这人脑子的构造是不是和常人不太一样。”
穆筱筱用一脸“你蒙谁呢”的表情看他,聂恒远瞬间被激发出了斗志,指了指台上的人和前排的唐淮宇:“那不然我们来打个赌吧,我赌月考何凉考第一,输了,我答应你一个要求;赢了,你答应我一个,怎么样?”
她明明看到光荣榜上第一名是唐淮宇,这会儿莫名就变成了何凉,加上聂恒远信心十足、一脸臭屁的样子,穆筱筱内心十分不爽,咬咬牙:“赌就赌,谁怕谁?”
她想着这次肯定是何凉侥幸,下次可没这么容易了,人生在世,谁还能回回凭借运气?
散会时将近五点半,到了放学时刻。穆筱筱把凳子扔给聂恒远,让他帮忙带回教室,自己要去确认一些东西,她还是难以接受何凉是年级第一这个事实。
直到站在光荣榜前,几乎把那个名字一笔一划、横竖撇捺都给盯穿了,穆筱筱双手撑在玻璃柜门上,念出那个名字的时候,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何......凉?”
聂恒远没骗人,唐淮宇照片旁边贴着的,真的是何凉。明明就贴在一块儿,平行的一排,她当初愣是没有发现。
怎么会是他呢?怎么能是他呢?
穆筱筱刚刚还觉得这人铁定是家里塞钱进的明怀,这会儿盯着年级光荣榜,这人的脸明晃晃地摆在自己面前。打脸速度之快,令她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何凉从操场走回教学楼,大老远就看到穆筱筱注视着光荣榜出神。
周围是嵌着长方形、青灰色瓷砖的花坛,花坛里边栽着沸血的彼岸花,女孩身着蓝白色校服,站在妖艳的花朵前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风把她的长发吹得四散飞扬,宽大的校服套在她身上,显得空荡荡的。
何凉掏出手机,对着女生摁了一下拍摄键。低头瞧着镜头里瘦弱的女生,不知为何,感觉她看起来异常孤独。
他悄咪咪地走到女孩身侧,弯下身子,凑近她:“你一直盯着小爷我的照片做啥?暗恋我吗?”
“吗”字尾音拖得特别长,特别不正经。
穆筱筱刚刚还在沉思,耳边冷不丁飘过低沉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让她浑身发麻。接着肩上突然多出一只胳膊,胳膊上传过来的温度,仿佛烧在了她的脸上,但她还是要维持表面的镇定,不然显得心虚:“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说完转身就走。
何凉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因为明天是周六,大家都想抓紧时间回家休息。肖腾坚告知她明天上午要开家长会,也提起书包,越过她走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穆筱筱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说了什么——明天要开家长会。
而明天是周六。
不过这也没什么,在明怀,一切放假都是浮云,周末算个屁。其他学校她不清楚,但是在这里,周末可以补课,周末当然也可以开家长会。
穆筱筱从桌膛里掏出习题册,把各科卷子一张一张拣进书包。刚收拾完准备走,就看同桌怒气冲冲地朝这边走来,目光狠厉,火药味十足。
还没来得及问她怎么了,便听席梦咬牙切齿道: “你不是说不认识他吗?”
“谁?”穆筱筱将包带挎在肩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装,你还装?你可真能装啊。”她冷笑,一字一句地说,“某人之前不还说不认识12班的HL吗?明明那么熟,勾肩搭背的,还说不认识,你装什么装啊?”
穆筱筱顿时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但她的措辞令她十分不满,什么叫勾肩搭背的,这像什么话?
她“啧”一声,开口解释:“你当初跟我聊天的时候,我的确不知道他叫何凉,那个时候跟他还不熟,现在也不熟,我......”
话未说完,便被席梦应声打断:“继续装吧,穆筱筱,你以为我还会信你的鬼话吗?你可真够虚伪的!”说完,她嗤笑一声,碰地一声甩上门。
教室里的火药味顷刻间消散了,确切的说,是席梦带走了自己身上散发着的火药味。
穆筱筱一个人站在原地,在空荡荡的教室里,茫然无措。
刚刚开学典礼结束后,何凉与席梦擦肩而过。她本想和他打个招呼,从他转来明怀到现在,还没能和他说上过一句话,想来这会儿正是个好时机,便一路跟着他从操场走到了教学楼前。
刚准备开口,便看到何凉轻手轻脚地走到光荣榜前,将手搭在穆筱筱的肩头,头贴着她脑袋,趴在她耳边说悄悄话,行为举止亲昵异常。
席梦愣生生地僵在了原地,瞬间感觉自己无法呼吸。
她想到自己喜欢他的那5年。从初中开始,她便开始喜欢那个在运动场上白衣翩翩的少年,喜欢他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境遇的潇洒与优秀。喜欢到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已然成为一种习惯。
5年时间,1800多个日日夜夜,那么漫长的时光,她却没有勇气去告诉他:她喜欢他。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唯一告诉的朋友,就是穆筱筱。
私以为她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成熟冷静,便傻乎乎地将心中的秘密向她和盘托出,她当时说不认识何凉的时候,一定觉得自己很可笑吧?
席梦在心中苦笑,但是这能怪谁呢?除了怪自己不会辨人,怪自己太过天真,还能怪谁呢?
可是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也不全是自己的问题。
她穆筱筱就无辜吗?她明明知道,明明跟何凉很熟,还假惺惺地看着她表演,这不是更可气吗?
于是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