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华姝》凰七

7、章七 玩乐为性

　　我知道他回来了，九月底的时候，浩浩荡荡的军队满载的胜利和荣耀归来了。我以为他会来见我的，但是他没有。他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个女人，他把她安置在乾清宫里做了勤侍，三儿说，那个女子叫阿艺斯。我哂笑了一番，并没有随众妃御一道去恭请圣安。
　　十月的天，渐渐有了凉意，御花园的北戏台热闹如火，良妃和懿嫔在牡丹台设宴邀后宫妃嫔同秀女，我没有去。但我知道他去了，还带着那个叫阿艺斯的女人，与此同时，在这场争妍的戏台上，还有一个女子博得了他的青睐——佟佳晓冉。我想她应该是懿嫔的人，佟佳氏，这个如今和赫舍里氏相抗衡的姓氏。
　　果不其然，在他北巡回宫之后，佟佳晓冉被册了贵人——悫贵人。

　　一月间难得的无雪之日，一个意料之中的人临门了。
　　珍嫔来的时候，我正仰在榻上，见来人，有丝惊讶，旋而收起讶然，起身相迎，敛去嘴角一抹妖娆的笑容，“没想到，第一个来看蔚瑾的人，倒是你。”
　　珍嫔微微蹙眉，却仍旧不缺笑意，“宸贵人可比我心里想的美丽的多得多。既然来了怎么也不请我坐坐？”
　　我盈盈一笑，扬袖示意她落座，“来人，沏茶。”
　　鱼龙贯出，我们彼此相视，我可以猜到她的来意，却并不想理会她的来意。待上完茶后，我看她数目，兀自饮茶，“这再美丽啊，也终不过岁移时迁，可是让人看了新生厌倦了。”
　　珍嫔顺势入座，笑言，“花无百日红可不就是这个理儿？宸贵人难道不想知道我今日来此所为何事？我可是等着见你将近半年了呢？”
　　花无百日红，我并不喜欢她的这个词，颦笑间百转心思，我执扇而轻轻的笑起，“哦？那可是要听听，这值得等待半年的要事。”
　　珍嫔挑眉看向我，面色依旧道，“是啊？都过了半年了，有些事你自然记不得了？”她的目光灼灼，似要将我看穿般，又言，“不知宸贵人可记得半年前绛雪轩与和硕公主皇十三女爱新觉罗馨宁的偶遇？若是不记得了，我可为再次一一为你讲解。”
　　思及当时事，不免笑意盈盈，但笑意却没有传至眼中，我抚唇而语，“原来，珍姐姐今儿个，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珍嫔敛目，若有所指般而言，“这后宫上至娘娘，下至辛者库的婢女，何人不知你宸贵人是先皇后之妹？忆芸听闻赫舍里一族是名门望族。妹妹是大家闺秀，自知有些话该说，有些不该说。那日你与那十岁孩童说这些是否有些逾越了你的本分？”
　　我只笑着视于她，对她的话，不置可否，也不置有否。良久，放下手中的折扇，嗟一口清茶，吐气如兰，“本分？呵哈哈哈哈……我哪还有什么本分呢？至于你那十三丫头，我有说什么么？恩？”
　　珍嫔端起茶盏啜饮，将茶盏轻轻的至于一旁，拭去嘴角茶渍，言，“说或没说，宸贵人内心应该很清楚，而不是来质问我，不是么？”
　　柔荑抚过折扇，折起的触感撩动着我的纤纤素手，“蔚瑾，可真真不太清楚呢……”
　　珍嫔凝眸，唇微扬而言，“我本以为大家闺秀定是敢说敢当之人，今日一见实在是令我不得不另眼相看。”但见伊兰指轻叩，微微侧目，言，“若是宸贵人不记得了也就罢了。免得说我‘故意’为难你。” 她看了一眼我的折扇，几步走近，言，“宸贵人莫不是这半年关糊涂了？这才一月吧？扇什么扇子？”
　　我不以为然，执起扇子赏玩起来，“扇子扇的，是心。无关乎时岁。”
　　珍嫔的面色稍变，似笑非笑而道，“哦？难不成妹妹最近有烦心事么？不如与姐姐说说吧，看我能否为你分忧？”
　　我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欲看出她似笑非笑的眼底藏掖的想法，扬袖起身，取扇叩指，行至偌大的殿门，仰望紫禁苍穹，“没有烦心事儿才是烦心。我可是在想，当年的云贵人，如今的珍嫔，究竟所欲为何呢？”
　　“意欲何为？这四字可真真是伤透了我的心？我可是好心好意来瞧你的。”
　　她走至我的身后，噙着笑意道，“那妹妹以为我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我张扬的笑起，“哈哈哈哈哈……我的好姐姐，你明明不喜欢我，又何必强作好意呢？”我倚在门扉上，兴致然然的看着光影下，珍嫔姣好的容颜，说，“更何况，蔚瑾只是个失宠的贵人罢了。”
　　珍嫔抬眸掠过窗外景色，言，“你说我不喜欢你。这点我承认。因为以往你在我心里就是仰仗先皇后的福荫才有今日。闻你方才所言，不得不说你的直性子令我敬佩。”她转首看我，似推心置腹般缓缓而言，“我董忆芸今日来此便不在乎你口中那所谓的‘失宠的贵人’这个身份。你宸贵人也罢，珍嫔也罢，只不过是满山鲜花中其中两支而已。在后宫交友难，树敌易，妹妹猜猜我今日是来交友？还是树敌？”
　　我悬笑静默倾久，璇而翩然行至她身侧，“这难事儿才有意思呢……蔚瑾可说的对？”
　　珍嫔不可置否，笑言，“打扰多时，我该回了，改日再来瞧你。”她走至门口，忽而补上了一句，“听说御花园的腊梅花都开了，还挺好看的。”言毕便见她转身离去。
　　御花园的腊梅花么？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我噗笑了一阵。三儿问我是什么意思，我摇首而言，不知道。
　　知不知道，于我皆是无所谓的，因为我并不需要盟友，但……我却不会拒绝盟友找上门来。我妖娆的一笑，我又想起了玄烨，忽然觉得其实我和他本质上一类人，以玩乐为性。他玩弄着他的江山，玩弄着他的女人，而我……玩弄着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