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欢喜》意佳池

24、为了你

　　苏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他早该发现的。
　　易南惜从不喜欢发表情。

　　这时，电话铃声。
　　苏醉垂眸一看，是易南惜。
　　他很激动，“惜惜，你……”
　　对面是一个女生，“请问你是她的朋友吗？她在医院，你能过来一趟吗？”
　　“好，我马上过去。”

　　女生挂断电话，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易南惜。还好她没有设置密码，要不然自己是解不开手机的。

　　苏醉到时，易南惜还没有苏醒。
　　那女生起身，“医生说她急火攻心，外加淋了雨，导致发烧。”
　　“好，谢谢。”苏醉低声道谢，嗓音却变得沙哑。

　　苏醉一直注视着病床上的女孩，干净的脸上有明显的巴掌印和伤痕。
　　他坐在一把椅子上，轻抚着她的脸。
　　“不是说挺好？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男生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人敲了门。
　　苏醉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起身。

　　“南惜怎么样？”是何以挽。
　　“发烧。”

　　几人等了好久，病床上的人还是没有转醒的趋势。

　　“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儿就行。”
　　白昼握住何以挽的手，点了点头，“行，有事儿联系。”
　　临走前，他帮易南惜换了单人病房，又让苏醉去换了身衣服。

　　女生体温一直不降，苏醉有些担忧。
　　他就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

　　半夜的时候醒了一次，此后意识一直处于模糊的状态。
　　苏醉一整夜都没敢睡，眼睛都熬红了。

　　早晨，白昼来送饭，他让苏醉去洗漱，自己帮他看一会儿，又帮他俩请了假。

　　苏醉拿着饭盒发呆，丝毫没注意到病床上的女生已经转醒。

　　“苏醉？”

　　他把粥放在桌子上，扶着易南惜坐起来，又帮她调整病床的高度。
　　易南惜看着苏醉为她忙前忙后，心里的酸涩感再度袭来。

　　她抱住男生。

　　男生的身形登时愣住，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苏醉，”女生带着哭腔，“我没家了，没人要我了。”

　　女生的声音回响在空荡的病房。

　　苏醉拍了拍她的后背，胸前的衣服也被她的眼泪浸湿。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苏醉并没有制止她哭泣。
　　闻言，易南惜哭得更凶了。
　　不知过了多久，苏醉才放开她，“哭好了吗？”
　　“好了。”小姑娘点点头，语气翁翁的。

　　“吃点饭，要不然胃受不住。”
　　小姑娘坐好，等着苏醉的投喂。
　　男生给她舀了一勺粥，吹凉后才喂给她。
　　很快，一碗粥见底。

　　一阵敲门声打乱了满室的温情。
　　苏醉开门后发现是李燕琪。

　　“阿姨，”等李燕琪进门后，他才接着说，“我出去买点东西，你们聊。”

　　易南惜见到来人，情绪也不似刚才那般。
　　她冷淡开口，“你来干什么？”
　　李燕琪没在意，对于自己刚来医院的原因也没做过多的解释，“小惜呀，妈妈帮你签了违约合同，违约金也已经付了。等你出院以后，就可以回去收拾东西了，我们就要去……”

　　“我什么时候答应搬家了？”易南惜打断她，“当初是你让我搬出去的，我听了你的话，现在呢？又让我搬回去，我是被你操控的木偶吗？！”
　　女生情绪有些激动，她捂着胸口帮自己顺气。

　　“是又怎样？我告诉你易南惜，只要我还在这个世界上一天，你就得听我的！！”
　　“那我希望你赶紧消失！”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

　　这时，有个护士敲门，“医院禁止大声喧哗。”
　　李燕琪歉意地朝护士笑笑。

　　“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

　　易南惜没有任何抗拒的办法，她没成年，在法律上，李燕琪对她仍旧有抚养权。
　　她匆忙出了院，又回出租屋收拾东西。
　　整个过程，她一言未发。

　　等到苏醉回来的时候，护士已经在收拾病房了。
　　护士告诉他，病人已经出院了。

　　他给易南惜发了很多消息，都没有得到回复，打了电话，却显示对方已关机。

　　苏醉回了出租屋。
　　有关易南惜的东西都不见了。

　　她像一阵风，来时无声无息，走时无影无踪。

　　苏醉一个人静默地坐在沙发上。
　　回想着二人的相遇。

　　小姑娘语气弱弱的，他倒是挺凶，还告诉小姑娘说不要烦他。
　　可如果不这么说的话，他怕自己忍不住去找她。
　　虽然确实是这样吧。
　　小姑娘也听话。

　　自己去了趟派出所，说当街行凶。
　　吓得跟个小猫似的。
　　他当时怎么想她的？
　　哦，胆儿小。
　　不过她却为了自己和刘子轩打架。
　　当时内心的情绪很复杂。
　　有担忧也有开心。
　　原来小奶猫急了也会咬人，跟兔子一样。

　　易南惜整整失联了一周。
　　这一周里，苏醉像丢了魂儿一样。
　　不吃饭，不听课，甚至也不去学校，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白昼他们怎么劝都没用。

　　易南惜被李燕琪关在屋子里，手机也被她没收，不让自己与外界联系。
　　她用了各种方法，怎样都出不去。

　　晚上。
　　她把被子砸碎，拿取了其中一块最为锋利的碎片，划向自己的手腕。
　　看着自己的鲜血往外流出，她释然地笑了笑，随后靠在墙上，闭上了双眼。
　　等她再睁眼时，已经在医院了。
　　旁边是面色铁青的李燕琪，手腕处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

　　“易南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见她醒来，李燕琪立马端起架子。
　　“知道，”女生转过头，看向窗外，她此时还很虚弱，“你不放我出去。”
　　“你是不是要气死我，你才满意？！”
　　女生没再回话。

　　“那小子有这么好？值得你割腕自杀都要见他？”李燕琪双手抱臂。
　　易南惜这么做，李燕琪早就猜到原因了。
　　“嗯。”女生轻轻地应了一声。
　　其实最开始易南惜是打算利用床单顺着窗户爬下去的，但正逢佣人来送晚饭，她才想到这个极端的方法。

　　“好，我倒要看看他究竟值不值得你为他这么做。”李燕琪在包里拿出她的手机，扔给她，“你现在给他打电话。让他赶紧过来。”
　　开机，拨号。动作一气呵成。
　　易南惜刚把手机放在耳边，对面秒接，“惜惜，你在哪？我一直都找不到你。”他语气很急迫。
　　“我在安城人民医院。”
　　“好，我马上过去！”

　　很快，苏醉就来到了医院，但他被李燕琪拦在了门外。

　　“你知道她为什么在医院吗？”没等苏醉回答，她就自顾自地说，“她为了见你，割腕自杀了。”
　　苏醉猛地抬头，但随即就握紧拳头，下一秒又颓然地松开。
　　他张嘴想说什么，但什么都没说出口。

　　“我知道你俩没在一起。”
　　上次见过面后，李燕琪就在暗地里调查了他。
　　“我也知道你们家欠了很多钱。”
　　苏醉沉默不语。
　　“我可以帮你偿还这笔天文数字。”
　　这次，苏醉对上她的视线，“谢谢，但不需要。”

　　李燕琪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她双手环胸。
　　“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她拿出一张纸，递给苏醉，“帮你还债可以，但你必须三年赚够五个亿。然后一起打到这个账户。”
　　纸上写着一串数字。

　　苏醉没接，“阿姨，我想您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没有说过要接受您的馈赠，也没必要答应您的要求。”
　　李燕琪一语中的，抓住了他的死穴，“你不接受可以，那她呢？”
　　苏醉果然一愣。
　　李燕琪很满意他这副样子，“我虽然让她搬出去住，可她每个月的生活费至少是两千起步。凭你这幅落魄样儿，你有什么能力给她更好的生活？”

　　确实是这样。
　　两人从九月份相遇到现在，已经两个月了。
　　这两个月里，逛超市的钱，买菜的钱，租房子的钱，无一不在透支着他。
　　而易南惜知道他的家庭状况后，也一直在迁就着他。有好几次都是她抢着买单，怕自己自尊心受挫，就说那些零食都是她爱吃的，当然要自己付钱。

　　是啊，
　　自己有一屁股债，怎么还有能力给她更好的生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燕琪也不催他，就在一旁等着。

　　终于——

　　“好，”他深吸一口气，“我答应您。”
　　“打个字据吧，你现在未成年，不好签合同。”李燕琪勾唇，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纸笔，递给他。

　　苏醉颤抖着签完字。
　　他虽然算是没有债务了，可他又掉进了下一个深渊。
　　一个他心甘情愿掉落，永远都不能挣扎的深渊。

　　“三年时间，你想什么时候开始都可以。”
　　“您就不怕我骗您吗？”
　　“你会吗？”李燕琪和他对视，反问。
　　片刻，她让开，“进去吧，她等着你呢。”
　　苏醉推门而进，“惜惜，我来了。”

　　病床上的女孩儿抬眸，苍白的脸色露出了喜悦。
　　他走到病床旁，“傻子。”
　　眼眶倏地就红了。

　　男生伸出手摸着她手腕上的绷带，单膝下跪，垂眸吻了下去，眼泪也随之掉落。
　　“苏醉？”女生有点震惊。

　　“惜惜，你可怜可怜我吧，”他抬眸，和她满是惊讶的眸子相撞，“这次我彻底沦为你的附庸了。”

　　然后，易南惜便听见了她此生都不会再听见的情话。
　　一个她想要拥有却又怕失去的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