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凌》唯而

2、第 2 章

　　安静的房内，一具盖着白布的躯体放置在中央由两张大桌拼成的台上，而桌前站着一身着黑色学生装的男子，白嫩纤细的手带着胶质手套，握着手术刀。
　　手起刀落，果断干脆地动作着，男子低着头，稍长的额发遮住了眉眼，房内灯光昏暗，看不真切男子的神色。
　　忽然，一阵风吹来，林眷皖的额发被吹得散乱，明明房门紧闭，可这风却有越吹越大的趋势，泛着阵阵阴凉。
　　房内灯光忽而一闪一闪的，有些晃眼，林眷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脸上的皮肤白皙无暇，长相精致贵气，端的是一副贵公子的模样。
　　可偏偏，一双眼睛黝黑深邃，瞳仁似墨，眼里平静无波，带着一丝丝诡意，唇色如血，在此时此刻的场景下，犹如鬼魅。
　　面前明明无人，可林眷皖却开了口，声音清扬低哑，“你要是闲的无聊，不妨来这台上躺一躺，我对解剖鬼尸还挺感兴趣的，特别还是鬼王级别的。”
　　风立刻停了下来，房内灯光也恢复了正常，不过林眷皖却没有立马动作起来，旁人眼里空无一物的面前，林眷皖却可以看见面前的少年气成了一张河豚脸。
　　莫皖棣飘到了林眷皖身边，身穿做工精细，布料柔顺的古装，长发束起，看着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
　　长相俊气，又有一丝被娇宠长大而致的娇气，一双眼睛此时因生气而熠熠生辉，是少有的琥珀色瞳孔。
　　眼里透着生机勃勃的劲儿，莫皖棣不服的将手抱在胸前，愤愤道:“疯女人，好歹都认识十年了，你居然忍心将我解剖？”
　　声音少年气十足，充满着不敢置信，透着一股不太明显的委屈和震惊，虽然心中愤懑，却还是没有再胡闹了。
　　林眷皖如今已经年满二十了，自十年前便与莫皖棣相识，相处已有十年之久，漫长的相处，足以让两人互相了解。
　　也知道了对方的不少隐秘之事，林眷皖自小女扮男装的事，早在几年前莫皖棣就发现了，而林眷皖也知道莫皖棣生前的不少事迹。
　　莫皖棣气得两腮鼓鼓，满面红润，二人比起来，竟是莫皖棣更显人气，林眷皖看够了，这才低下头，重新动作了起来。
　　低头间又开口道：“别闹了，乖一点。”声音平缓温和，莫皖棣听了，撇撇嘴，最后还是乖乖的站在一边没有动作了。
　　莫皖棣站了一会儿，转而又在空中飘来飘去，觉得实在是无聊至极，于是，静静地穿门而出，而林眷皖动作的手微微一顿，转而又动作起来，只是速度快了不少。
　　国家稳定之后，相继成立了多所大学，引用外国器械和教育方针，而林眷皖正是某著名医科大学的优秀生。
　　对于医学生来说，最有效的学习方法便是实践，不过在以往的观念下，为医学大献身的少之又少，所以，可供实践的尸身有限，而学生又太多。
　　林眷皖作为优学生，自然是放尸房的常客，熟练地缝好针，林眷皖放下器械，慢条斯理地脱下手套，整理了下衣服。
　　一切收拾妥当后，拿起了自己之前脱下的帽子，打开了房门，抬眼时，眉梢轻轻挑了挑，房前种着一棵树，艳阳下树影婆娑。
　　一穿着蓝色上衣，及小腿短裙，黑色布鞋的少女站在树下，少女长发扎成了两个辫子，长相可爱乖巧。
　　天气有些微热，少女的额上出了些微汗珠，两颊红扑扑的，只是少女还不足以让林眷皖注目，让她奇怪的是莫皖棣。
　　在旁人看不见的眼里，林眷皖看见莫皖棣轻飘飘的在空中，不时看一看树下的少女，林眷皖拉上房枢。
　　树下少女见着林眷皖，眼睛亮了亮，林眷皖被阳光照的眯了眯眼，戴上了帽子，遮住了眼前的阳光。
　　少女见了林眷皖，脸上红晕更深了，小步走到了林眷皖面前，林眷皖扶了扶帽子，微眯着眼，帽檐投下的阴影遮住了双眼。
　　林眷皖“怎么了，小师妹，有什么事？”
　　少女有些局促地拉拉衣角，小声却又足够让林眷皖听到，“上次师兄帮了我，所以想请师兄吃饭。”
　　“举手之劳而已，吃饭什么的还是免了吧！”林眷皖看着少女，眯了眯眼，“不过，有个小忙，想让师妹帮一下。”
　　遭到拒绝的少女有些失落的低了低头，一听这话，有些开心的看向林眷皖，“什么忙，师兄你说。”
　　“我想看一下师妹的项链可以吗？”林眷皖略微偏了偏头，眉眼暴露在外，比少女高一个头的身高让少女很清楚的看清了林眷皖的容颜。
　　林眷皖红唇轻勾，一双眸子黑不见底，此刻带了些笑意，看上去带着邪性，少女见状脸更红了几分。
　　有些结巴地说：“当，当然可以。”
　　说着取下了脖子上带着的玉佩，递给了林眷皖，林眷皖伸手接过，“师妹这玉佩很好看，介意告诉我是在哪儿买的吗？”
　　林眷皖一边问着，一根手指轻触玉佩，在他人看不见的眼里，一丝黑气从玉佩离开，绕在了林眷皖的手上。
　　接着林眷皖还给了少女，少女接过戴好，回答林眷皖的问题，“这是我母亲给我的，从小就戴在身上，师兄你想买玉佩吗？”
　　林眷皖摇头，“没，就是看着这玉佩的图案有些新奇罢了。”
　　林眷皖看了下天色，说：“师妹，午休时间不多了，早些回家休息会儿吧！”
　　看着少女渐行渐远的背影，林眷皖抬手看了看手上的黑气，莫皖棣也从空中落下，站在了林眷皖身旁。
　　林眷皖身形在大多数人中已算高挑，但站在莫皖棣身边，也只堪堪到下巴而已，莫皖棣撇开心里那点儿不舒服的感觉，开口道：“又是那东西？”
　　虽是疑问的语句，却是肯定的语气，林眷皖点头，摊开手掌伸向莫皖棣，莫皖棣将一个小瓷瓶放在了掌心。
　　林眷皖打开瓷瓶，手上的黑气慢慢流入瓶中。“最近这种黑气越来越多了。”不仅如此，就连鬼怪也多了不少。
　　早在几天前，林眷皖和莫皖棣就发现了这种黑气，自黑气出现后，本有些沉寂的人间隐约有沸腾之势，林眷皖感觉和这黑气有关。
　　而且，这黑气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莫皖棣收起瓶子，有些好奇，“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既不是鬼气，却偏偏在蚕食人的生气。”
　　林眷皖没有回答，她也说不清楚这是什么，不过，“你在这儿干嘛呢？在我出来之前。”
　　说起这个，莫皖棣心里那股不舒服的劲儿点点涌上心头，“我看她拿着信，像是情书，想看看她怎么表达心意。”
　　本来是有些好奇的，毕竟作为一个古代人，他还没见过现在的人是怎么一个表白法，不过好奇的同时，心里又有一些酸酸的。
　　林眷皖看了一眼莫皖棣见人耷拉着脑袋，抬手，一根手指点着莫皖棣的额头，将莫皖棣的头抬了起来。
　　莫皖棣被迫的抬起头，林眷皖看着莫皖棣俊逸的眉眼，“以后跟在我身边，别到处跑来跑去，招惹别人。”
　　莫皖棣莫名，不服气地说“我哪里招惹别人了，明明是你好吗？”
　　不过心里那点儿不舒服的感觉却少了很多，林眷皖放下手，“嗯？”莫皖棣抬手摸了摸鼻子，“我知道了。”
　　林眷皖转身，慢步向前走去，莫皖棣见此，跟在了林眷皖的身旁。
　　太阳在天上运行着属于它的会到，直至落下，与月亮交换岗位，夜沉似水，风轻轻吹动，带来一丝清凉。
　　林眷皖坐在房内，身上的学生装早已经换成了平时穿的服装，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林眷皖从坐着的床上站了起来。
　　莫皖棣“你要去哪儿？”
　　林眷皖“有些无聊，去墓地，找乐子。”
　　莫皖棣无言以对，还真是个疯女人，莫皖棣第一次见把跟各类鬼怪斗法说成是找乐子的，不过，也有那个实力就是了。
　　林眷皖出身玄门古家族，自幼学习降鬼术法和画符，加上天赋极强，在降鬼师中可谓翘楚，不过林氏家规是传男不传女的。
　　这也是为什么林眷皖女扮男装的原因，不过，时代在进步，家规早就已经无关紧要了，虽说如此，林眷皖却依旧保持了原样。
　　原因是嫌麻烦，而且，尽管女性地位提高不少，但还是男性身份更方便些，林眷皖便也仍旧如此了。
　　林眷皖说着是想找乐子，其实也不全然，这回出去，主要是想查探一下那未知的黑气，她能感觉到，自黑气出现。
　　周围人的生气越来越弱，而鬼气越来越强，甚至，林眷皖觉得，这或许还是冰山一角。
　　林眷皖这般想着，眉间轻皱，莫皖棣看了，不禁伸手点了点那碍眼的眉间皱纹，开口道：“疯女人，别担心，我们这么厉害，一定能解决的。”
　　要说谁最了解林眷皖，那无疑是莫皖棣了，十年的相处时间，两人虽然时常拌嘴，准确来说，是莫皖棣单方面拌嘴。
　　但危难之时相互合作，彼此依靠，这份情谊十分深沉，况且莫皖棣虽说是一方鬼王，但因为死时没有太多怨念。
　　死后也未被其他怨气鬼气侵染，而生前是个被娇宠长大的小皇子，性格虽说娇气，但也说不上骄纵。
　　成为鬼王后依旧保持了原来的性格，到是颇有些单纯善良，阳光开朗，以至于林眷皖时常觉得莫皖棣比自己还更有人气些。
　　林眷皖听莫皖棣这么说，眉间恢复了平整，看了一眼莫皖棣，没多说什么，只轻轻地说了一句“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