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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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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豨莶走的那天,祁信阳没有去机场送他,因为担心自己会情绪失控。他也没有叫醒她,给祖宗和白术添了些食物,轻轻地带上门,悄声走了。
等到了日本,跟随接机人员回到宿舍,已经下午两点。
白豨莶给祁信阳打电话报平安,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许落寞:“好快啊,虽然我们距离很近,但却像是在两个世界呢。”
白豨莶安慰她:“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真希望时间可以过得快一点。”
祁信阳为了避免自己总是想着白豨莶,在他离开没多久便到了“古樟”。她不停地给自己找事,不停地使自己陷入忙碌的状态,以此忘却分离的悲伤,不然她脑海里只有白豨莶。
下午煮茶时,开水沸腾,她刚端起茶壶,听秋意喊她,就跟她说了几句话,结果有客人急匆匆地出来找厕所,没看到她。祁信阳手里还提着茶壶,下意识想躲,却没成功,水溅了她一手,火辣辣地疼。
她想着家里还有没用完的烫伤药膏,赶紧开车回家。
碰巧遇到对门出来的王奶奶,手里提着两三个五颜六色的塑料袋。因为之前聊过几句,有时候家里做了点心或者好吃的,也会互相串门分享。
算是熟识,祁信阳伸手跟她打招呼,问她下楼倒垃圾吗,不巧被看到了。王奶奶皱眉看她:“信阳啊,你这手咋了?怎么红成这样啊?”
她感觉自己要完蛋了,赶紧捂住听筒,压着嗓音对奶奶说:“没事,没事,不小心烫着了。”
“要不要紧啊?”老奶奶关切地问。
“没事的,涂点药膏就好了。”说着赶紧跟奶奶道别,回到家里。
原以为听筒那端不会察觉,祁信阳躺倒在沙发上,刚喘上一口气,却听那边问:“你手怎么了?”
“我手怎么了?没事啊。”她撒谎道,想着白豨莶也不在跟前,应该没关系。
电话忽然陷入了沉默,祁信阳也不敢吱声。
白豨莶想起祁信阳之前的作风,只要没被他抓住,便一直死咬着不告诉他真相,他早就参透了她的行事风格。
“哦,是吗?”就在祁信阳以为已经蒙混过关的时刻,又听他说,“既然没事,那我们开视频吧,让我看看。”
祁信阳瞬间萎了。
“可能佛祖还没显灵吧,今天又被烫伤了,不过不严重,没之前那么夸张,涂点药膏应该就好了。”
白豨莶刚想责怪她怎么这么不小心,想想还是算了,叮嘱道:“储物格里有药箱,里头有烫伤药膏,你赶紧涂涂,这几天注意别沾着水。”
祁信阳说好:“你到宿舍了?有宿舍地址吗?给我一个吧,要是你想吃家乡美食,我可以给你邮一点儿。”
“我并没想吃,而且这边有很多中超,买什么东西都挺方便的。”
祁信阳继续坚持:“那也可能碰上买不到的啊,给我一个吧,放心,我不会天天给你邮东西的。”
白豨莶只得同意。
之后二人也常常保持联系,不过都是各忙各的。祁信阳经常视频开着,然后去招呼客人,或者咬着笔计算营业利润。
白豨莶也差不多,他时常挂着视频,一边敲着键盘写报告,一边翻阅各类文献查找资料。
不过这样已经很好了,至少可以看到对方。
祁信阳其实比想象中更舍不得他,她不敢去送机,不敢在离别的前几日跟他打视频,怕被他发现红肿的眼眶。
花了好几天走出来,却在给白术换洗垫子、将白豨莶衣柜里的衣服重新拿出去晾晒,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一个人神伤了好久。总是会想起他,想起来就会控制不住地掉眼泪。
狗子们好像比她适应能力强一些,祖宗一贯来没心没肺的,白术只要有她在,也不会太落寞。
难过的只有她自己。
除夕那天,从早上开始,白豨莶的消息就没有停过,手机屏幕时不时就亮一会儿,时不时就亮一会儿,接收来自世界各地的祝福。
他所在的这家医院的眼科中心主任是个在玻璃体视网膜领域颇有建树的专家,在日本眼科界非常有名望,因常年旅居国外,精通多种语言,英语、日语、德语、葡语、法语,却独独不会中文。所以他们日常交流,通常都是使用英文的。
主任注意到他的手机屏幕,问他:“Is the picture on your desk your girlfriend ? She looks beautiful.(你桌面上的照片是你女朋友吗?看起来很漂亮。)”
“Yes.”
“Do you miss her?(你想她吗?)”
“I miss her so much , extremely , everyday.(非常想,极度想,每天都在想。)”
主任深表同情,接着邀请他:“Today is Chinese New Year’s Eve ,let’s have dinner together, otherwise you will be so lonely.(听说今天是中国的除夕,我们一块儿吃晚饭吧,不然你看起来很孤单。)”
白豨莶点头答应。
他们去的是一家东京有名的寿司店——数寄屋桥次郎,这家店被喻为寿司之神的店,只因为奥巴马当时说了句:“吃过很多寿司,但这是我有生以来吃过的最美味的寿司。”
据说这家店经常爆满,主任是提前预约的。
这家店位于地铁附近,很窄小的店面,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的地下室。没有规定的菜单,座位也就只有10个。
师傅特别专业,动作娴熟,态度认真,一口而入的鱼片外头包裹着珍珠般的大米,十分小巧精致。食材新鲜,蘸着特有的调料,味道独特。
吃完饭出来,夜间霓虹闪烁,雪花纷飞,白豨莶在步行回宿舍的路上给祁信阳发视频。
这边,白父白母都来了北城,两家人商量着一起吃团圆饭。
白母坐在祁信阳身旁,一边责怪白豨莶总是往外跑,一边安慰祁信阳不要太难过,时间过得很快的。
姥姥在吃年夜饭的过程中,时不时地提两句苏木,这会儿抓住了白母的话:“时间是过得快啊,你看苏木这小子,跟信阳一边儿大,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这才刚结婚不久,娃都快落地了。”
祁信阳想到他们的婚礼,很小型的非对外公开的一个婚礼。迟榆雁当时刚发文官宣结婚不久,微博立刻沸腾,她结婚的消息在热搜上挂了足足3天。
网友纷纷开始深扒她的结婚对象,扒了好几天,愣是一点儿对方的年龄、背景、照片都没扒出来。
迟榆雁当时没有抛花球,她直接将手中的捧花递给了祁信阳——她最好的朋友,并祝福她早日迈入婚姻的殿堂,一辈子幸福。祁信阳眼眶泛红,异常感动。
到现在,想起那个场景,内心还是觉得特别激动。
姥爷也跟着凑热闹:“对啊,这小子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这就结婚生子了,我们信阳也该抓紧一点啊。”
家家户户都躲不过的催婚、催生,偏偏这时白豨莶还不在身旁,祁信阳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好想说这也不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啊,忍了忍,愣是没说出口。
正当她不知如何应对时,白豨莶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她赶紧跳起来、跑到窗边接起。
从暖气烘烤的室内出来,兜头灌进一阵冷风,祁信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赶紧抱紧胳膊,陈女士不满地吐槽:“干嘛呢?嫌外头不够冷?”祁信阳指了指手机界面,不再解释。
白豨莶:“吃过年夜饭了吗?”
祁信阳点点头:“正吃着呢,你爸爸妈妈也过来了,两家一块儿吃的。你呢,吃过了吗?”
“我今天和科室主任一块吃的晚饭,在附近有名的一家寿司店,还不错。”
祁信阳感叹着说:“还好你不是一个人度过的,不然太落寞了。欸,你后头那红红的是啥啊?东京塔吗?”
白豨莶回头望过去:“是的,今夜也点亮了中国红。”
她看到镜头里的雪花纷飞,东京塔红光闪闪,白豨莶漫步在街头,温柔的眼眸始终注视着她,很浪费很温馨的样子:“你们那边也下雪了呢。”
“对啊。”
陈女士在屋内喊她:“忙啥呢,祁信阳?春晚都要开始倒数了。”
她冲屋里头大声喊:“在打电话呢。”
然后便听到了熟悉的“五、四、三、二、一”,接着夜空中绽放出绚丽璀璨的烟火,五颜六色,映衬着镜头前的祁信阳也闪闪发光。
白豨莶笑着说:“新年快乐!”
祁信阳也回他:“新年快乐!”
白豨莶:“我想你了,祁信阳。”
祁信阳:“我也想你。”
*
3月底,祁信阳接到秦屿打过来的电话,彼时她正在将茶叶一点儿一点儿拨入玻璃瓶中,摁下接听键,也没在意。
听筒里传过来的声音却是秦云晚的:“我没有你的号码,所以用秦屿手机打的。信阳啊,最近忙吗?”
她说不忙。
接着便听那端说:“我最近要去东京参加一个茶文化研讨会,主要还是交流性质的,你想不想参加啊?”
其实从大学开始,海内外大大小小的各种茶学交流会,她跟着导师参加了不少,这回的应该也没什么特别,没什么新奇的。
只是听到是去东京,祁信阳立刻眼前一亮,赶紧答应下来:“我想,我想参加。”
日本的茶文化起源于中国,在不断发展过程中有了自己的特色。
本次交流会一共进行8天,前几天是交流学习当地的茶文化,后面几天安排参观当地的古董集市、博物馆,学习当地的煎茶文化及茶礼。
住的酒店离白豨莶宿舍很近,祁信阳刚来第一天就发现了。她每天跟着秦大师交流茶道体验,学习日式薄茶礼,夜里吃过晚饭,便对他说自己要出去走走,然后独自一人走到白豨莶宿舍楼下。
他们楼下有一棵巨大的樱花树,树梢上开满密密的花朵,一簇一簇的,洁白无暇。
祁信阳不想打扰他,所以总是倚在樱树下望他。
虽然有他的宿舍地址,知道他住在三楼,但是祁信阳仍旧不敢确定他的房间。
刚开始她还在思考他的房间是哪个,她也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找到,可是整栋楼都黑漆漆的,唯有一间房灯火通明,祁信阳一眼就认出了。
白豨莶看起来真的很忙,他总是坐在窗前书写着什么,灯始终亮着。祁信阳有时候下课晚,来这边差不多10点了,他房间的灯依旧亮着。
她常常想,他该有多辛苦啊,一直这么忙碌,所以不忍心打扰他,来了这么多天也没跟他联系。
某个稀疏平常的早晨,白豨莶接到了秦云晚打来的电话,他怔了怔,慌忙接起:“喂,姑父。”
“豨莶啊,最近忙吗?”
“这两天有点忙,今天还好,怎么了?”
秦云晚开口解释:“我最近来东京参加茶学的研讨会,来了有5天了。”
白豨莶有些惊讶,不过想到他从前也经常到日本出差,这次来东京参加交流会,也就不足为奇了:“你来东京了吗?那你看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块儿吃个饭吧。”
秦云晚连连推拒:“不用不用,我看你很忙的样子,就不打扰你了。要吃饭,我们回国再约吧。对了,这次信阳也在,你们已经见上面了吧?”
此话一出,白豨莶一脸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