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红颜》九十六夜

200、失明

　　一个月后朝廷有关废太子去世的消息才姗姗来迟，因病去世，短短四个字便将这场谋杀一笔带过，云萝失望极了，可是她又能期盼什么。
　　“欲盖弥彰！”孙少燕冷冷地说道。
　　大家沉默不语，他们现在只是底层的百姓，有幸窥见朝廷的真实面目，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种理由便足够了，或许更多的人甚至不知道废太子是谁，他的死活更与他们无关。
　　孙九言看着孙女，知道她心中难过，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说实话，得知赵玉朝的死讯，他其实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这有些不好，可是赵玉朝一死，孙女对他的念想自然也断了，可如今看到孙女这个样子，孙九言心里也不好受。
　　“玉儿，云儿这些日子，你们就多陪陪燕儿！”孙九言对两姐妹叮嘱道，云萝赶忙点了点头，他们中最难过的要数孙少燕，可是孙少燕就这样不声不响躲在角落里默默承受着这一切。
　　云萝将虎子交给了孙少燕，也许这样可以缓解孙少燕心中的郁结。
　　云萝整理着赵玉朝留下的遗物，他的东西并不多，除了之前交给云萝的玉佩，便只剩下几本书了，一支竹笛，书都留给了孙少宇，唯独那本《新政编要》云萝自己留了下来。云萝翻看着《新政编要》，一边翻看一边流泪，她的大哥在每一条新政旁都做了详细的批注，一些见解更是眼光独特，可是这有什么用呢？大哥死了，这些见解只能像这芦苇荡的芦花，随风销声匿迹。云萝将这本书一页一页撕了下来，撕得粉碎，一扬手，碎片随风飞扬，就像这芦花飞向天际。
　　云萝无意中发现了魏周写给赵玉朝的回信，信中的那些字每一个都刺痛着云萝的心脏，“魏某自知不如，是非良配，况既已寻良人，特祝百年之好！”云萝读到此处，不敢相信地捂着嘴巴，眼泪不停地落了下拉，浑身发抖，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大哥要她听娘的话，要她嫁给王家。
　　云萝哭着便笑了，她将这封信撕得粉碎，“原来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只是一厢情愿！”云萝心底的痛苦蔓延全身，什么时候天色暗了下来，她也没察觉到。
　　芦苇荡的夜晚，真安静，云萝第一次这样觉得，风吹着芦花簌簌响，却让人无法安睡。没有月亮的夜晚，漆黑一片，耳畔都是呜咽的风声。笛声凄凉的响起，飘荡这芦苇荡里，似是无数鬼魂哭泣的声音。
　　“云姐姐！云姐姐！”不远处传来孙少宇和玉儿焦急地声音，他们发现云萝一直没有回家，便来到这里寻找。
　　“少宇，你听，什么声音？”玉儿勒住马，仔细听了起来。
　　“这是……这是赵先生的笛声！不会是他的鬼魂回来了吧！”孙少宇结结巴巴地说道，凄凄惨惨的笛声大晚上在芦苇荡穿梭，听起来确是渗人的慌。
　　“别自己吓唬自己，是我姐！”玉儿没好气地瞪了孙少宇一样，虎子急慌慌地朝着以前的茅草屋跑过去，“你瞧虎子一点都不怕，咱们也赶紧过去吧！”玉儿说着催促□□的马匹跑起来，孙少宇紧紧随其后。
　　两人下马走进了院子里，院子里黑灯瞎火的，没有瞧见半个人影，虎子也不见了。正当两人顺着笛声要找过去，便听到虎子的犬叫声，笛声也戛然而止。
　　“看样子，虎子找到云姐姐了。”孙少宇说道，声音不远，孙少宇点了灯笼,俩人提着灯笼走了过去，便看到云萝坐在一块礁石上，长水河的浪花哗啦啦的冲刷着礁石，平静地江面在漆黑的夜晚下看不到一丝波澜，却能听到那暗处涌动的波浪。
　　“姐！咱们回去吧！”玉儿上前柔声说道。
　　云萝叹了口气，摸了摸虎子的脑袋，缓缓说道：“走吧！”
　　这么晚了，城门早已经关了，三人是回不去了，只能留宿在芦苇荡。这一夜，除了孙少宇鼾声如雷睡得香甜，姐妹二人却是辗转难眠，好不容易捱到天亮，玉儿眯了会儿眼，孙少宇便饿醒了，吵着早点回去吃东西，玉儿便只得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
　　“外面起雾了，怎么白茫茫的一片！”云萝坐了起来，眼睛却没有看向外面，而是看着墙壁。
　　玉儿不知道云萝为什么这么说，只是有些奇怪，“姐，你说什么呢！外面是个大晴天，太阳都已经升的老高了。”
　　“没有起雾吗？那白花花的，玉儿你在哪里？”云萝好像明白怎么回事了，慌忙伸出手去找玉儿，却没想到面前是墙壁，差点撞了上去，玉儿眼疾手快，一把拽着云萝。
　　“姐，我在这里！”玉儿心中升起一丝慌乱，她伸出手在云萝的眼前晃了晃，云萝一把抓住她的手，眼睛看向她，一片白光中模模糊糊有一个黑影。
　　“玉儿，是你吗？”云萝不敢确定，看着眼前的玉儿问道。
　　“姐，是我啊！你的眼睛怎么了？”玉儿抓住云萝的双手，失声喊道，“姐，你不要吓我，你的眼睛怎么了？”玉儿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怎么了？”孙少宇听到动静，原本在院子中收拾东西，赶紧跑了过来，一进门便看到玉儿正抱着云萝大哭着。
　　“少宇，我姐的眼睛看不到了！”玉儿哭着说道。
　　“什么？”孙少宇大惊，赶忙跑到云萝的面前，伸出手晃了晃，云萝的反映很迟钝，似乎感觉不到面前站着的人，“我们赶紧回去，我姐一定有办法治好云姐姐的眼睛。”孙少宇要比玉儿镇定，东西已经收拾的好了，孙少宇和玉儿拉着云萝，小心翼翼将她抚上马。
　　一路上，云萝并未说话，比起玉儿和孙少宇的焦急担忧，她反而平静很多，看不见又怎样，看得见又怎样，她这幅心如死灰般的模样便是他看到了也不会心疼。
　　回了医馆，孙少燕看了看，反而松了口气，玉儿在一旁急得不行，“燕姐姐，我姐眼睛怎么样？”
　　“她的眼睛没什么大事，只是伤心过度，哭个不停，眼睛受不了，这才看不清东西。我开一副外服的药方，每日敷在眼睛上，一日换两次，不能见光，连着敷七天就没事了，不过你可不能再哭了，若是再像这样哭下去，眼睛会哭瞎的，到时候我可就治不了了。”孙少燕语重心长地叮嘱着云萝，云萝点了点头。侍月以前也跟她说过这样的话，让她不要再伤心落泪，对眼睛不好。
　　云萝的眼睛暂时失明了，一个人住着实属不方便，偏偏她又不肯住进将军府，不管木凌风和玉儿怎样苦苦婆心劝她，她都不愿意搬进去，云萝知道一旦自己搬进去，再想搬出来就难了。
　　木凌风面对这个执拗的女儿也是无可奈何，玉儿便索性搬来和云萝一块居住，这样也好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