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社恐成为神明》楼玉山

6、第 6 章

　　贺谦见她吃得差不多就说：“走咱们下去吧，傀儡应该送到了。”

　　陶微忙收拾好东西起来，一瞧那深渊似的楼梯，她的腿就开始发软：“这么多楼梯，要走到什么时候啊！”

　　“不用走楼梯，咱们用传送阵，若是我一个人的话我就自己走了。玄景阁每一层都有传送阵，你不知道吗？他们没给你讲介绍玄景阁？”陶微看着像是什么都不知道，贺谦皱眉谴责，“莫辞阁的人也太不负责了吧！”

　　陶微有些心虚，其实这是她的错，她都把人赶走了，别人还怎么介绍。

　　他们所在的这一层没有太多的书架摆设，除了几个放在走廊的，其余的地方都被改成了房间，看来这层不是放书的。

　　贺谦没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随后，他们脚下亮起了蓝光，将两人裹了进去。

　　眨眼的功夫，两人就到了一楼。陶微有些恍惚：“这……你怎么看出来刚刚那里有传送阵啊？我看着什么都没有。”

　　贺谦解释：“那个是能感受到的，是什么样的感觉我也说不太清楚，总之就是知道那里有个传送阵。”贺谦不知道如何解释，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很自然的，像呼吸一样的事，让他跟别人描述，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门口处站了个身着烟紫色罗裙的美人，手中拎着一个盒子，见到他们，便笑盈盈地走了过来，视线放他们身上一秒，就对着陶微福身行礼：“拜见君上，本……奴家端敏。”

　　“起、起来吧。”陶微还是不习惯别人给她行礼，连“起来吧”三个字都觉得烫嘴，感觉自己就像是凌驾在别人之上一样，生在和平自由的美好时代，人与人之间的平等尊重是之前任一时代所不能达到的，她永远也习惯和接受不了这样的事。

　　“这是莫辞阁的仙人让奴家送过来的吃食。”端敏将手上食盒往前递了递。

　　“你先放那吧。”陶微指着一个离他们有些远的桌子说道。

　　端敏走远了之后，陶微低声问道：“贺谦，那分明是个真人，哪是什么傀儡啊！”

　　“不，那的确是傀儡，她没有心跳和呼吸，只是外形看着像人罢了。能让人第一眼就觉得她是真人，这个傀儡的制作人技艺高超啊。”贺谦刚开始也以为是真人，但用神识查探一番后，发现那的确是傀儡。

　　陶微有些惊讶，端敏居然是傀儡？明明看着就是活生生的人。

　　陶微跟着贺谦走了过去，桌子很矮，桌底垫了张席子，看来这种是需要跪坐的。一想到跪这个字，陶微膝盖就隐隐作痛，她看着贺谦坐姿随意，那她也随意吧，反正不是必须要跪坐就好。

　　“君上需要现在用膳吗？”端敏把盒子放下之后就在旁边候着。

　　“不、不用，盒子放桌上就行。”陶微视线落在端敏白皙的手上，不知这手感是不是也像人的皮肤一样。

　　贺谦上下打量了会儿端敏，问道：“姑娘生前是人？”

　　“公子说什么笑话呢，奴家生前不是人还能是什么。”端敏心里有些不爽，这话在她听来像是在明知故问一样。

　　啊？陶微嘴巴微张，一脸不解，端敏不是傀儡吗？怎么还分生前和死后的？傀儡难道不是跟机器人差不多吗，难道是她理解错了？

　　“也有可能是修者和妖，不过看你的言行举止应当是人，我不过是确认一下罢了。”

　　“公子慧眼如炬，奴家佩服。”啧，知道还要问，端敏说着违心的话，但表面依旧笑着。

　　“这等细微的表情都能做出来，你的主人是谁，不，应该说制作你的人是谁？”和她说了几句话，贺谦发现她的表情实在生动，突然有些好奇到底是谁制作的。

　　“奴家的主人和制作人都是言煦。”端敏僵笑着回答。

　　“言煦？”贺谦想了一会儿，“没听说过啊……”

　　“奴家的主人深藏若虚，不显山露水，公子自是不知。”端敏虽然平时对言煦爱答不理，但现在这个情况，她不容许别人轻视他。

　　也是，这世界上他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贺谦突然不说话，陶微也不知该说什么，就这样安静了下来。于是，陶微尴尬的毛病又犯了，一个是刚认识的人，一个前世是人的傀儡，这……能说什么话题啊。她以为傀儡是像机器人那样的，这样她就不会难受了，谁知端敏生前是人，有着这副与人无异的身体，她与人有什么区别。陶微着实有些后悔，但退肯定是不能退的，她真的不想再见那几位老者了。

　　“君上喝茶吗？奴家可为君上沏茶。”端敏打破沉默，她第一次做侍者的工作，回想起以前她身边侍女的做法，她觉得两者应当差不多吧。她以前天天瞧着侍女们服饰她，看了十几年，她有自信做好，届时君上定会对她赞赏有加。

　　“嗯，好啊。”还好有人接上话题，陶微在心里庆幸。

　　端敏看了眼眼前的桌子，又看了四周一圈：“君上这里好像没有茶具。”

　　“专门看书的地方怎么可能有茶具。”贺谦道。

　　“抱歉君上，是奴家疏忽了。”端敏忙低头致歉。

　　“那……那个，楼上的房间有茶具。”陶微说完，脸又苦了下来，“天哪，这楼那么高，我怎么回去啊？”

　　“君上放心，奴家来之前，言煦给了奴家侍者专用的玉牌，可使用传送阵直接回到顶层。”端敏忙安慰陶微。

　　“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贺谦听罢松了一口气，站起来舒展一下身体。能回去就好，顶层是住所，他可没有权限上到顶楼。

　　陶微听他的语气和架势，感觉是要走似的，她心中一慌，也跟着站了起来，急急开口道：“贺谦……你那么快就要走了吗？”贺谦救了她又帮她联系人，陶微早已下意识的依赖他了，来到异界第一个觉得亲近的人现在就要走了，陶微觉得自己依靠的那根浮木飘走了，只剩她一人在海里沉浮，她害怕极了。

　　“嗯？不走啊。”贺谦只是站起来活动一下，他不喜欢久坐，“登阁大会的第一名能在这里待一个月呢，我以前从来没有待过，师父觉得我浪费机会，一定要我待够一个月，要是我提前出来，他会出山打断我腿的。”

　　“这……样啊。”陶微有些尴尬，但尴尬之余，更多的是开心，“我以为我要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了。”

　　“一个人？不是还有端敏吗？不算一个人啊。”说着突然想到端敏是个傀儡，贺谦竟然还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不过端敏是傀儡，不算是人，但她前世是人，所以到底算什么……”

　　“君上放心，一个月后奴家主人出关，君上不会是一个人的。”端敏看着陶微有些依赖贺谦，有些不爽他。

　　“啊对，说的也是。”陶微微笑着应和，幸好自己的小心思没有被发现。

　　陶微随着端敏走向传送阵，在踩上去的前一秒，陶微回头朝贺谦挥手：“贺谦，明天见。”

　　贺谦也朝她挥手，爽朗笑道：“好，明天见！”

　　少年笑容阳光朝气，冲散了身上严肃冷冽的气息，拨云见日，温暖异常，连着陶微心中的不安和阴翳也一并冲散，暖流从心口生出，蔓延四肢百骸。

　　回到房间，端敏麻利地给陶微倒了一杯茶，这茶也不用她泡，倒茶的时候直接使用灵力就能出来，真方便，也不用担心不会泡。

　　陶微喝了几杯便不喝了，端敏很有眼色，福身告退：“君上若无事，奴家便先行告退，奴家就在门外，君上若有需要，喊奴家便是。”

　　“嗯，好的。”正好不用她绞尽脑汁找个什么借口让她出去了，“不用时时站在门口候着，你若是觉得累了，找个地方休息也行。”

　　“多谢君上关心，奴家是傀儡，是不会觉得累的，君上不必担心。”端敏十分感激，她从没见过这般良善的君主，对她一个傀儡嘘寒问暖，便是从前的她，也不会这般对下人。

　　端敏转身出去，陶微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虽说端敏是傀儡，但瞧着如真人一般，况且她生前还是个人，有她在她还是会不自在。但她好像很会察言观色，有她在身边，陶微也不会觉得很难受。

　　陶微躺回床上，那袋书和冰棍棒子依旧静静躺在床沿。她看着书陷入沉默，若是以前，她拿到书肯定会迫不及待打开来看，但是现在她好像没了那个心情。

　　身在异界，她仅仅是看到个塑料袋子都无比想念以前的世界，想念家，想念那令她又爱又恨的学校……如果现在就能回去，让她做一百张卷子她都愿意。

　　陶微不忍再看，起身将书收到了抽屉里。玄景阁的温度很合适，不冷不热，直接躺在床上不用盖被子都行。但陶微睡觉喜欢抱着被子，不抱没有安全感。她翻身进床里头，扯了被子一角就要盖上。被子很轻，一扯就散，但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床上。陶微掀起被子一瞧，登时失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