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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神界时日一晃而过,匆匆数百年已过。神界一天,凡间一年。

      南叙因前段时日,下界修行红线一职。已经数年不在神界。

      璃书更是无聊,除了看话本便是听月老的唠叨,实在是有些烦不胜烦。

      终于有一日,在月老叨叨了一个上午之后。璃书面色一怒。衣袖一甩。尽管月老在后头暴跳如雷她也头也不回地出了殿门。

      偌大的神界,出了殿门,璃书竟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

      小脸耷拉着。素来张扬的红色穿在她身上都有些萎靡的感觉。

      神界仙君众多,可她相熟的并不多。

      去司命那?璃书立马摇头否决,估计前脚刚到,后脚立马就被月老拽着耳朵拖了回去。

      璃书眼神一亮,忽然想起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清衡一回到院里,刚坐下没多久,远远地便看到一个人影抱着一团东西跑了过来。

      待人影走近,清衡素来清冷出尘的面上出现了一丝缝隙。他眼皮一跳,忽觉
      有些头疼。

      “你这是做什么?”清衡敛着气息问道。

      哪里有女人抱着个被子跑到另一个男人屋里的?这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别人怎么说。

      见他在,璃书一边笑嘻嘻地跑了进来,一边将手中的被子随意扔到他床上。

      待做完这些,她抹了一把汗,坐到清衡旁边,一口气咕噜噜地将茶壶里的水一饮而尽。

      末了长长地舒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祈求,素来堆着灿烂笑颜的面上此刻还有些气愤。倒豆子般的地说着。

      “我家那老头近来越发过分了,天天逮着我念念叨叨的,真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边说着还煞有其事地比划了下大小。惹得清衡不自觉勾起唇角。

      这般活泼多话之人,居然在月老面前屡战屡败,清衡端起茶杯掩住笑意,倒是对月老多了些好奇。能将璃书这样大大咧咧之人,逼到如此境地,他倒很想见上一面。

      “ ——也不知道师兄什么时候回来,师兄一回来,我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今日算是闹掰了,那老头估计现在揍死我的心都有了。”

      少女耷拉着头,一脸沉重心累模样,倒是让他拒绝的话有些说不出口了。

      璃书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虽然对月老的行径很是生气。但也不耽误她跟着清衡吃香的喝辣的。

      明月当空,万籁俱寂。

      只有四周被风拂动发出簌簌声响的竹林。院里灯火通明,亭中石桌上摆放着香气扑鼻的饭菜。

      璃书坐在石桌旁,眼神迫切渴望地盯着桌前的蒜香猪蹄,却并未动筷,边上还摆着八宝血鸭和清炒笋丝,另有一叠酱菜。

      等到乐清将米饭从灶前端过来,她终于等不住,夹了一个猪蹄入嘴,香糯软滑,入口浓浓的肉香。

      璃书忍不住惬意地半眯眼睛。神情放松,飞速地解决掉手里的食物,她毫不吝啬地夸奖,面上笑嘻嘻的。

      “阿清,这九重天,你这般出色手艺,怕是翻遍都找不出第二个!”

      “我若是清衡上神,必定每日将你带在身边。”

      璃书一直认为他是清衡上神身边的侍从,他也并未解释,怕眼前人知道身份后边束手束脚,不愿再来往。索性将错就错,担了这侍从的名头。

      清衡顺着她的话打趣道:“不是所有神仙都像你这般爱吃的。”

      她一挑眉,毫不客气怼了回去:“那不爱吃的所有神仙内,必然不包含你。”

      说来,两人还是因为吃才相识的。

      她方才吃了猪蹄,嘴边还有些残留物,此刻抬眉噘嘴地看着他,素来粉嫩的唇部在灯色下泛着油光,简直不忍直视。

      乐清皱了皱眉头,将手边帕子随手丢了过去,有些嫌弃。

      “擦擦,哪里有个女仙样子。”

      顺手擦了嘴,她哼了声。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出口的气势却一分不少。

      “咱们本来就是兄弟,我兄你弟。”

      闻言,清衡眉头一挑,转头,有些晦暗不明地半眯眸子,看着她。

      一个千把岁的奶娃娃,居然敢认他当弟弟。

      也不知是谁给的勇气。

      “乖弟弟,将你旁边的酱菜递过来。”

      丝毫没有意识到对面的情绪波动,她手上不停,放在桌下的脚毫不客气的踹了过去,含糊吐出这句话。

      清衡低头看着陡然脏了一块的衣摆,素来无甚波动的心间隐隐有些起伏。好似一块巨石猛然间被霎时的闪电劈出一道裂痕。

      当真是妥妥的将他当成做饭工具人了。

      好一会儿没有动静,她疑惑地“恩?”了一声,抬头看他,用眼神来示意。

      眼里明晃晃的意味,端过来呀,端过来呀!杵着做什么。

      清衡颇有些无奈的扶额,叹了口气给她递了过去,有些微恼。

      “撑死你算了。”

      回应他的是一串长而响亮的饱嗝。

      清衡:......

      清衡没想到,让他无奈的不仅如此。

      夜色渐深,当清衡沐浴后回到房间。行至一半,身子忽然顿住。

      抬眼看去,帷幔轻拂,半遮半掩之间,床上赫然一人裹着被子在床上来回滚动。见他进来,眼神一亮,笑嘻嘻地朝他招手。

      “阿清,还别说啊,你这床可比我屋里的软和多了。”边说着还在上边蹦跶几下。

      可不是软和多了,清衡在心里想。这可是天暮山蚕丝织造的,轻薄软和。数千年才得一匹,而他这里,足足放了十几匹。

      “下来。”他微微抿着嘴角。

      男女有别,并无婚约,亦不是情投意合,怎可同塌而眠,于理不合。

      “我不。”璃书满心不愿意,柳眉微蹙,坐起身看着他。

      这床这么软,先不说比月老殿的不知舒服到几何,就是比起今日从天宫女官处接过来的也软和不止一星半点儿。她是傻了才会愿意下去。

      方才在床上四处打滚,衣衫发丝都有些凌乱,白皙的脸庞泛着健康的粉红,眼神相交,不经意间透出些欲语还休的味道。

      呼吸微微一滞,床前的人转过头去,耳尖微红。说出的话也比平时语速快了许多。

      “男女有别,这是我的房间。”他伸手指了个方向。

      “你去塌上睡。”

      璃书探出头来,看向窗边摆放着的矮塌,一看便知,肯定没有这个软和,还窄了许多。

      她当即摇了摇头。转头看他。面上有些恼,对他的瞻前顾后有些不满。

      “我不去,我又不吃人,你怕我做甚?兄弟两个人睡一起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

      清衡:“....”

      他算是知道了,这厮是真的没有将自己当成女人。

      说来也是,生来一根木头,哪里来的羞耻心。

      清衡站了好半晌,见那人躺得舒舒服服的,丝毫没有想要起来的念头。

      他长舒一口气,罢了,不和女子计较也。

      说来好笑,堂堂的上古神君,居然有一日会被一个千来岁的小姑娘折腾得毫无办法。

      他摇了摇头,认命地走上前去,弯腰将被眼前人压住的被子扯了出来。

      素来沾染着淡淡清香的蚕被,在被扯过来的瞬间,拂过一抹少女的馨香,一瞬即散,似是三月里的桃花,春风拂面。

      .....
      司命殿。

      琼楼玉宇,繁花遍地。轻烟袅袅。沉香香气包裹大殿。

      玉石雕砌而成的桌面,摆着一方棋盘,有两人对弈,身影一红一白,远远看上去很是和谐的画面。

      忽的大殿爆发怒声,震耳欲聋。

      “死老头子!谁让你下这里的!!”

      “格老子的!!你也没比我年轻。我就下这里,就下!!你能拿我怎么样。” 另一个声音中气十足,气势完全不输。

      其中一个正是璃书实在忍不了的月老。另一个白影是月老。

      司命,司天地万物,命凡人命格的司命。

      月老,续前世姻缘,掌管凡人神仙姻缘之神。

      许是因为两人一职都是于凡人息息相关。两人的关系是极为好,却也是极为差,常见面,可是每次见面的时候都争吵的面红耳赤。

      白山温玉雕刻而成的棋盘,黑白子颗颗分明。黑子攻势明显,而白字已经被逼入绝境。险象环生。

      月老坐在凳上来回扭动,抓耳挠腮,愁眉苦脸。似是在想破局之法。过了半晌,司命早已不耐烦。

      “你快点!磨磨唧唧跟个什么似的!!”

      “你急个屁啊!不玩了。”

      话音刚落,棋盘也已经乱了。熟练的像是早有预谋。

      气的司命差点一蹦三尺高。手中原本悠闲扇风的羽扇直接砸了过去。

      月老自也是不落下风,几番回合下来,屋内琳琅满目的东西早起被扫得七零八落。分外狼藉。

      等到两人打了个酣畅淋漓,坐下抢茶喝的时候,司命气也消了个大半。

      “老东西,今日打坏的东西你全部都要赔给我。”

      “找我大徒弟,我没钱!”月老是个爱财如命的家伙,可以骂可以打,但绝对不可以从他这里薅去任何财物。

      一提起这个,司命颇为嫌弃地看他一眼。

      “还好意思找徒弟,你自己说说看,这么些年,他给你擦了多少次屁.股?”

      月老被戳中了短处,登时炸毛。

      “怎么了,不就是花了点钱吗,当年我跑了多少次南海,才救回来这么个徒弟,收点利息不过分吧。”

      大徒弟南叙,是南海龙王第三子,天生多病多灾,龙王带着他求遍四海八荒,说来有缘,偏偏来了月老这里,才开始慢慢好转起来,于是便收为了徒弟。

      司命轻嗤了声,虽说南海财富数不胜数,但还是颇为嫌弃他这种行径。

      静默了会儿,月老道:“说来战神下月也要下界了,命格写了没,给老头我看看。”

      一说起这个,月老登时换了副笑眯眯的面孔,仿若方才打得昏天暗地的人不是他一般。

      “老头我要给战神牵个好姻缘。”

      “想多了,昨日战神到我这里,自己将自己的命格书一把火烧了。”

      “烧了!”月老声音陡然高了好几度。

      战神知宋那小子,取了个这么温文儒雅的名字,结果打起架来比谁都狠,一身的煞气,简直叫人见之胆寒。

      他早就想给他签个娇滴滴的美娇娘,好叫他收敛收敛煞气,不要吓到其他神仙了。

      结果,这可好了,他竟直接将命簿给烧了!真是气煞他也。

      凡人命簿记载着凡人一生,从出生到死亡。几时娶妻,几时生子,几时咽气,皆是安排地清清楚楚。

      若是神仙命格,便是天道安排,不拘于司命一职,若是毁去,便是福祸皆消,成无字天书,福祸皆由己。

      只是历来毁去命格书的神仙,都没有好下场,也因此,大部分的神仙都不会毁去。

      两人一阵唏嘘短叹,这天界的战神府,以后怕是得尽量绕着走。

      “你那小徒弟又是怎么回事。”昨日那小姑娘,可怜巴巴地跑到她这里借东西,还千万不要让他告诉月老。

      “莫不是平日凶得太狠,小徒弟要跑路了?”

      一提起这个徒弟,月老就无语凝噎,一口气堵在胸前,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我不过就说了她几句,竟连殿门都不回了,真真是骨头硬了。”

      “我说你,人家一个刚化形没多久,连心都没有修齐的小姑娘,你老是计较什么。”

      “我不计较,再不计较她便要吃大亏了。”

      灵植成仙,与其他神仙不一样,她们成仙太过顺遂,是以,天道每万年会降下一道雷劫。

      若是渡过,便可成神,若是不过,轻则修为尽散,重则灰飞烟灭。

      仔细算来,化灵加上修成人身,已经堪堪过半,再不抓紧点,到时候就全完了。

      偏偏当事人不急,半颗心都没有修出来,还三天两头闹脾气。

      月老有些忧愁地捋了捋长胡子,抬头望天,唉,师父难当啊。

      ——————

      如此过了几日,璃书估摸着老头儿气也该消了,偷摸着回去了一趟,恰好被出门的月老撞了个正着。

      老头儿气哼哼地骂了几句,便也没在说什么,接连好几日都没数落她,这让璃书打心底里开心,看来这个方法还是凑效的。

      悠哉了好一段时日,这些时日吃吃喝喝睡睡,好不快哉,摸着日渐圆润的腰间,她忍不住仰天长叹一声。

      又长肉了!

      不行,要动起来。

      于是,从月老殿到四重天的竹林,她走了过去,足足走了两个时辰才到,到了清衡的院里,她也气喘得够呛。

      晚霞漫天,浅色余晖洒落天际,院里清风四动,没有任何声响。

      璃书四处望了望,没人,以为和之前一样,人不在这,她眉头微微皱起,有些郁闷。

      第一次费了老大劲过来找人,结果人还不在家,说不出的郁闷。

      正低头转身准备走了,屋内忽然传来啪嗒一声,是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屋里有人。

      璃书眼神微微一亮,原来他在啊。

      笑嘻嘻转身脚步轻快地提起裙摆进屋。

      “阿清。”

      一推房门,没走进去几步,便顿住了脚,

      唇角笑意渐渐下落,她低头,屋内一片狼藉,桌上物件全部洒落在地,瓷器落地成碎片,落得满地都是。

      璃书抬眼看去,床边跌坐着一人,背对着她,但她一眼便可认出这是谁。

      白色身影不复往日出尘淡雅,周身气压低沉,散发着濯濯黑气,有些遮掩住眼前视线,璃书小心地慢慢走到他跟前。

      这是何情况?

      白影忽然猛地一转身,抬手捏住她的脖子将她死死按压再床上。

      璃书来不及惊呼一声,便被紧紧地锁住喉咙,窒息感霎时从四面八方涌来,她有些喘不过气,面色瞬间变得绯红。

      面前人已经失去了理智,素来黑耀清澈的眸子泛着金色,眼里溢满着肃杀之气,与平日温润气质模样截然不同。

      璃书没由来的慌了。

      努力地将他的手推开,她紧皱着脸从喉咙里艰难地吐字。

      “阿..清..我是..璃..书...”

      话断断续续地出口,充斥着浓重嘶哑。对面人的眸中金色淡了些许,手上力道松了松,有些微楞。

      趁着这刹那间的失神,璃书迅速地捏诀挣开,起身,毫不客气地下了全力,给他背后全力一击。

      人瞬间倒在了床上。

      等清衡从床上醒过来时,窗外已是暮色沉沉,床头,一双满含着怒气和幽怨,还有着几分委屈的眼神紧紧地盯着他。

      清衡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只觉头有些昏昏沉沉,见璃书捂着脖子盯着他,他问道。

      “怎么了?”声音有些微哑。

      恨恨地给他递了杯水,茶水晃动间,洒了一半落在床上,被子霎时颜色深了几许。

      “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你干了什么心里没点数吗?”方才那几乎要将她掐死的劲去哪儿了,他要是再加把劲,她都不用等雷劫了,直接就重新投胎去了。

      到时候她怕是九重天唯一一个被掐死的神仙。

      要多丢人有多丢人。

      清衡有些茫然地看她,头晕得很,显然对刚才发生的半分没有印象。

      璃书松开捂着脖子的手,凑上前去,好让他看清自己脖子上的伤痕,修长白皙的脖子横布一道青紫印记,在白嫩的脖颈上显得更加可怖。

      清衡一怔,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声音更加低哑。

      “这..是我..掐的?”

      见他这副眼眸微微睁大,充斥无辜的样子,璃书就气不打一处来,方才那骇人的气势又哪里去了呢。

      她一五一十地将方才进屋看到的模样原原本本地说道,末了还紧皱着眉头看着他,瞪大双眼恶狠狠地补了一句,理所当然地讨还利息。

      “本姑娘方才差点被你送去投胎,还肯留下来照顾你,怎么着,你也得给我免费做上一百年——不-五百年饭食吧!”

      虽说她吃了亏,但看在他饭食做得实在是好吃的份上,她还是愿意好说道说道的,若是能蹭得了几百年,她也赚大了好吗。

      久久没有回应,屋内烛火摇曳,光线不似白日那般明亮,他面容在光影下忽明忽暗,璃书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

      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呀。

      璃书一时拿不准他的想法,一张娇俏的小脸纠结再纠结,最后没忍住,肩膀微微一垮,好没气势地让步道。

      “那..五百年...五百年不成,三百年,最少三百年。”

      见他还是不吭声,过了一会儿,为了蹭饭,璃书抬头心一横,咬咬牙,比了个数字。

      “两百年,最少两百年,再不答应我..我就掐回来了。”

      此时的清衡心内情绪复杂,诸多思绪纵横交错,理不清,终究,还是走了这一步,若是真按照璃书说的那般,那么,他便不宜在神界再久呆了。

      见身旁人像个小鸟似的叽叽喳喳,清衡忽觉头越发晕了,并未听清内容,随口应了声,那小鸟便欢呼了一声,分外勤快地给他再递了杯水。

      这回,一滴未洒。

      *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人间正是三月踏青好时节,而在月老殿,也巧有喜事一桩。

      在下界搭桥牵线的南叙回来了。

      月老殿内大摆宴席,准备好好庆祝一番,司命和赫然在内。

      距离上次见面,匆匆数百年,璃书也甚是想念这个温柔的师兄。

      月老和司命坐于上桌慢悠悠地吃着,边上还摆着一方棋盘,边吃边下,南叙坐在一旁,怡然自得地端着茶杯喝着。

      璃书欢快地将南叙带来的礼物一一细看,对于没有下过界的她来说,这都是些新鲜玩意儿。

      来回翻了好一会儿,她拿起一个奇形怪状地东西转身问正在倒茶的南叙,扬手将东西露出来,面上笑呵呵。

      “师兄,这个是什么?”

      南叙含笑看她一眼,解释道:“这是下界的玲珑锁,一环扣一环,需得一个一个解,方能打开。”

      “里面还有九宫塔,环控筒,万花筒,都是些闲时解闷的玩意儿,知晓你在神界乏味,特地找来给你的。”

      “下面一层还有下界糕点,你且拿出来瞧瞧,师兄在下界偶然吃过一次,很是不错。”

      南叙见她弯腰一个个打开翻看,便一个一个给她解释。

      语气温和,含着淡淡宠溺的意味。

      他这个师妹素来天真活泼,虽说是有些大大咧咧,心地却是顶顶良善。

      在南海那边呆了许多年,经历的龌龊事多了之后,璃书这种性格,便恰好是他所喜欢的。

      说来好笑,神界之中唯一没有心的灵仙,却拥有神界众人所没有的赤诚之心。

      旁边传来月老一声轻哼,他懒懒地斜睨了一眼璃书面前堆成山似的礼物,语气有些酸。

      “一出去就数百年未归,一回来,眼里就只有师妹,没有师父咯。”

      南叙闻言,笑着放下手中的茶杯。

      “师父说的哪里话,送人礼物,当然是要送人喜欢的,我送给师妹的不过都是凡界好玩的东西。”

      衣袖一挥,月老边上赫然出现一个盒子。顿时,月老吃味的表情立马一收,转而笑呵呵地打开盒子。

      不愧是他的好徒弟,一句话便知他意。

      盒子是金丝楠木材质,手感温和,打开之后,里面赫然放着一枚碧玉珠子。

      月老登时吸了一口气,眉毛挑的老高,一派吃惊表情,这..这...是聚灵珠?

      碧玉珠子晶莹剔透,周身缭绕着纯粹浑厚的灵气。

      重要的不是珠子有多好看,而是这聚灵珠的功效,聚灵聚灵,物如其名,不论是凡人,神仙或者魔族,哪怕是三魂七魄尽散,只要留的一方遗物,便有再次聚灵成形之功效。

      这可是可遇不可求之灵宝呀!

      月老笑得见牙不见眼,一张老脸似秋季里的菊花瓣迎风招展。

      赚大发了。

      司命见着他这幅没出息的模样,实在是没眼看,扶额颇为嫌弃地踹了他几脚,示意他收敛点。

      这副表情没持续多久,南叙也给他递了个长方形的盒子。

      “这是我给神君的礼物。”

      “我也有?”司命有些惊讶,忙伸手接过打开。

      一支毛笔静静躺在匣中,通体白玉为杆,墨色狼毫,白玉上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龙,神态兼备,像是随时都要腾空飞去般。

      这是三生笔。

      话说鸿蒙之初,盘古神开天辟地,手中一支三生笔赫赫有名,可眷画三界万物,亦可眷画心中之物。

      一笔生万物,一笔万物生。

      总之,是三界难寻之物,神物有灵,原本以为已经和盘古神消散于天地之间,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

      司命一时也是喜不自胜。

      -------------------------------------

      九重天。

      阆苑琼楼,百花盛开,仙气缭绕,灵气充足。

      天帝议事大殿内,拾阶而上,摆放着金碧辉煌的大座上坐着一人,身姿端正,身着白色羽衣,上边用金线绣着一条腾空的金龙,威武霸气。

      台阶之下,立着一人,身姿颀长,一袭墨色衣裳,衣着虽没有上位者华丽富贵,周身散发的凌厉气势却更甚于前者。

      “上神是说,您体内煞气不稳,恐有堕神之相?”天帝此刻面色震惊,语气不稳,再次重复问了一遍。

      下方之人淡淡应声,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天帝探了探他周身的气息,确实有不稳之相。

      天帝面色渐渐忧愁,情绪百感交集。

      神魔两界得以安生,都是眼前这位上古之神制衡而得,神魔两界数年交战已经是筋疲力竭。

      若是上神成了堕神,怕是神魔两界加在一起都不够霍霍的。

      “上神,煞气不消,则灵气不稳....”

      “不若,上神也与战神知宋般,下界历劫,借机消除煞气可好。”天帝打着商量,一边说一边看面前人的神色。

      这清衡上神乃是上古之神,当年还是他的父神三顾北海而请来的,生怕魔族抢先一步给捞走,好不容易请过来,自然是备受尊崇。

      是以,在神界,哪怕是天帝,也不敢真正的对这位上神使脸色,生怕对方一个不舒坦就跑到魔界去。

      “可。”

      天帝一听这话,笑开了,大殿的沉闷气氛也稍稍活跃了些。

      下界消除煞气,哪里有什么好命格,哪一个下界的神仙的凡人命簿,最后是好下场?

      天帝先前还担忧上神不愿,如今,这般好说话,倒让天帝松了口气。

      天帝细细和清衡定好下界时日,最后约定在下月初十,正好还有一月时日。

      .....

      一伙人和和美美地吃了顿饭,璃书将师兄给的各类礼物挑挑拣拣,选择了好些自己最满意的,往背后一甩,抬脚就跑到清衡的院子。

      清衡正巧从九重天回来,一回来,便看到素来干净整洁的桌面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物品,颜色也是五彩斑斓。

      他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瞥了一眼桌上的物品,都是在下界随处可见的物品,一股脑儿的全堆在桌上。

      见他来了,璃书笑得眉眼弯弯,素来清凌凌的杏眸里面盛满了星光,波光潋滟。

      “快来快来,这个玩意儿我解了许久,不知为何,偏偏卡在这里,怎么也解不开了。”

      “快帮我看看。”

      清衡眉头一挑,有些嫌弃地睨了她一眼,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接过了璃书递来的东西,两三下,不过一会儿,在璃书逐渐惊讶的眼神中,完整的玲珑锁便分成九份,平铺在桌上。

      璃书兀自有些风中凌乱,薄唇微张,这...这玩意儿,和她方才解的是同一个吗....

      “你...你怎么这么快就解开了。”

      她有些丧气地挠挠脑袋,觉得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打击,她有些怀疑月老说的话的真假了,难道,她真的是朽木难雕,资质不行?

      “不过是些小玩意儿。”清衡浅笑,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而后随意拨弄着桌上的物品。

      许多都是组装类的木工玩意,另外一边还放着许多的瓶瓶罐罐,清衡随手拿起一个打开,放在鼻下闻了闻。

      提高灵力的丹药,另外还有许多治伤的丹药,都是难得寻到的好物,看来,送她的人,颇为下了几番功夫。

      清衡手中动作一顿,忽而有些怔住,他抬眼看了下正低头努力着翻找的人。

      修长的脖颈肤色白皙,一身鲜艳的红线网衣,头顶扎着两个小发髻,笑起来唇角漾着两个小梨涡,很是娇俏讨喜。

      当时愿意让她跟在自己身边,不过是觉得这竹林有些寂寥,增添些乐趣罢了。

      怎地区区数百年,好似一切都变了很多,当年不过是觉得有趣而取个乐子。

      如今,好像也慢慢变得开始习惯起来,若是日后没有她在身边蹦蹦跳跳的闹腾,清衡不敢想象该是如何的清苦孤冷。

      “你可有想要的东西?”清衡想了想,问她,她对他素来热情,之前送来过许多的礼物,南海的珍珠,化形的萤虫,会为他去接清晨的露珠泡茶,还会在漫天彩霞之时带他去泛舟。

      不过好似,他还从来没有送过她什么礼物。

      不知为何,看着这些送来的大大小小的东西,他也想回一份礼。

      一份他刚取回来不久的礼物。

      璃书是棵木头化成的仙子,有些反应迟钝的“啊”了一声,清澈无故的杏眸转头看他,似乎有些惊讶于话题跳转的太快了。

      但很快,她反应过来,欢悦地在原地跳了下,脆生生的话语脱口而出,简洁利落。

      “银子!”

      清衡眼里浮现微微惊讶,很是疑惑。

      银子对于神仙来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随便一株灵宝便可值千万金,神仙之物,本是有价无市。

      “银子?”清衡有些无力的扶额,重复问了一遍。

      谁能想到,神魔两界争着抢的神君,好不容易许出一诺,对方竟只要凡界银两,这让清衡生出一种,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璃书重重的嗯了一声,眼里冒着光,精致的小脸笑嘻嘻地接着道。

      “再过个一两个月,我便要下界了,老头儿说,我雷劫将近,得快些去修心渡劫。”

      “可能得有段时间来不了了,不过,这屋里放着的我的东西,你可不准仍。”

      修心修心,便是要在红尘中肆意打滚,体验七情六欲,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越是凄苦,则越是有益修为。

      银子可是在下界不可缺少之物,凡人眼界有限,只认死物,她这一去,没个几百年根本回不来,她可不想在神界穷的叮当响,还将这份悲催的习性在凡界延迟下去。

      再说了,月老的话本子,她不知看了多少,早就对下界的男女之情向往不已,趁着这次机会,好好享受一把也不是不行。

      待到了下界,万事皆了之后,需得寻处宅子,学上那富贵人家,好好养几个美人儿才行呀。

      心下的百转千回,都藏在面上开心的笑容里,好似已经看到了数个美人再向她遥远地招手呼唤。

      她原本还想着厚着脸皮去找师兄要点的,但眼前有个送上门的,她自然也不会放过。

      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安排得明明白白。

      哪知,对方不上套呀。

      作为上古之神,身边奇珍异宝数不胜数,只是,凡人使用的银两,偏偏不在其内。

      “可是可以,不过,可能得晚些。”

      清衡略有些尴尬地轻拧眉头,心里想着,正好下月下界,到时再给她带过来吧。

      璃书自然是没问题,只要你愿意给,晚些也没事,再下界前她再来讨要就是了。

      璃书只觉荧光一闪,清衡那修长的手掌内便多了一个东西。

      璃书好奇地凑了过去,银白色的细链条,底下吊着一块晶莹透亮的白色玉石,凑近一看,屋内隐隐有些昏暗,而玉石则在昏暗的房内也是一闪一闪。

      竟是个会自己发亮的法宝。

      璃书眼前一亮,女孩子对于这些亮晶晶的东西,素来是没由来的喜爱的。

      她笑眯眯地接了过去,移步到光线下举着看着。阳光下,玉石几近透明,玉质温润,手感极好。

      不用多说,也知道是个好东西。

      “此乃守萤石,可克万毒,亦可将人所历之事记录下来,幻化成影,有助你下界修行。”清衡在她身后解释道。

      “还有一物。”

      璃书摸着手中的玉石爱不释手,当即便给自己戴在脖子上,见他还有东西要给,当即笑得越发灿烂。

      这便宜,不要白不要呀,不愧是她的好兄弟!

      义气!

      “这是我从西天诸佛那里求得的金玉清莲子,至纯至灵。”清衡这次没有直接递给她,清莲子泛着洁白的光芒,腾至空中,而后化为一道残影,钻入她胸口。

      璃书面色一震,立马抬手捂住胸前,莲子钻入的位置又酸又疼,仿若要将她的五脏六腑全部捣碎般,她忍不住扶着痛处弯腰。

      “这是什么东西?”

      化形数千年,璃书还从未如此难受过。一时间,疼得面容苍白,眼里布满血丝。

      清衡上前将她扶起坐到凳子上,轻轻给她顺气,微微笑着,语气轻柔地解释道。

      “这是佛前之物,有化形之效,虽说不能完全成心,但软化代替你那半颗木心,应是没有问题,待过了这会儿疼痛便好了。”

      便是怕提前告知她,她便不敢用了,是以,他直接就给送入身体了。

      待那阵几欲撕心裂肺般的疼痛缓了过去,璃书面上已经沁满了汗水,发丝也乱了。

      慢慢地,胸腔内似有什么在鼓动般,从开始的微弱渐渐变强,璃书好似听到。

      砰砰—,砰砰—,——

      一下又一下,有规律的声响。

      是从她身体内传出的。

      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顿时便让她淡忘了方才的疼痛,她抬头望着清衡,面上有些罕见的迷茫,语气很轻。

      “这...便是心跳...吗?”

      被这似小鹿般清凌凌的目光看着,清衡笑着点点头,目光中含着不自觉的纵容和宠溺。

      这还是他特地去诸佛面前换来的,至于作为交易地另一方,他要付出什么代价,清衡不打算告诉她,他不想看到她一脸愧疚的样子,这张素来爱笑的脸上,不该出现那般神色。

      至于许多年之后,清衡也没有想到,自己才是那个最让她露出这般神色最多的人。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刻的璃书,面上还残存着因为疼痛而引发的苍白,嘴唇也是惨白的,还有着一丝疲惫。

      但眼里却是含着欢欣笑意的,唇角也是勾起的。

      “原来,这便是有心的感觉呀。”

      虽然只是半心,但。

      真好。

      有了这半颗心,待日后再将另外半颗心修成,若是顺利渡过雷劫,她便可以由仙化神了。

      “太好了,到时候看老头儿还说不说我。”

      成了神,便和月老是一样的神位了,老头儿也不敢再随意骂她,再也不用担心被骂得跟个小鸡崽子似的,璃书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仿佛看到了日后那美好的生活。

      起身,握起拳头不轻不重地锤了他胸口一拳,笑得眉眼弯弯。

      “还是你够义气,若是我将来成功地渡了雷劫,我天天来给你挖笋。”

      两人四目相对,一笑,过了一会儿,清衡淡淡移开目光,轻咳一声。

      “倒也不必,少来我这儿蹭饭吃便可。”

      -------------------------------------
      是夜,群星遍布夜空,勾勒出一条银河,圆月高挂,竹林在月色微光下随风摇曳,影影绰绰。

      竹屋内,清衡正坐在内室打坐,一盏烛灯似豆,在漆黑的夜里,烛火明明暗暗的跳动着,印在他谪仙出尘的面上。

      昏暗的灯光下,隐隐可见,打坐着的人的面色很是难看,被光影折射着的长睫投下一片阴影,印在脸上,不停颤动着。

      眉头紧皱,似是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额上的汗珠不断地滑落下来,拂过面颊,滴落在地上。

      周身弥漫着沉沉黑气,气息很是不稳。忽然,人猛地向旁边一偏,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

      赤金的眸子覆着慢慢的杀意,清衡一手捂在胸前,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思绪,竭尽全力地将胸中猛烈翻滚着的弑意强压下来。

      怎么回事,为何这煞气比预想的还要快。

      煞气和灵气一般,灵气增长多快,煞气便同样增长多块。

      房门一开,匆匆进来几人,见屋内情景,来人立马施法帮助压制煞气。

      好一会儿,感受到体内翻涌着的气息渐渐平息下来,清衡没有抬眼看来人,慢慢坐直了身子。

      “上神,如今情况不容乐观,以我所见,还是早日下界为好啊,早一日下界,便早一日消除这煞气。”来人正是天帝,在一发觉他出异样时便匆匆赶来。

      余下还有几个神君,都是天帝忠心耿耿的下属。

      上古之神满身煞气,若是传言出去,魔界那些蠢蠢欲动之人,怕是又会贼心不死,卷土重来未可知。

      是以,整个神界,知晓的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清衡皱着眉头正准备开口,时间不欲变动,那个小丫头,都还没有来得及告知。

      不过须臾片刻,体内将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煞气又有重新发作之态,千千万的灵魂积攒的长久怨念之情,一经发作,哪里又是这么好压制的。

      体内两股力量交斗,身体像是要被活生生撕开两半。

      又是一口血吐出来,来不及说开口,一众人又是施法齐齐压制。

      天帝当机立断,立马开启转移阵法,将人带去忘川。

      时局动荡,不可拖延,早去早归,他也安心。

      日渐深,一且趋于平静,窗外吹来一两清风,层层帷幔飘动,屋内灯盏轻噗的一声,灭了。

      ...

      神界的夜里向来静谧无声,月光洒落四处,此刻,独独司命殿灯火通明,热闹得不行。

      司命大半夜地被人叫了起来,他素来起床气大,沉着一张脸,看起来唬人得很,童子叫醒他后战战兢兢不敢多出声,扶着他去大殿。

      本来憋着一肚子火气的,准备将来人大骂一顿,在到殿上坐着之人和旁边站着的人时,顿时火气全消,连忙放开童子朝上位者作了一礼。

      “拜见天帝。”

      司命规规矩矩弯腰行礼,心下却是思绪交杂。

      大半夜的前来,最近他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啊,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殿内。

      天帝温声让他起来,司命是神界资历最高的神仙之一,即便是天帝,也得给几分薄面,更何况,今日来还是有要事相商。

      简明的将来意说明,大致意思就是,清衡上神受伤下界历劫,需要写个命簿,这命簿吧,过程无论有多好,结局却一定要凄惨,越凄惨越好。

      将来意道明,不多时,天帝一行人便走了,徒留司命一人红着眼睛连夜书奋笔疾书。

      月老殿内,院里。

      璃书懒懒地趴在石桌上,神色蔫蔫,边上坐着南叙,一派悠然自得地喝着茶,清香徐徐,沁人心脾。

      院中不断传来月老喋喋不休的叮嘱,声如洪钟。

      许是璃书的表情太过哀怨,南叙轻笑一声,看着她摇摇头,眼里含着宠溺,他放下茶杯,小声地凑到她耳边。

      “阿璃,你看,师父像不像凡界说书的先生。”

      璃书好没气地朝月老的方向看了一眼,白发白衣,语气抑扬顿挫,话语如珠,铿锵有力,和话本中描述的说书先生,简直神形兼备。

      “你听,他说,今日中午吃宫保鸡丁,八宝烤鸭,恩..还有爆炒猪蹄。”

      都是她爱吃的菜。

      璃书脑海里不由得浮现那些菜的样式和滋味,唇角一勾,心情总算好上了那么一些。

      见两人完全不理他,自顾自的说起话来,月老喉间话语一梗,像是点燃了的鞭炮,炸了,手指着他们二人跳起来叫。

      “你们交头接耳什么呢,啊,我说的这些话,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是吧。”月老指着璃书,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又急又气,他这么辛苦是为了谁,为了谁!

      偏偏当事人跟个没事人一样,他就不该管,反正天雷也劈不到他!

      璃书微微坐直了身子,撑着脑袋懒散道。

      “师父,你急什么,这不还有半个月嘛,又不着急。”

      来来回回就是这么几句话,她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不急不急,我不急了。”月老吹胡子瞪眼,转身小声嘀咕“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南叙端起茶杯,宽大的袖子完美的遮去嘴角的笑意。

      凡界虽繁华,却终不抵这一方小院内的舒适自在。

      “对了师妹,你下界去时,将我上次给你带来的丹药记得带去,凡界也不乏有修为高深之人与妖,你带上,总会用上的。”像是想起了什么,南叙转头提醒道。

      见对面人乖巧点头,南叙一笑,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他这个师妹呀,单纯热烈,心性也好。不知几百年后,下界归来,是何模样。

      月老嘴硬归嘴硬,给她准备的东西一份也没少,丹药法宝,比起南叙,只多不少。

      璃书面上幽怨沉闷一扫而光,抱着月老给的东西笑呵呵回屋收拾整理好。

      她其实并没有什么东西,所有的一应物件都放在腰间储物袋收着,直接随身带着走即可。

      璃书心里想着,这一下界便是几百年,神界虽然认识的人不多,一别许久,还是去打个招呼比较好。

      司命昨日连夜赶命簿,好不容易将东西交差,便让童子备了好菜好酒,好好放松放松,正准备大快朵颐,没成想转身拿个茶杯的功夫,菜便少了一半。

      老头怔楞在原地。表情呆滞。茶杯哐当一声,瞬时四分五裂。

      这..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桌前的人正翘着个二郎腿风卷残云般的暴风吸入。两边腮帮子塞得满满当当的。

      一待看清坐在桌前的人时,司命登时气都消了大半,赶紧跑上前两手去抢。开什么玩笑,再磨磨唧唧等下连菜渣子都吃不上了。

      “格老子的!你吃慢点!!” 司命抱着盘子口齿不清的骂骂咧咧。

      一阵慌忙过后,最后两人捂着肚子,瘫软在凳子上。一个接一个的打饱嗝,一个比一个响。

      璃书满足的喟叹,娇俏的面容满是餍足的神色。

      “司命老头,还是这么会享受。” 璃书踹了踹司命。留下一个大大的鞋印子。

      “那是必须的,我可不是那个老头子,扣得不行。”司命骄傲的哼了一声。丝毫不客气的回踹过去。璃书轻松躲过。

      “也不枉我这么些年带的美食。"

      虽说美食不是出自她收,但好歹也是她送的呀。

      有的时候是吃食,有的时候是自己用竹编的蜻蜓或者是蚂蚱,司命每次都喜欢得不得了。

      司命每次给她讲神界的小八卦,还有各种神界密辛,璃书很是喜欢,因此这次下界之前,必须得来这处道个别。

      可巧,来得正是时候。

      两人瘫坐了一会儿,司命突然表情变得神神秘秘的,招手示意她靠过来。

      璃书配合的靠了过去,每次司命露出这样的表情之时,她就知道,必定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要被她知道了。

      “神界的清衡上神你知道吧!”司命捂着嘴小声道。

      两个人头挨着头,璃书小幅度点了点头。

      清衡上神,不就是住在四重天的万年蛟龙嘛,这谁不知道呀。

      “那你可知,他现在在哪儿?”

      “不是在四重天吗?”

      司命摇摇头,向四周做贼似的看了看,还是觉得不放心。直接伸手掐了个决,隔绝了外边的世界。

      “现在在人界。” 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司命端正了下姿态,放心的恢复了正常的声音。

      “去人界干嘛,他不是住四重天震慑,防止神魔大战的吗?” 璃书来了兴致。

      司命露出一份高深莫测的表情,眼里带着些骄傲的神色。仿佛在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但还是缓缓开口。

      “百年前的大战你还记得吧?”

      璃书点点头,她当然记得。一百年前,魔界趁清衡上神闭关之时,攻入神界。削断了一半的不周山,至人界灾祸横行。

      “百年前,清衡上神以战止战。众多魔界精兵陨落,再无还手之力,神魔两界也因此有了百年的和平。但因为此战中杀孽过重。清衡上神修为受阻,此刻正准备去人界历劫消难。”

      “人界历劫一事,稍有偏差,轻则修为受损,重则便可能会魂飞魄散,此事涉及到清衡上神的安危,需要保密,知晓的人并不多。”

      璃书有些没转过弯来,睁着大大的杏眼看着他,满脸无辜。

      “此事既如此保密,你又怎么知道的?”

      “我是司命啊!我能不知道吗?”司命没忍住给她一个爆栗。

      命簿都是他写的。

      “对对对,忘记这茬了。” 璃书恍然大悟。捂着额头难得没和他计较,过了一会。

      “那你告诉我干什么?” 璃书皱眉,脑袋转过弯了。

      “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差错,我可不想被拖下水啊!”她愁眉苦脸。

      司命哼哼两声。狠狠鄙视了她的智商。“你当我禁制是玩的吗?。”

      “那你可知道,这清衡上神,下界叫什么名字吗?”璃书看着他问道。

      若是知道的话,她下界就得避着走了,这尊大佛,惹不起,只能尽力躲着了。

      很久之后,璃书才反应过来,一脸怒气,躲个屁啊躲,早就被人家耍得团团转了。

      一晚上没睡好,许是年纪大了,也许是吃饱喝足,大脑反应也慢上许多,司命一时没想起来名,便报了他的字。

      柏庐,字唤柏庐。

      璃书在心底将名字念了两遍,记下,等到了人间必须得要避开这位叫柏庐的人,若是实在避不开,便要好好讨好,莫要起冲突才是。

      等璃书走了许久之后,司命一拍额头,想了起来。

      乐清,下界名唤乐清。

      可人早就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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