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勾》不死火山

8、第八章

　　温朵站着没动，戚栩的反应让她措不及防。

　　“其实我刚才没凶你，也没想让你走的，”戚栩放下手，眉头却皱了起来，随之反应到自己说的话好像自相矛盾了，声音又放柔了些：“真没，我只是脾气不太好。”

　　温朵擦了擦泛湿的眼眶，就听见戚栩继续道：“刚才只是情绪不太好。”

　　没多说几句，戚栩不想继续谈了，大步走了两步在自己床上躺了下来。

　　看见戚栩闭着眼躺在床上的脸庞，温朵什么也说不出来。

　　现在是该安慰她吗还是陪着她？

　　她走在戚栩床边蹲了下来。

　　“卧槽，”戚栩被吓了一跳，她只是想缓个神，睁开眼一张放大的脸就全部映入自己脸庞，“你干嘛？”

　　温朵咽了咽口水，思索着自己现在最该说的话：“你……你没事吧？”

　　戚栩看着那张充满忧切的脸，心绪复杂地坐了起来：“你现在是干嘛，我刚才差点把你说哭了。”

　　真是想不明白这个人。

　　“其实你可以不用逞强的，不要难过。”温朵费了好大劲儿才憋出这句话，她第一时间觉戚栩内心受到了莫大的创伤还要强装坚强到来哄自己，但自己真的没想哭，只是一下没控制住而已，又没什么关系。

　　“一点破事而已我真没难过。”戚栩反而觉得有些愧疚，道：“你做你自己的事去。”

　　“嗯。”既然戚栩不想说自己也不要戳她痛处了，应该让她自己缓缓，自己不开心的时候也是这样自愈的。

　　温朵站起身想着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事，犹豫道：“我不搬寝室吗？”

　　“搬不搬随你，只是我单纯恶心401，”戚栩改了口，闭着眼睛躺了回去，“跟你没关系。”

　　那就不搬寝室了呗！

　　温朵已经对407有了点感情了，也对这个临时舍友有了些感情。

　　她打开了行李箱，把行李箱的衣服拿了出来：“是在这个黑色衣柜吗？”

　　“……”戚栩知道她的意思，嗯了声：“你把我衣服堆到一边就行了，我没挂多少，应该有你的位置。”

　　“好。”温朵打开衣柜，衣杆上确实没挂多少衣服，但衣服款式很多，有两件纯色T恤，四五条比较长但是她看不出来那是裙子还是别的什么的东西的衣服。

　　还有两件像内衣一样的……应该是小吊带式的衣服。

　　她看得有些燥热，动作轻柔的把衣架挤在一堆，间隔留得都很均匀。

　　衣杆上还有很多多余的衣架，她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挂在了里面，挂完时看着两边鲜明的对比，忽的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人好漂亮，衣服也好漂亮。这么漂亮的人，心情能不能也漂亮起来呢？

　　温朵把洗漱用品拿进了浴室摆放好，没忍住探出脑袋瞟了眼戚栩。

　　戚栩半坐起了身子拿出手机：“还有四十分钟熄灯，你少看我两眼去洗澡还来得及。”

　　又被抓包的温朵来不及尴尬敏锐捉住了其中的信息：“那你不洗吗？”

　　戚栩有些好笑地回道：“就一个浴室，难不成一起洗？”

　　“我只洗澡，洗得很快，十分钟就好了，”温朵耳根红了个透，“你可以先去。”

　　戚栩躺在了床上，眼也没抬，“不想洗。”

　　温朵有些微愣：“啊？不洗吗？可是，可是……”

　　温朵那憋红了脸的样让戚栩莫名觉得又蠢又软懦。

　　这软包子一天得脸红个八百次是不是？

　　“逗你玩的，”戚栩偏了偏身子，心境竟舒缓不少，“我还是准备一起洗。”

　　“啊——”温朵张圆了嘴巴，“我，我没有这个习惯……”

　　戚栩噗笑出了声，“我真逗你玩的。”

　　温朵低着头“哦”了下，站着双手捏着衣摆。

　　戚栩又坐了起来，“你先去洗，然后我再去。”

　　“嗯。”温朵应了声，走到衣柜前准备拿睡衣，望着里面在一堆素色衣服中鲜艳又十分鲜艳的大红色牡丹花，她一下有些小尴尬。

　　温朵跟做贼一样把睡衣取下来溜进了浴室。

　　换下衣服后打开热水器，适合的水温便很快流出。

　　淋湿身体后用香皂在腿上打上泡泡，洗着洗着差点踩滑。

　　地上铺着米白色的浴室砖，上面流淌着香皂水，滑溜溜的。

　　家里的浴室没有铺浴室砖，因为厕所地势原因，妈妈在花洒下铺了一块木板，她向来在家洗澡不穿拖鞋的。

　　但是现在不穿拖鞋好像不太安全，可她又没带拖鞋。

　　温朵看着洗手间门口那双白色拖鞋，踌躇几下，打开浴室门探出了脑袋：“戚栩——”

　　戚栩正在床上躺尸，听见温朵叫她，走了过去。

　　“我……”温朵结巴道：“我没带拖鞋……”

　　戚栩看着她探出来的脑袋和露出来的半个肩膀，“嗯？”

　　温朵这样近距离看着戚栩倒有点开不出口了。

　　她们那里没什么讲究，你穿我的我穿你的怎么舒服怎么来，还有不少哥哥姐姐把穿不下的衣服鞋子留给弟弟妹妹的。但或许戚栩挺在意这些方面呢？

　　“你这点真挺讨人厌的，”戚栩把那门口那双拖鞋递给了她，“给。”

　　温朵接过那双拖鞋，感激道：“谢谢你。”

　　由于她要伸手出来拿拖鞋，浴室门的缝被她拉得大了许多。

　　戚栩眼神莫名就往那儿瞟了。

　　温朵看着戚栩的视线，慌张地“啪”一下把门关的作响，“对不起。”

　　浴室门透出一个若隐若现手忙脚乱的影子。

　　对不起什么？戚栩挑了挑眉，这人真是有意思。

　　等温朵洗完后穿着那件红色牡丹花睡衣出来，戚栩下意识又看了两眼。

　　不过这次坦坦荡荡，没笑，也没别的什么表情。

　　温朵一直悄悄地在观察者她的表情，戚栩没什么反应后，她松了口气。

　　这口气松的有些明显，戚栩转过头还看了她一眼。

　　“……”温朵再次被抓包，非常不好意思。

　　温朵欲盖弥彰地拿着刚换下来的衣服，对着戚栩举了举，“我去洗衣服。”

　　戚栩：“关我屁事。”

　　呃，温朵勾着脑袋老老实实洗衣服去了。

　　等她衣服洗完晾好时，戚栩也恰好洗完了，这次穿的不是昨晚那件黑睡袍，是一件白色的睡袍。

　　也很漂亮。

　　温朵眨了眨眼，钻进了被窝。

　　马上要熄灯了，加上今晚已经做了快半小时的物理，温朵不准备再看书，安安静静闭上了眼。

　　没多久她感到外面漆黑一片，应该是熄灯了，她半睁开眼，余光里旁边还亮着微弱的手机屏幕光。

　　想着戚栩回寝室后的状态，应该是好上许多了吧？

　　夜里漆黑一片，戚栩回完条信息准备放下手机睡觉，旁边传来小小的声音：“戚栩，你今天逃课了吗？”

　　“嗯？”突然提这事干嘛，戚栩扭过头：“没有。”

　　温朵又道：“那……”

　　戚栩放下手机：“林晔知道。”

　　“哦……”戚栩听见温朵叹了口气，“那就好……”

　　怎么听起来有种“还活着”的感觉呢？

　　戚栩：“你想说什么？”

　　“啊……”温朵语气听起来不自然又包裹着点担心：“我怕你被爸爸妈妈用皮带抽。”

　　我是陀螺吗？还用皮带抽呢？这人真是在想什么？

　　戚栩觉得面对这个人自己有必要解释清楚：“我去我外公外婆家了。”

　　“哦，哦，”温朵咽了咽口水，又道：“那他们……”

　　“……”戚栩果断道：“我外公外婆也没抽我。”

　　温朵终是放心下来了：“好。”

　　啧。

　　戚栩挺想笑的。

　　小半会儿后，温朵快要睡觉了，她恍惚听见戚栩的声音：“寝室是你打扫的吗？”

　　“是我啊。”她迷迷糊糊囔囔了声：“好乱……”

　　戚栩嘴角僵了下：“是吗？”

　　“是呀，”温朵翻了个身：“比我家猪圈还乱……”

　　“……”

　　温朵翻完身彻底进入了梦乡，她不知道的是，戚栩眼神复杂地盯着她背影盯了小半分钟，然后压着嗓子笑了许久。

　　第二天温朵依旧按照生物钟醒了过来，洗漱完之后戚栩还在睡觉，睡得十分香甜。

　　她轻轻关上门，当拿着两杯豆浆到教室时，教室许多人在座位上叽叽喳喳说话，气氛异常热闹。

　　温朵提着两杯豆浆安静坐在了座位上。

　　她喝完自己那杯去教室交流垃圾桶扔垃圾时，垃圾桶前面两排的人正火热的聊天。

　　“我听三班的人说啊，昨天晚上戚栩又找白芝麻烦了。”右边倒数第二排一个男生道。

　　“怎么找的？”陈非在他旁边问道，但温朵记得他不是坐这个座位的。

　　“听说踹寝室门呢，踹得可用劲儿了……”那个男生又转头问后面的一个女生：“你们都是女生寝室的啊，知不知道点儿什么？”

　　“虽然我不是她那层楼的，”女生道，“还有人看见了，是真踹了，很响的一声。”

　　“卧槽戚栩她凭什么这么干啊？”陈非话有些带气。

　　“哪知道呢，戚栩以前也不扔过白芝的东西吗？”那男生道：“可能是嫉妒呀什么之类的，白芝又漂亮成绩又好性格也好，很多人都喜欢她，我舍友就有一个……”

　　“我也觉得是这样，戚栩成绩比白芝差太多了，脾气也不好，对人还没有礼貌……”那个女生道：“如果她家里面没有背景，她早就被三中开除不知道多少次了，简直是一个怪胎！”

　　温朵听着她们的谈话，心口有些烦闷，还有些愤怒。

　　戚栩是个坏人吗？

　　可她觉得戚栩不是坏人，绝对不是！

　　早自习铃声响的时候，戚栩依旧是拿着一杯豆浆踩着点从后门进教室的。

　　或许是“看猴的赵老头”这周巡查值周，这节早读课读语文，不少人都没认真读课文。其中包括旁边喝豆浆的戚栩，还有前排扭头过来好几次的陈非。

　　陈非看的是戚栩。

　　和他向来笑嘻嘻的眼眸不太一样，他的眼神不太善意，还有点厌恶。

　　是因为早上说的那件事吗？

　　温朵看了眼旁边刚喝完豆浆的戚栩，很快别开了眼。

　　既然昨晚答应了戚栩，所以下课后温朵很自觉在办公室找到林晔表达了自己想继续住在407的想法，林晔很爽快的同意了。

　　“戚栩性子有些不合群，你可以尝试去跟她做朋友，她不是个坏孩子。”林晔原话是这么说的。

　　温多更是觉得连老师都说戚栩不是坏孩子，那戚栩就更百分之百不是坏人了。

　　中午温朵一个人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坐在后面的几个女生聊八卦，吃着吃着，她又敏锐捕捉到了戚栩的名字。

　　“听说昨晚戚栩又欺负白芝了，你知道吗？”

　　“嗯，好像是戚栩踹了白芝一脚！”

　　“那白芝告老师了吗？”

　　“没有，你知道白芝性子的，人善良得很，她以前还跟戚栩是朋友呢，心里肯定不舍得记恨戚栩。”

　　“白芝就是太好了，不过戚栩也有点太过分了，本来以为她不再理白芝了呢，结果还要继续找人家麻烦……”

　　温朵听得眉眼微皱。

　　其他的不知道，但戚栩踹了白芝一脚这种离谱的谣言却也能被说得板上钉钉。

　　这难道不是给人扣上虚有的帽子吗？

　　温朵脑子乱七八糟塞了很多东西，她不太喜欢听这些人说的话。

　　这顿饭终于吃完，温朵端着空盘子刚起身，面前一个男生向着她打招呼：“嘿，温朵。”

　　温朵仔细一瞅，认清后点点头：“嗯，陈常。”

　　陈常跟她并排走，问她道：“你怎么一个人？”

　　温朵不好意思道：“我目前相熟的朋友还不太多。”

　　不太多确切来说就只有四个人她能说上话，夏怡、陈非、陈常，还有戚栩。

　　陈非陈常远远没有到能跟她一起能吃饭的地步，夏怡在班上也有好多比自己更好的好朋友，只上课有时候转过来找她说两句话。

　　戚栩就更不可能了。

　　陈常非常理解温朵，安慰她道：“没关系，你刚融这个班级还没有一周，会慢慢熟悉的。”

　　“嗯。”温朵问道：“那你呢？”

　　陈常道：“陈非今天装怪，吃一半就走了，曾超他们先陪着陈非回去了。”

　　联想到今天早上，温朵不由得问道：“是因为……戚栩吗？”

　　“应该是吧，”陈常说到这儿笑了下：“我那傻弟弟喜欢白芝，每当闹出戚栩和白芝有点什么摩擦后，他就有些不顺气。”

　　“啊……”原来陈非对戚栩是因为这么一层关系，温朵明白了。

　　“你说陈非是不是蠢，”陈常一只手指了指自己脑袋，表情故作凝肃：“恋爱脑，没救了。”

　　温朵笑了下，对恋爱脑这个词深感清奇。

　　陈常和她出食堂的时候就分路了，温朵一个人回的寝室，但今天比较意外的是戚栩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上午不是睡过一节课吗？温朵算了算，戚栩这两天每天都是满打满算睡到了十个小时的。

　　温朵看着她在睡着时毫无凌厉感甚至还很恬静的睡颜，脑海中浮现出了“睡美人”三个字。

　　她现在知道别人在传论她的谣言吗？

　　温朵摇摇头，坐在书桌前复习上午的化学练习册，这节课老师讲的附加知识点，以前学校完全没学过，所以只能自己多巩固。

　　今天没办法睡午觉了，她又扭头看了眼戚栩，戚栩身子动了动。

　　温朵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发现戚栩睡得很熟，只是恰巧翻了个身。

　　她笑了笑，莫名觉得自己很傻。自己写作业，有个人在同一室内，真是很奇妙的感觉呢。

　　接下来的一天，温朵发现戚栩不是没听到那些离谱的谣言，而是根本不在意。

　　甚至上厕所时温朵看见两个女生在上厕所时偷偷议论了这件事被戚栩在隔间里听见，但戚栩还是什么也没干，像是完全没听见似的。

　　那为什么要说戚栩不允许别人在背后议论自己呢？

　　温朵没想明白。

　　三中跟以前的学校大不一样，镇中周五晚上就不上课了，哪怕是高三也是如此，周六周日有整整两天假。

　　三中周六要上课，只有周日上午不上，下午五点还得去教室准备自习。对许多难得一周有一天能睡懒觉的日子这天当然是用来补觉的，相当于一周只有小半天假期。

　　比如对戚栩来说就是如此。

　　早上温朵没睡懒觉，依旧按按生物钟早早起了床，因为假期不长几乎所有住校生都没回去，温朵也不想麻烦姐姐和姐夫，就留在了宿舍。

　　她洗漱完，去食堂吃完早饭回来戚栩都还在睡觉。

　　她不禁在心里想了想，平时戚栩是怎么做到踩点进教室的呢？

　　她站在阳台欣赏了会儿宿舍对面学校漂亮的桂花树，不知站了多久才注意到现在在吹冷风。

　　温朵想起了什么，回头望了望里面睡觉的戚栩。

　　她在阳台站的时候没拉门，风应该也吹进宿舍了。

　　要是把戚栩吹感冒了怎么办？

　　温朵慌乱地跑进宿舍拉过门，戚栩依然睡得很熟，但睡得不老实，她的一只胳膊露了小半截出来。

　　温朵轻轻蹲在了戚栩床前，给她拉上了被子。

　　见戚栩严严实实改着那床毛毯，温朵这才放心地准备起身。

　　戚栩忽地睁开双眼睡眼惺忪的看着自己，声音带着刚睡醒特有的沙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