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神剑续》子云非

4、第 4 章

　　“玄霜，怎么这么久还不进来”，低沉的男音在见到来人时，惊诧的说不话，彷佛是不相信眼前所见。
　　如昔的声音和面貌，只不过不再青涩，更多的是成熟和稳重。再见方兆南，梅绛雪不由得一阵心酸，再没年少时的冲动和女儿家的羞涩。“方大哥”，清冷的嗓音，她先打破沉寂。
　　“绛雪…”看着眼前活生生的人，如往昔，她还是那么耀眼。时间在她身上并没有过多的留下痕迹，一样清冷孤傲的身姿，唯一不同的是，以往总是冷漠的娇俏面庞如今变得柔和了很多，不再是那么冷冰冰的。像是要确认般，方兆南又向前走了几步到他们面前，“绛雪，你……你还活着？”
　　看丈夫的样子，玄霜的心里突然一阵紧抽，她急忙道：“兆南，姐姐真的没死。”
　　五年了，历经生死之后，很多东西不自觉就没那么浓烈了，本就刻意淡化的情愫在多年的漂泊中随着时间也就那么氳开去。眼见自己的妹妹有了温暖的家，那就够了，她的退出本不就是希望妹妹幸福吗？忽略过心中的一抹苦涩，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为爱傻痴的女子了，有时候想想，那真的是爱吗？若是，为何自已能放手的这般潇洒。
　　微微一笑，绛雪自嘲的戏谑道：“是呀，有人救了我，没死成。”
　　“姐姐……”陈玄霜的话里带着明显的嗔怪意味。
　　“既然你没死，那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们这么多年。”方兆南的声音带着点低低的沉闷，心中有把小火。没想到今生还能再见到她，可她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让某些不明的情绪在他心底滋生，明显不会是高兴的。
　　梅绛雪了然的笑笑，眼神逡巡了眼前的两个大人，继续维持着她的笑，“我忘了……而且”，轻抿了一下薄唇，“我怕会打扰到你们。”
　　“姐姐，你……”意思很明显，面对自己的姐姐，陈玄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欠她的太多了。
　　“玄霜，怎么这么久还不进来。”一位身形高挑，神态偏冷，面目清癯的中年人走出内门，看着庭院的人，微愣一下，随有恢复常态，“绛雪，你回了，刚好进来吃饭。”
　　“姐姐，我们去和外公外婆吃饭。”方雪怀拉扯着绛雪的衣襟，祈求的大眼很难让人拒绝。
　　“雪怀，要叫姨姨!”
　　“没关系。”梅绛雪朝玄霜说道。
　　小男孩当然笑得裂开了嘴，放开自己母亲的手，拉着绛雪往内屋走去。看着拉着自己的小手，绛雪的眉头微蹙了一下，不过还是忍着没有挣开。
　　见着眼前的景象，方兆南想不明白雪怀何时与绛雪这么熟了。仿佛是理解自己丈夫的疑惑，玄霜轻轻开口了，“也不知道为什么，雪怀好像特别喜欢绛雪。”看着一大一小的身影，两个大人很有默契的互望一眼后便也跟了上去。
　　绛雪边擦拭着眼前艳丽妇人葱玉般的嫩手，边打量她的气色，见妇人圆圆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的盯着自己瞧，绛雪回之以微微的浅笑。她回身将脸巾浸到盆里，来回搓了几下又拧的微湿，转身仔细抚开散在妇人脸庞的秀发，拿脸巾的右手在她脸上轻拭着。
　　“绛雪……”妇人笑颜如花，口中亲昵地呢喃着绛雪的名字。
　　“爹，她……她是不是好了？”一时之间，陈玄霜还是喊不出“娘”那个词。
　　不错，此人正是聂小凤。看着那天真无邪的笑颜，罗玄摇了摇头。
　　已经太多次了，绛雪和罗玄都知道，其实她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绛雪，只认定她就是。
　　将脸巾放到盆里，绛雪扶着只穿中衣的聂小凤在床上躺下，再替她盖好被子，捏了捏被角，正准备起身的绛雪却被抓住了手。
　　不是什么清澈无邪的眼神，绛雪看到的是双渴望的双眸，没了往日的戾气，有的只是作为女性的温柔，而正是这种目光让绛雪冷硬的心在某个角落慢慢开始变软。
　　触上那双温润的手，不再是以往的故作坚强，绛雪也反手握住。
　　“绛雪，不要走，你总是待不了几天就要走。”绛雪是有些惊讶的，这两年，虽然小凤对她表现出过分的依赖，但从未像这样要她留下来。
　　迟疑了一下，“师傅，你睡吧，我在这看着你睡。”绛雪没温度的双眼此刻尽是温柔，那张偏冷的俏脸此刻也像春日的阳光足以融化冰冷和阴暗。
　　见此，聂小凤安然的闭上双眼。
　　旁边的几人各有感慨。
　　罗玄的若有所失的看着眼前的母女俩，回想着前尘往事。二人是如此的相像却也是如此的不同，若当年的小凤也能像绛雪，事情也不会……自己也不会……他的脸色闪过一阵不自然，不过随即又恢复。因为那是不可能的，否则她就不是聂小凤了。方、陈二人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好像自己是外侵者。尤其是陈玄霜，虽说陈天相对她真的很好，但毕竟他是个男的，很多女孩家的事他是无法知道的，而对母爱天生的渴望也让她不禁有些嫉妒起自己的姐姐。方兆南彷佛还没自“绛雪还活着”这个事实中清醒过来，看着眼前温润如水而又恬静自然的女子，以前自己不敢正视和极力忽视的感情涌上来。为什么很多事非要等到不能回头了才怀念以前的好。
　　斜靠着寒潭边的柱子，绛雪坐在近水一边的木质地板上，借由月色，瞅着围栏外清冷雀跃的潭水，只有饱含深情的月影在随着流水起舞，隐隐绰绰的。但水波荡漾的风情却丝毫没有引得她的回应，还是忍不住想起了那一夜。哈！灌了一口手中的酒，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起一抹苦涩，仿佛在自嘲，自嘲一向自诩聪明的自己居然自欺欺人，任那场独角戏由自己扮着花脸。忍不住抬头看了眼月神，本就清冷的眸子越发清冷，过往的伤痛和五年来的漂泊，自己的父母和曾见过的让她通透了许多。反正什么时候自己都是孤身一人，没有太多的感情就少了羁绊和痛苦，这样也好。又猛喝了一口酒，呵呵，她这酒量可是与日渐长了。
　　想到自己的师傅，心像被细针扎过，聂家的女人为什么就是逃不过感情的折磨，非得历经生死的抉择？
　　曾经自己渴望与一个人长相厮守，因为那样她的世界便不再只是冰冷，后来，多么庆幸自己离开了。曾几何时，在一段短暂的时光里，以为自己深深的爱着一个人。后来，才知道，那不是爱，那只是想对自己想找个依赖。
　　你以为不可失去的人，原来并非不可失去。你流干了眼泪，他也并不会逗你笑，你孤独寒冷时，他永远不会出现在你身后，你为他甘冒生死，他却守着另一女子的承诺。你伤心欲绝，然后发现不爱你的人，根本不值得你为之伤心，今天回首，何尝不是一个喜剧？情尽时，自有另一番新境界，所有的悲哀也不过是历史。
　　爱情总是想象比现实美丽，相逢如是，告别亦如是。有时候，一些感情一旦过去了，就已经物是人非了。忍不住又灌了一口，嘴角的笑花又扯开了。真是好笑，那时怎么会对变幻不定的月亮起誓呢，要怪也可能是那晚的月色太美丽太温柔，才会让那颗寻觅的心迷失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