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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1 痛 ...

  •   乌合之众。擅自拔剑的斗士。
      “或许……”秦时雨缓缓举起手,“这是魔教的圈套。”
      “可是,您查到他们出了朱雀山,不是么?”秦淮像是难得地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神情。人们看不透他的立场。不占立场的人,两头不沾,异类。人们皱眉。但,查……在武林是禁忌。这种暗中窥探他人招数都会被称作败类的武林大会统辖下的体系里,没有人被禁止做什么,但是刀枪向着你,唾骂冲着你。道德约束。
      “哪怕,哪怕!”沈秋霜按捺不住,一个健步就要向前,却被董洵死死扣住了手腕,流溢而出的温热的、少年的掌心的温度,逼得她退缩。但,人们的目光早已落在她身上,烧得她面颊滚烫,必须要说些什么,在汇聚的眼神之间寻觅一处逼仄的死角,发自肺腑的言语从她嘴边蹦了出来,“那也可能是被魔教抢先了一步,不是么?”她隐约觉察到,一层薄薄的冷汗从董洵的掌心泛了出来,扼住她手腕的指尖,近乎要嵌入肉里,但她不能感觉到疼痛。她害怕。她怕江阙真的跟随了一个凶手,她怕他成为江湖公敌,一辈子也走不回来了。
      “我……”秦时雨怔住了,是骑虎难下的滋味。哪怕他明知朱雀山上没有殷离,也一样要把话说下去,“我并不知道,我们……上朱雀山?或许能得知殷离是否活着。这么多人,也不怕魔教有什么计谋。”在人们思忖的片刻,他狠狠地瞪了秦淮一眼,那少年变脸一般,笑靥如花。许久的哗然后,像是达成一致的沉寂。“江兄,董兄,沈兄,你们怎么看?”叫上名字的,都是当年风里来雨里去的老一辈,“君子不强人所难”,秦时雨自然是要一一过问的。
      “我俩没意见。”董连山挤了挤浑圆的眼皮子,江知年只淡淡地点首示意。
      “秦兄说了,自然是个准话。”那唤作“沈兄”的,自然是秦时雨的同门挚友——沈迟,巫山人士,生得有些虎头虎脑,皮肤呈小麦色,五官集聚在面上一处,贼眉鼠眼的,这会儿正冒着两颗指甲盖大小的黄色门牙说话。看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人,沈秋霜一边思忖,一边挂念着,这紧张得快要窒息的董洵什么时候才把自己的巴掌移开去。
      这伙人就这么商量着,决定留宿一夜后,次日一早出发。但,倘若仅仅是不知晓,安排一个探子稍加调查不就可以彻底解决?或许是那本身不可动摇的君子骨作祟,不愿意有这么不光明正大的行径,又或许这些人……正想到此处,沈秋霜发觉,董洵早便在不经意间缩回了爪子,这会儿正装作满不在乎地扭着头背着她走,“扑哧”,敌不过自尊心吧。换作是江阙,定然要温柔地再抚摸两下,露出那乏善可陈的坏模样,抹着一嘴的蜜,甜甜地夸赞她:“秋霜姐姐,好漂亮的手啊!”然后,沈秋霜必定要故作严肃地送给他一个大嘴巴子,恶狠狠地骂他一顿。江阙会装委屈,像乞怜的小狗一样卖弄起啦。他对谁都是这样。
      “不必拦着。”江知年轻拍董洵的肩,浅浅一笑,又冲着此时猛然从浮想联翩中醒觉的沈秋霜道,“有些话是要说的。我们确实不知情,慌乱是真的,担忧是真的。你们的真性情里有一些很宝贵的东西,在混沌的世界里,人们摸不着方向的时候,这就是方向。”————沈秋霜觉得鼻子发酸,或许,一直是这样,哪怕她不是出生在眉林庄,也会一样被爱着,被江知年疼爱,被江阙像对妹妹一样宠着,哪怕只是像妹妹一样,也比天仙还要幸福————“但,霜儿,我相信他。”

      “这是什么地方?”江阙勒马,环顾这片天地。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树林,层叠的,错落的,毫无规律的。那些横生的藤蔓诡异地缠绕在一起,像是并蒂双生的,有好像根本就是同一株树。那些枝叶也生得怪诞,一个枝桠连着一个枝桠,一个生在一个上头,这边稀疏,那边茂盛。没有自然规律。但好像……确实又只是一些丑绝人寰的树。树林上方,天际深处,恍若飘动着一抹暗紫色的云,低低沉沉地垂挂着,像是一道被人操纵自如的帘幕,随时都可能会坠落下来。
      “别装傻。”殷离冷冷地下了马来,拴了那马儿在树边。江阙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甚至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为什么不能承认呢……殷离攥紧了拳头,有种莫名的愤怒,胸口发闷,心里头发痒,想把这拳狠狠地砸在那纹路清奇的大树干上。这不公平。
      “若弦。”江阙的眼眸毫无征兆地暗淡下去,仍骑在马上的身躯明显地震颤了一下,“我们走吧。去哪儿都行,别管这里的事。”不是平日里那种甜腻腻的语气,不是“若弦哥哥”,是一本正经的,但听起来深情款款的“若弦”。
      “下来。”殷离像是不为所动,只是张开双臂,立在马下。嘴里咬牙说着动情话,耳垂上早红得透了,“我抱你下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像哄小孩一样,羞耻极了。必须要去不归林,必须这么做。那种有计划性的行动在他的脑海里像机械一样运作起来,需要看到成果,这是凭借他们的力量可以取得得成果。他早急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我……”江阙怔住了,垂下的睫毛在玫瑰般的肌肤上洒下淡淡的阴影,看不见他眸子里的神情。殷离正捉急着要如何说服,那忽地弹开的眸子里,刹那间闪过一道暗紫色的光焰,瞳孔急速地缩小又扩张,遍布整张面孔的痛苦的神情。完全不像是从江阙口中说出的,那些词藻狠狠地跳出他的唇齿,向殷离毫无遮掩地冲撞而来,“殷若弦!你把我当成什么!利用我,作践我,要我跟着你一起去送死!你在乎过我吗?你问过我心里怎么想的吗?你最无情,最冷酷!你心里只有你哥哥,容得下我江阙吗……”无处逃窜的泪水,顺着面颊涌流而下,那泪水浸湿的睫毛,一簇一簇黏糊在眼睑上,原本便美如桃花般的眸子,如同醉在花池子里,看得人双腿酥软,心里疼得不行。江阙捂着心口,牙狠狠地抵在唇瓣上,直钻出血水来,却仍是止不住那凌厉的话语,愣是吃不住力,恍恍惚惚从马上跌落下来,被殷离顺势揽在怀里,死命稳住,方不曾跌坐在地上。
      “笨蛋。”殷离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轻轻地拿指尖揉揉江阙咬出血的下唇,软软的,很丰润的质感。有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他见不得人这样,至少……见不得人江阙这样,“咬什么呢?松开。接着骂,还不够狠呢。”
      “滚!松手!”那双眼眸里写满了惊惧,身体不可遏制地挣扎着,企图冲撞开殷离的臂膀,但不知为何,瘦弱的殷离紧紧搂着他,那种冰凉如玉的温度一寸寸透着他的肌肤,反而有一种火辣辣的燥热的感觉。他不应该说这种话的,他没想这么说的。他心里很爱很爱若弦的,哪怕有那么一丝的委屈,也完全是可以咽下的。不过是爱而不得,不过是殷离眼眸里映满了苍生却没有他的影子的那种失落,不过是嘴里说着甘愿当棋子但还有那么一丝被爱抚的期待。江阙忍不住,他从未这么热烈地痛哭,但这个时候,他把这样惨淡的影像就此永远地烙进了心爱之人的记忆里,像极了一只可怜的猎物,蜷缩着身体,嘤嘤乞怜,卑微极了。很绝望。殷离肯定恨透他了。麻烦的家伙,喜欢腹诽。心口不一。好好的十八岁的少年郎,和一个姑娘家一样哭哭啼啼的。
      “子觉,不怕。”殷离只是垂眸,近乎柔情地抚那少年已生得宽阔的背脊,用胸膛感知他那紧紧贴着的心脏,缓缓地带着他移动到一株树前,把江阙的后背挨了上去。树干很粗糙,纹路凸起得像尖刀一样,他就这样自然地让自己白皙的手背贴了上去,下意识地紧紧护住江阙的后背。江阙处在一种近乎狂暴的状态,没办法抓住他的手,所以,穴位……像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不假思索地,殷离合上眼,向江阙的面颊一点点靠近,直至凉凉的薄唇覆上那滚烫的少年的唇 ,那种浓郁的血腥味顺着粘稠的液体染上舌尖,心里酸涩地疼。他想象不出江阙现下的表情,他只是毫无顾忌地让自己的唇瓣顺着那柔软的尤物一点点滑动,舔舐,吸吮,就像是能治好所有的伤痕一样。不是无情,不是冷酷的。少年的热泪侵入他的唇齿之间,咸涩的,温润的,胸膛里那冰冷的破玩意儿,都要热得化了。急促的喘息,相互交叠的肩膀,摩挲着的胸膛,泪水混杂着献血,很久以前,哥哥说,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不过如此,只不过,他从未尝试过就已经死去。这滚烫的□□的回应。殷离的手都颤抖。
      “若弦哥哥。”江阙挠挠凌乱的发,歪着脑袋,像吃了哑巴亏的小狗一样,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那颗小虎牙像宣扬着自己的功臣身份一般,亮晶晶地露在外面。
      “嘶——”殷离恼得面红耳赤,别过脸去。不要脸的狗东西,疼得他眼眶里漾出泪珠子来,“清醒了?清醒了进林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011 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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