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站在阳光下》星儿蓝晶

1、回忆一

　　哒——哒——哒——

　　拐杖敲击地板的声音，落在每个人脆弱的神经上。

　　“轮到谁了”，一个黑色头发，浑身脏兮兮的，身上满是棍子淤青的男孩低语的，瞬间屋里充满惶惶不安的气氛。

　　一片寂静，仿佛自已的呼吸声都听得到。

　　在狭窄的空间里，挤满四十多人 ，年长不过15岁，最小不过3岁，男孩的话，像风一样无孔不入，刚被弄来的孩子，脸上恐惧的，浑身颤抖。

　　有些恐惧地畏缩着，缩成一团，想不被人注意

　　“刺藤”麻木看的这一切，一个月之前，也像这般，恐惧——不安——窒息——侵袭全身

　　刺藤和几十个孩子都是被人贩子弄来的，刺藤是被养父母卖来的，有些是拐来，有些偷来，抛弃的……

　　哒——哒——哒——敲击声越来越近，等待中的每一秒都考验着她的耐心。

　　铁栏外出现一位老人，人称“黄老三”，低矮的弓字，枯柴的手拄着拐杖，眯的眼睛，像扫描货物一样，审视这些孩子，突然喉咙发出公鸡般的声音，“吃饭”，异常的尖锐。

　　随后黄老三后面走出两个人，拿的一桶水是“牛四”，是一个结实的矮胖子，挺着个高肚子，为人凶暴残忍，对待逃跑的孩子喜欢各种酷刑折磨。而另一个人拿的一桶馒头，尖嘴猴腮，人称“鼠子”，不少女孩折辱在他手中。

　　“乖孩子们，排好队”，我不喜欢不听话孩子，鼠子不耐烦的说道

　　饥寒交迫和害怕中，一些孩子上前拿走自已食物，一碗水和一个馒头，让他们不会饿死，也不会让他们有力气逃跑。

　　“可以多给我一个馒头吗，鼠子哥”？身穿黄色衣服的女孩娇嗔对鼠子说道。

　　相对于其他孩子，女孩穿的比较干净，丰盈外形，十几岁的年纪，已有女人韵味。

　　刺藤和待在这里比较久孩子来说，“白伶”这样的行为见怪不怪，刚来的孩子总是有蔑视的眼神。

　　鼠子摸了摸白伶的小手，猥琐的说道：“确实多吃点，瘦了，摸起来硌手”，白伶含笑应到“鼠子哥说的对”

　　轮到刺藤时，鼠子笑眯眯给了2个馒头，

　　“多吃点，晚上还要去三婆那里”，刺藤见状，嘴角扬起来，脸上的疹子都挤在一起，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连忙说道，“多谢鼠子哥”

　　鼠子一见刺藤笑起来，别提多磕碜，不忍直视，强忍的恶心，对刺藤说到：“以后去三婆那里，有需要阿藤帮忙的时候”。

　　“能帮到鼠子哥的忙，是刺藤的荣幸”，刺藤一脸笑意回应的

　　刺藤回到角落里慢慢吃着馒头，目光落在黄老三几个人的身上，白伶走到刺藤眼前挡住视线，“啧啧，你用什么方法，鼠子能给你2个馒头，你也不过如此”

　　刺藤：“这不劳你费心，我不过想活命，在这里能好受点，何必盯着我”

　　“我和你都不是新来这里，你这半死不活模样，还有我的一份功劳，原本我能出去的，却被你毁了”白伶咬牙切齿说道，原本清秀的脸变得面目可憎。

　　刺藤不为所动，白伶的拳头用力一击像打在棉花上，造不成半点伤害。

　　白伶：“咱们走着瞧”

　　白伶气急败坏走了，眼里的不甘藏在眼眸

　　刺藤目光冰冷，在睫毛藏匿下，平静冷漠，无法察透心里想法

　　窗外的乌云包裹月亮，黑漆漆的一片，风雨欲来，屋内寸步难行，空气弥漫腐臭的味道，刺藤不禁回忆起之前的生活

　　她出生就被抛弃在孤儿院藤蔓丛，听院长夫人说，全身被藤蔓的刺扎的流血，哭叫声惊动的院长夫人，院长夫人后来取名叫刺藤，也希望刺藤在孤儿院像藤蔓一样野蛮生长

　　在以后的生活中，刺藤就像藤蔓在恶劣环境中顽强生长，以势不可挡之势向上向高处蔓延。

　　在孤儿院环境里，刺藤懂得察言观色，孤儿院生活艰苦，除了院长夫人，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总有一些虚伪君子，比如“院长”，利用刺藤这样孤儿赚钱，孤儿院孩子们学会伪装，利用自已长处，在这片孤儿院天地下，艰难的生存，懂得如何讨好别人，让那些富人开心，获得最大的利益。

　　刺藤以为会永远在孤儿院生活下去，然而在7岁时，迎来一对恩爱的夫妻收养。

　　细碎的阳光透过婆娑的树枝，温暖的风儿吹过，迎来满屋白玉兰的幽香，办公室传来阵阵谈话声。

　　“我夫妻两人多年子嗣困难，想领养一个女孩”男人拘束的说道

　　“想要多大的孩子”，院长一脸温和的说道

　　“都行，我俩虽然不富裕，但养一个孩子还是可以的，院长有女孩子推荐吗？我会把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女人眼神坚定的说道，心里怕院长不同意，双手紧张揉搓

　　此时刺藤成了首选，在院长夫人的眼中，刺藤是个文静的女孩，就是不太爱说话，总在默默帮助其他孩子，学习上也是比较好的

　　对于院长来说，刺藤也是比较会讨他欢心，给他赚了不少钱，不会像其他人“退货”回来，院长夫人的推荐，他更不会反驳，爱妻子的名声，从中获利不少赞誉和名声

　　院长夫人：“有一个孩子文静、乖巧，很是符合你们，名叫刺藤，是一个好女孩”

　　院长夫人对夫妻俩温和的说道，夫妻俩也是高兴，随即想叫刺藤来，询问是否愿意被他们收养，院长夫人立即叫“小胖”找刺藤过来，小胖也是孤儿院的一员，是个小胖墩，圆圆的脸蛋，一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孤儿院孩子不喜欢跟小胖玩，欺负小胖，刺藤看他可怜，每次都会照顾几分

　　小胖火急火燎跑到一片玉兰树林，一边跑一边叫，阿藤姐——阿藤姐——，你在哪里啊

　　刺藤和施寒在玉兰树底下悠闲躺着，阳春下，微风里，白玉兰树斜斜的伸展着枝干，无叶无绿，只是朵朵优雅宁静的绽放，那白的有些温润的花瓣，隐隐的带着些香气，虽不浓郁却也清新自然，午休时间，刺藤常来的一个地方

　　此时却被小胖的急促喊叫声打破美好的氛围，刺藤慵懒回应的：“我在这里，没死呢，叫魂”

　　半睡半醒的眼眸，似有雾气，微微上翘的长睫毛便扑朔迷离地上下跳动，小胖呆呆看得刺藤，每次瞧见都觉得刺藤不一样的美

　　刺藤容色白皙，双眉修长，年少刺藤还没有长开，像一幅浓重墨画，尤其一双眼睛显得深邃动人，好像它的焦点，并没有落在眼前的人或物上，而是落在更远地方，给人一种若有所思的梦幻的感觉。

　　小胖跑的满脸通红，汗珠直往下掉，脸通红的连说话都接巴了，院长夫人——“嗯”——领养——

　　施寒微微皱眉：“把舌头捋直再说话”

　　“寒哥，院长夫人叫阿藤姐去办公室，有一对夫妻想领养阿藤姐”小胖憋的一口气说完，小心翼翼看的俩人
　　施寒冷冷的说道：“陪你去看一下情况”

　　刺藤：“你一会儿还要去练习画画，不用陪我”

　　施寒目光柔和说道：“练习不差这点时间，我去帮你把把关”

　　刺藤的眼前，则站着一位穿白色衣服的九岁少年，眼眸如墨，薄唇微抿，面容如冰，是刺藤的朋友更是家人般的存在。

　　小胖去的路上叽叽喳喳说道“阿藤姐，你要有父母，离开后会不会把我和寒哥忘了，你会回来看我吗？”

　　施寒听小胖的话，面色一冷，长长睫毛覆盖眼眸，微微抿唇，唇线呈现出不大高兴的弧度，低头陷入沉思。

　　施寒低沉的说道：“话多，今晚可以不用吃饭”

　　小胖看施寒一脸烦躁的样子，心想哪里又惹到这位祖宗，阴阳怪气的，一脸假笑对施寒，“我现在闭上嘴，不扰你清净”

　　小胖看到施寒脸都黑了，吓得转过头去阿藤姐那边，跟个鹌鹑蛋一样

　　刺藤看他们的样子，不得摇摇头，抿的唇，无奈笑了笑，小胖真是又菜又欠揍，爱捋施寒老虎毛。

　　不一会儿走到办公室，刺藤三人乖巧喊人

　　“院长和夫人好，叔叔，阿姨好”

　　刺藤目光落到夫妻二人身上，男人身材高大，黄黄的皮肤，黑色头发夹银霜，穿着黑色短衬衫，黑色长裤，不是什么名牌，整体看起来整洁干净。女人个子不高，身材适中，黑瘦的脸上有眼角纹，看起来十分勤劳能干。

　　夫妻俩看的眼前女孩，初升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刺藤上，女孩给人阳光般温暖和活力，又不失礼貌，夫妻俩露出的满意笑容，女人从包里拿了几件礼物，有巧克力，女孩子喜欢的发饰，文具，都是一些比较实用的礼物。

　　“阿姨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买了几件东西，希望你能喜欢”

　　在女人目光期盼下，刺藤高兴的接下礼物，“谢谢阿姨，我很喜欢”

　　“阿姨想收养一个女孩，你愿意做我的女儿吗，阿姨虽然不能给富贵的生活，但是阿姨可以给你一个家”
　　刺藤望的女人坚定眼神，嘴角念想的是女人所说的“家”

　　刺藤脸上显露出一丝喜悦的神情，“阿姨，可以吗，我可以当你们的女儿？”

　　刺藤的回答，使他们的眼睛里有了神采，额头和嘴角两旁深深的皱纹里似乎也蓄满笑意，连一举手一投足都渐渐地带上了一种轻快的节奏。

　　他们目光和蔼看的刺藤：“只要你愿意，我们就是你的父母”

　　此时的施寒对于这个结果，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走出屋子后，施寒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说“你想要一个家，我们在孤儿院不是家人吗，在一起生活不是很好的吗？”

　　刺藤笑了笑，看的远方，目光深远而幽邃。

　　“你记得阿静吗，脸上充满笑容，总是有十万个为什么，突然某一天被疾病折磨的，只剩下死的念头，每天都在问我”

　　阿藤姐，今天要死了吗，好遗憾没有看一下大东海，没有去爬五指山。

　　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我没有做过呢。

　　我不想像阿静一样，最后日子里只剩下死亡的时间，被黑暗笼罩的，直至腐朽。

　　刺藤看的施寒，认真说道“我不贪恋所谓家，我也不想找到我的亲生父母，问他们为什么抛弃我，我也不知道哪一天我就死了，我想出去外面看看，看看日落、大海，吃各地美食，体验不同的生活，不然感觉活的没意思”

　　刺藤目光幽沉，嘴角不见一丝笑意，离开这里，“领养”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知道了，我尊重你的选择，以后我会去找你的”施寒说道

　　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刺藤转过身去，看得风景，阿寒，你也做好打算，在孤儿院的人，都是无父无母，无权无势，在利益、金钱面前，发光的珠子也会被尘埃蒙尘

　　你对画画有天赋，在这里你的才华会被埋没的，要是被院长知道，你说他可能会放弃你这颗摇钱树吗，答案是不可能的。

　　离开这里，虽然是一条未知路，脚下的路，我们总会走出一条路出来。

　　清冷的话语随的风，传到施寒耳边，施寒忽然意识到，刺藤也许不是自已眼中的阿藤，阿藤原来变得成熟，对事情也透彻心底。

　　离开孤儿院之前，夫妻俩让刺藤跟朋友们告别，刺藤眼中有些伤感，这里一草一木都伴随刺藤的生长，看的眼前的小伙伴，鼻子酸酸的，强忍的泪水。

　　此时刺藤还不知道未来脚下路，是何其难，虽然心智比其他小孩子成熟，但终究也是一个小孩。

　　刺藤强颜欢笑道：“我走了，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已”

　　“阿藤姐，这是我最喜欢吃的，送给你”小胖声音带的哭过的鼻音

　　“姐姐，这是我们的礼物，不要忘记我们，要回来看我们”弟弟妹妹们脸上全是泪水，不舍说道。

　　“阿藤，在那边要是受委屈，就回来，我永远在这里，这是我为你买的平安扣，本来在生日那天送给你，现在提前给你”施寒苦涩的说道

　　坐上车刹那，刺藤泪水倾涌而出，点点滴滴瞬间涌入心头，既是离别又是重生……

　　车缓缓驶向远方，也许有些人一辈人可能见不到，也许某些人在另一个路口能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