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土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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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终于建好了，有了落脚的地方就像是浮萍有了根一样。一家人在屋建好的的当天就搬了进去，收拾好东西，就想着把屋里再拾掇拾掇。
大海找到了几根竹子，简单做了一个竹篱笆，把他和淑梅的房间隔了开来。然后一家人一起来到河滩找了些合适的石头，打算垒两张床。大海爹不住地感叹这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他们现在的家虽然没有海，却有一条河，河里的宝贝东西可多了，有鱼虾可以吃，有石头可以盖房，真是比以前强呢！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地，这没地就没法种粮。一家这么多口人都要张嘴吃饭，没粮可不是个事儿呢！
于是，第二天，除了大海娘在家里照看两个孩子，其他的人都拿上仅有的工具出门开荒了，为着之前方老头说在河口村，开荒的地你能开多少都算，一家人卯足了劲打算好好开它个十几亩地。却没想，一到地方，大家都懵了。
因为河口村紧临河边，土地多沙石，能种出粮食的地不多，淑梅他们走了很久，才找到适合的地方，一锄头下去，几乎都是石子，土地少得可怜。没办法，一家人只好一边走，一边挖，一边看。好不容易找到适合种粮食的土地，地势却并不平坦。终于，在一家人努力了一天之后，才开垦出了不到二亩适合种粮食的土地。
晚上回到家，大海娘拿出几个芋头，全家都很意外这芋头哪儿来的？大海娘才说，河滩附近挖的。大海突然有了主意。既然种粮食的地不多，何不把其他的地利用起来，种点其他的如红薯，地瓜，芋头之类的。
从这天起，全家人白天就出去开荒，种地，晚上就把家旁边的河滩也给收拾收拾，打算种上红薯之类的粗粮。日子总算慢慢好过了起来。
可是这样的好日子还没过多久，意外又发生了。
这一年，人民公社成立，村长也不叫村长，改叫队长了。村民的地全都划到人民公社名下，只留门前的自留地。淑梅听到地也给了公社，不免想到之前屋子前挂的村办公室的牌子，一时间默默流泪，她是心疼大海没日没夜的开荒呢！
现在的大海早已经没有当初的书生气了，脸晒得黑黑的，身上也瘦瘦的，看上去又黑又小，活像一个小老头。
可没多久，锅也不让用了，都归了人民公社。
“老李头，你看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们动手？”留着山羊须的队长带着村里几个青年挑着大箩筐站在淑梅家的院坝里问。
“村长，这是干嘛呢？”大海爹问。
“队长，队长，现在不要叫村长了。”队长说着，捋了捋他为数不多的几根胡须说到。
“哦，对，对，要叫队长了。那队长，这是干嘛？”大海爹说。
“村里要支持上面的运动，要煮钢铁。”队长仰着头，一脸得意的说。
“煮什么？钢铁？”大海一听，觉得无比震惊，就他了解的知识，这钢铁可不是靠这些就能煮出来的。大海爹一看大海的表情，怕他说出什么无法挽回的话来，立马陪着笑说“这不煮行不行，我们一大家子人就指着这口锅吃饭呢！”
“嗯？你不愿意为新中国的伟大事业出力吗？就一口锅都不行？”山羊须队长立马正色道。
“不是，不是，我们全家都愿意出力，可是这不是还有这么多张嘴吗？”大海爹笑着说。
“嗯，对嘛，要提高觉悟，就我去镇上了解的情况，你家以前成分可不好，现在愿意搬到我们河口村受教育，我也是很满意的，就是这个觉悟嘛，还要再提高提高。”队长又说。
“放心，从今天起大家伙都吃食堂，不用自己做饭了，想吃了就去食堂吃。怎么社会主义新生活好吧！”队长骄傲的说。
“吃食堂？这还头一回听说呢！不让我家这么多口人饿着就行。”大海爹乐呵呵的回答。
然后，来人就在大海他们的院坝里把大海家的锅砸烂，装在筐里带走了。
淑梅看着来人把好好的锅砸烂直说他们糟蹋东西，不过能有什么办法呢？
后来，村里的食堂果真开起来了，起先村民们还将信将疑，直到看到真的能去食堂里领到饭，大家这才放下心来。后来一到饭点，就能看到食堂门口排着队，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碗。领完饭的村民高兴的端着碗从食堂出来“今天吃肉哩！”一个个乐呵呵的回家去了。每当这个时候，队长都会端着碗，站在食堂门口说“怎么样，我就说食堂好吧！你们还不信。”
不多久，村里开始煮钢铁，一开始没人知道该怎么煮，还是一个女人说“这煮东西不都是架上火，放上水煮嘛！”队长一听，觉得很有道理，就用一个大锅把所有的锅碎片都放进去，架上火，每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煮。还挨家挨户轮流负责看火。从这天开始，村民们除了每天下地，还多了一个工作就是煮钢铁。有从地上下地回来的人，扛着锄头，有人问“干哈去？”“煮钢铁呢？”来人一脸骄傲的答。
这天，轮到淑梅家看火煮钢铁。因为淑梅又怀孕了，于是小云自告奋勇的去看火，不想到晚上天刚擦黑，一声爆炸声响彻整个村庄。队长看到煮钢铁的地方升起的烟雾，带着人气冲冲的找到负责看火的小云。
“你怎么搞的？你要破坏我们村搞进步吗？”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把小云吓得直发抖。突然，有人看到火堆里有一块乱七八糟的铁，上面还翘着半个锅的形状。“成了，成了，嘿，老李头，你家把钢铁煮出来啦，你们可是立了大功啊！”说着所有人欢天喜地的给这块废铁盖上红布，由两个壮劳力抬着上镇上去了。
村民再看到小云，当面也不管她叫哑巴啦，而是叫她那个煮出钢铁的丫头。还有不少村民懊恼为什么不是自己煮出钢铁来的呢？大海每次听到他们这么说都暗自摇头，因为他明白那个煮出来的所谓钢铁大概什么用也指不上。
吃了一段时间食堂后，村里所有能吃的都没啦，队长带着人去镇上要了好几次粮食，镇上也拿不出来了。于是，不多久这种吃大锅饭的日子就到头啦，食堂也拆啦。村里把仅剩的粮食按人头分到每个人家里，又开始各家自己做饭吃了。
“得！所以说啊，这还得靠自己！”大海娘不住感叹，淑梅也觉得可惜了那口被砸烂的锅。不过，有什么办法呢？
从这天起，村里下地开始记工分了。
大海作为一个壮劳力计十工分，大海爹上了年龄，和队长好说歹说才给计了八工分，淑梅和小云都是五公分，大海娘地里的重活干不了，只能干些轻的只有三工分。每天早上所有的村民都在队长家屋外的竹林里集合，一起喊着口号去下地。淑梅家的牲口棚里养着猪，也是村上的。大海娘好不容易拿到放羊的资格，每天早上把羊赶出去，晚上再赶回来。
放羊在那个时候可是个人人想做的肥差。羊粪可以肥田，羊毛可以做成衣服，帽子等。不过只能偷偷的做。所以，一到冬天，大海娘就背个背篓，上面割些草，下面是羊粪，还偷偷的捡些羊毛，拿回家给孩子织衣服。
淑梅为了多挣几个工分，大着肚子也同其他人一起下地干着重活，结果临到生产，生下了一个死胎，是个儿子，全身早已经发青紫，连生殖器都早已腐烂，一碰就掉在了地上。淑梅万分伤心，哭了一场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不过村里其他人都说淑梅运气好，这种死胎一般怀不到生产，甚至还会连大人都活不下来，说淑梅捡回一条命都是祖坟烧了高香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虽说清贫，倒也幸福。不想这个时候又遇到事儿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