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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章二十四 太平王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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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礼一直都没有来给我请过安。
对这个皇子,我一点都不熟悉,也就是曾经在几个宫宴上有过几面之缘,但是他没有来请安,不代表我不知道他的行踪。
三儿第五次来向我禀报说“十七爷去景阳宫了”的时候,我终于是懒懒的起了身,让她给我更了衣装,沿着宫道一路就已经先进了景阳宫的花园。
景阳宫里住的是勤嫔,也就是胤礼的生母,只是勤嫔从来就不得宠,所以在这个宫里清冷了一辈子。
胤礼跨进宫门时,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我叫住了他,“谨贝勒。”
他听见了我的声音,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慌忙给我行了礼,“儿臣给母……额娘,请安,额娘万福。”
我笑然的看着他有些仓促的改口,不知道他心里是怎样想我的,但我这个人一直都没什么母性,只是既然是玄烨把他扔给了我,那我也只好却之不恭。
“来看勤嫔?”我笑意漫是的问着他。
而他只是拘谨而小心的回答我说,“回额娘的话,儿臣正是要去请安。”
我抚着长扇,眼中的景色移步而易,走到他身前时稍稍停了步,笑盈盈的道,“十七以后该改道而行了,延禧宫在那边。”
我知道我这样说还是太凉薄了一些,但这本就是宫里的炎凉之态,我是皇妃,我懂,他是皇子,他应该也懂。
很明显,他是懂的,而且他应该还想到了他的八哥胤禩,不过我和王琅嬛却不是一样的人,她费尽心思去疼爱他的养子,我却不会。
胤礼慢慢的说,“儿臣,知道了……日后定当先往延禧宫……”
一时间,似乎显得有些无话,但是我没有给胤礼可以逃避的机会,我笑着说,“胤礼,听说你有个孩儿?”
“回额娘的话,确有一子取名弘皓,三十八年八月出生。如今已三岁有余,甚是康健,再过两三年就该开蒙了。”
“恩。”我的笑随着步子悠悠然然,和胤礼一道在景阳宫的花园里漫步,“什么时候领进宫来,给本宫瞧瞧如何?”
“好。”他答应的很快,似乎连想都没有想,“看额娘什么时候有空想见,儿臣让咏之带进宫来就是。”
我的步子略略的一顿,“听说,你和你的额娘并不好。”
这当然是风闻的,不过天底下又哪里来的空穴来风,也许原本宫里的人们也并不关心这位贝勒,更不关心勤嫔,但是玄烨却将胤礼给了我,那么只有几种可能,其一,胤礼是个可造之材,玄烨想要栽培他,所以必须要给他一个更高的出生;其二,勤嫔和胤礼不合。但是从刚才的谈话来看,我怎么看都没有看出来会是第一种情况,在圣旨之后他没有来给我请过安,所以他一定不是个很有心计的人,这般性子,不是玄烨中意的,不像胤礽,虽不是经常,但也算是巴巴的往我这里跑过几次。所以,我只能相信第二种可能。
“哪有额娘不疼儿子的,定是下人乱嚼舌头了……”
胤礼这样回答我,我更是不以为意起来,虽然他否认了,但我却至少认定他和勤嫔不会关系太好,我的笑味有些不明的说,“是呢,本宫也是想着,宫中的婢子们还真真是闲话说的多了呢。”
他看着我笑了一笑,然后说,“额娘可有什么民间小物件想要的,回头咏之带皓儿入宫,也好一并给额娘带来。”
我轻轻的一呵,“胤礼也给勤嫔带这些?”
他好像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所以明显带着尴尬的回答说,“宫里衣食无忧,儿臣也就想着,有点小玩意也能给额娘解解闷……”
这下我是彻底不认为他是什么大材了,不过这样也好,身边养着一只羊,总还是比养着一只狼要好的多。更何况我向来没什么大心思,除了姐姐的儿子,胤礽。
至于为什么,那大概就是我的姓氏了罢。我从小知道的,就是要为赫舍里家族争得荣耀,而在这个宫里,如果我不能成为皇后,那就要赫舍里的儿子成为皇帝,除此以外,没有其他。但是我虽然不是皇后,已经做到了我要的宠冠后宫,所以剩下的,也就只有让胤礽稳稳的登上帝位。
我说,“皇上让你跟了本宫,本宫自不会亏待你的。只是……你得要告诉本宫,你要什么样的未来,唔,让本宫猜一猜,你——应该是望着富贵无忧的。”
“皇阿玛康健,太子辅政有条有理,他朝能做个太平王爷,也算是福气……”
“确是个有福之人,本宫可以帮着你,因为……从现在开始,你的额娘,便是赫舍里氏的女子。当然,与之对应的,赫舍里的荣耀,谨贝勒爷该有心的。”我的唇角勾出了一弯弧度来,但却并没有一贯的娇柔,而只是意味无穷。
“额娘的意思是……”他的眉头略略一皱,而后又说,“儿臣如今是额娘的孩儿,自当明白要为身后的赫舍里家族争分面子。”
我看着他,本来想将当日抛给珍妃的那句“渭水东流去,宫院庭森森”说与他听的,但是就在这么一瞬间,我觉得他应该听不懂,所以我只是在他的耳边轻轻的吐出了两个字,“东宫。”
我当时想的很简单,他至少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但是他之后他的话否决了我的自作聪明,他说,“儿臣心里没有多少想头,有多少本事做多少事情,一步步踏实向上。”
我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了,这个胤礼,难怪玄烨对这个儿子总是淡淡的,他看上去很镇定和淡然,却听不懂我的话。他是觉得,我让他去争太子之位么?赫舍里蔚瑾若是这么愚蠢的女人,恐怕早就活不下去了,又岂会是今日的平妃?
所以,我干脆就不再说什么了,对着他施了一个薄薄的笑,就掀动着裙摆先离开了景阳宫。
踏出景阳宫时,我又回头看了眼这宫阁,勤嫔,这个把自己的儿子都输掉了的女人,我实在想不明白她怎么还活得这样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