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散集》沐尘时

30、遇

　　自小没有娘亲的我备受宠爱，但我有时候还是会很想念她，娘亲体弱，偏偏我又是个淘气的，不让她省心，生下我，让她又平添了许多疾病，我五岁的时候她便离去了，去了一个很美丽的地方，美不美我不关心，我只关心的是那儿能不能医治好她的身体。
　　“阿姐，那个地方能治好娘亲的病吗？”那时的我天真的问。
　　“会的，阿姐含泪说。”语气却异常坚定。
　　现今娘亲与我阴阳相隔，我仍记得他想去的一些地方，比如说京都，京都就是皇上的地方，据说去年皇帝的位子又换人了，我想去看看，毕竟我已经20了，去都城似乎成了我的执念。
　　“爹爹，我想去京都。”我说。
　　“不行。”爹爹没有看我，看着书说。
　　“我只剩五年了……”
　　爹爹拿着书的手一抖。
　　我继续说：“让我去看看外面的景物，除此之外，我不想再留遗憾，去看看娘亲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爹爹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他挥了挥手说让我出去，我知道他答应了。
　　十日后我跟着商队出发了，车队行驶至城门外的林中时下雨了，小雨，竹叶沙沙作响，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心中难免激动，还有点紧张。
　　蓦地，我身边的人都不动了，仿佛被定格了，一人从前面的林中走出来，他银发银瞳，一件银色的长袍上面依旧秀着鱼戏莲叶的暗纹，他这次撑着一把红伞，额间依旧绘着那尾鱼。
　　他说：“将玉萧还来。”
　　和尚说过这玉箫不能离身，于是我说：“不给。”
　　他大概没有想到我能这么无赖，就皱起了眉头，讲真的，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为何？”他问。
　　我说：“我还有五年就死了，死了之后你便自己来取箫吧。”
　　“为何？”他还这么问。
　　“不知道，和尚说的，我只能活到25岁，”我无所谓的耸肩，“他还说，不让这箫离开我身边。”
　　他伸出纤长的手指，向我一指，我脸上的面纱便掉了，露出的脸上的红痕。
　　我慌了，因为和尚说过了这胎记不可让外人看见，我想求救，可周围的人却一动不动。
　　他愣神的看着我，手中的红伞掉在地上，泥水污了伞面。
　　我更慌了，以为他被我的红痕丑得惊呆了，我想遮住，却被他拉下马背，抵在一棵树上。
　　他看着我脸上的红痕，很近，我从没有和人这么近的接触过，我心跳很快，也很热。
　　“封银逸，”他说：“我叫封银逸，字鲤。”
　　“莫莲，字净之。”我下意识说。
　　“为何叫莫莲，红莲才好。”
　　我刚想辩解，他的嘴就在红痕那里碰了一下，然后他说：“这是我咬的，我不会让你只活25年，你等我。”
　　他将天上的雨凝成冰镜，举到我面前，让我看：“咬痕没有了。”
　　“嗯，”我红着脸，说：“谢谢。”
　　他的脸上长出了银色的鳞片，耳后鳞犹为好看，他忍痛拔下一片，交给我：“拿好它。”然后他拾起红伞，伞上的泥污便不见了。
　　这时候我才发现他可能不是人，“你是……”我急忙问。
　　“我是妖。”他回头回答我，然后离去不见了踪影。
　　商队的人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对我说：“少爷，快上马走吧。”
　　我摸了摸脸，面沙已经戴上了，冰镜也消失了，唯有手上的耳后鳞泛着丝丝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