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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十三 ...

  •   此时一个人来到桌前,拱手笑道:“驸马爷,没想到在这里碰见!”
      燕安放下扫光的碗,打了个嗝,看见是尉迟真,很是出乎意料:“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来办点事,顺带来逛逛。”尉迟真见还有禄雪在,不好说辞,要借故支开,“我与驸马真是有缘啊,想请驸马到旁边的酒楼喝两杯,不知道驸马肯不肯赏脸?”

      燕安看了看禄雪———禄雪摇头———并没细想,说:“我倒要试试,还有什么好吃好喝的。”
      尉迟真在前带路,燕安去了,尉迟真的小厮堵住了禄雪,禄雪只好守在下面。

      “听说南阳有山有河,是个好风光的地方。”尉迟真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来。
      “河,我还没见过,山,我倒领略过,的确好风景,一大片林场后面平地山泉,幽静好清闲处。”燕安不知不觉中,描摹的就是在东营看过的景色。

      尉迟真捡了个雅座,顺她的话说:“那我就去瞧瞧怎样个好山川风景!”
      “这两日你可不能往山里去。”热心肠如燕安。
      “为什么?”尉迟真轻轻放下折扇,细细咂摸着燕安吐露的每一个字。
      “因为……”燕安又咽回嘴边的话。

      尉迟真笑了,心里已猜到六七分:“我最近和几个朋友要到山里取材做点风物的文章,刚刚听你说的那么好的地方,我们更加想去。”
      燕安摇头笑说:“你们去不了,那里是官府禁止进入的地方。”

      “那又怎样?”尉迟真眼珠子一转,立刻有了主意,“我有个南阳的朋友,对周边地势很熟悉,他知道有秘密小路通往禁止进入的地方。我们照样可以去看看驸马口里的好风景。”

      燕安以为是真的,又因为尉迟真帮过他救人,就好心说:“那里最近危险,万万去不得。”

      “那我得知道为什么去不得?”尉迟真假意笑起来,热情地说,“我为驸马的事劳心劳力,没有一句怨言,驸马却不能对我坦白这么一件小事,看来我就不应该给别人磕破了头、去帮你救个死刑犯。”
      虽然燕安对尉迟真他们那些人的做派不感冒,好歹有三分来往,为此才慢慢吐露道:“那里被布满了柴火,很容易烧起来,如果你被卷入其中,就没命了。”

      “那里还靠着山。”

      “没错。”燕安并没想尉迟真怎么偏偏对那块地方紧追不放,只想不通一点,“为什么我从没听他们说过有到那儿的秘密小道?”
      尉迟真没有任何解释,拿起一个玲珑酒壶,斟了一杯,举起酒杯说:“希望驸马和长公主在南阳过得愉快,更愿驸马前程似锦。”

      “什么前程不前程,扯远了。”燕安跟着饮了一杯,紧接着就全吐地上,忙说:“这酒太烈,我喝不成。”

      尉迟真摇摇头,拿起折扇嘲说:“长公主还没教会驸马长大,所以驸马只能饮甜甜的奶水。”

      燕安更加不解:“这怎么说?”
      尉迟真指了指脑子,然后说:“时候不早了,朋友们还在等我,我该走了。”

      当禄雪瞧见尉迟真从楼上志得意满地走下楼,就跑上去找燕安。

      燕安正将蘸了麻酱香油的水鸭肉送入嘴里。
      禄雪不乐意了:“人都走了,驸马还在吃吃吃!”
      燕安强辩道:“我多吃几口,犯法吗?”

      “什么法也不犯。只是刚刚吃过了,没过一忽儿,就又吃,跟饿死鬼似的,叫人看了糟心还埋汰。”
      “你少管我,有好吃的,我就得当仁不让。”燕安手中的碗筷杯碟折腾得叮叮响起,她还一丁点没有意识到大限将至。

      禄雪没办法,操手等着。

      吃好了,等到夜幕降临,燕安在街头瞅到挂着最亮的大红灯笼的铺子前,赚吆喝的伙计在邀游人打弹弓,凡是五次打中七米开外墙上挂的绣团,就赠一盒糖豆。
      燕安一把挑了个顺手的弹弓,扬在手里,笑向禄雪:“咱们玩一会儿再回去。”

      禄雪说:“你可不止玩了一会儿,这里一会儿那里一会儿,起码有十个一会儿了。”

      燕安请求道;“坐在马车上那几天无聊死了。让我多散会心,无伤大雅。”

      禄雪只好连声说:“好吧好吧。”掏出钱袋子付钱给伙计,换来八个弹丸。

      几十朵绣团摆在墙上的搁板上,燕安一心扑在上面,安了弹丸,双手拉扯起来,只听“啪噔”一声,一朵绣团应击而落地。

      铺子伙计拍手说:“好嘞,还有四次!”

      燕安一连全心全意使力,四次都打中了。伙计立即给了禄雪一盒糖豆,然后对燕安说:“恭喜这位公子赢了,只要再继续买一轮玩,我们就会多送你两颗弹丸,请问你还要继续玩下去吗?”
      “当然。”燕安掂了掂手中剩下的三颗,禄雪又买了一轮,仍是八颗弹丸,伙计才又多送了两颗弹丸。

      这下燕安一共就有十三颗弹丸。她又打了十次,伙计接连送了两盒糖豆,仍对她说:“恭喜这位公子赢了,只要再继续买一轮玩,我们就会多送你两颗弹丸,请问你还要继续玩下去吗?”
      “当然。”燕安第二次掂了掂手中剩下的三颗,禄雪又又买了一轮,仍是八颗弹丸,伙计才又多送了两颗弹丸。

      燕安又总共有了十三颗弹丸。

      她又打了十次,伙计接连送了两盒糖豆,仍对她说:“恭喜这位公子赢了,只要再继续买一轮玩,我们就会多.......”

      “不要了!”禄雪快看疯了,连忙阻止燕安,“够了,咱们走了!”

      燕安看着手里剩下的三颗弹丸,可惜地说:“等我把它们打完再走。”三颗不够打五次领一盒糖豆,势必是还得买一回的。

      禄雪第三次又买了一轮,给八颗弹丸,伙计又多送了两颗。燕安就从盒子里自己的十三颗弹丸抓起一颗,拉扯弹弓向绣团瞄准.......打完十次赢了两盒糖豆,就仍是剩下三颗弹丸。

      禄雪站久了,燕安越玩越久,就生了气地想,没准伙计看见燕安打得准,就故意叫人买。于是算了算账,只要燕安不失误,最后只会剩三颗,为了凑齐五次,就得一直买下去。
      其实玩一轮的钱直接用来买一盒糖豆,伙计还是有得赚的。

      燕安又接过伙计递来的两盒糖豆,说:“再买一次。”

      早已头疼的禄雪撇嘴说:“这样下去再也没完没了的,早知道我去服侍长公主,叫墨梅姑娘看着你玩!”

      “还有三颗弹丸......”

      “丢了啦!”禄雪说完,赌气转身走了。

      燕安把手里的弹丸甩了,追了上去。

      “驸马只知道自己玩!”禄雪快步往前走,“你看看你,一点也没有当家人的样子!”

      燕安跟在旁边,轻声说:“连你也说我,我当真是没用的人了。”

      禄雪觉察到自己说的话有点过分,缓和下来,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意思是,长公主没你这么幼稚......”

      燕安点头,却说:“我不信,哪天我就让她学狗叫......”

      “你敢......”禄雪白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

      南阳城彻底隐入了夜色中,宛城内,曹惠府邸上灯火格外通明起来了。

      鲜香四溢的佳肴摆满桌。张彪在座中对尉迟真敬一杯酒说:“多亏尉迟大人,我们下一步就知道该怎么做。”

      尉迟真饮一杯说:“谁叫我们都是受了国舅爷的恩惠,效忠主上是你我份内之事。”

      “这下好了。”曹惠不掩脸上狂喜,“总该叫那个臭女人再也笑不出来!”说着,站起来理了理衣冠,对左右副将传令道,“叫众将官们依计行事,今夜我们要满载而归!”

      乌云遮月,林梢掩护下一支军队急速行进,冲入西营,因为知道这儿防守薄弱,统领们率手下极其肆无忌惮地四下突杀,西营的卫兵放弃了阵地,只向东败退。

      曹惠命人捣毁了西营所有布置,烧掉一切物件,然后率卫兵继续追击。

      在半途中遇到南阳的印县尉带兵阻截,打了一会儿,就佯装打不过一节节地向后败退。

      曹惠仍率军追击,及至赶到东营营门,看见大门破败不堪,军旗歪倒,里面的陈设一片狼藉,早已知道八九分。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下令让先锋卫队进去,而暗中已派了一支队伍埋伏在上山的山路旁,只等南阳军都到山头。

      果然黑空中飘来一点火星,接着是成批成批的火势,从山头和周围万箭齐射下来。

      瞬间山脚下的营寨燃起来,一直蔓延到林场。

      “退!”曹惠见火势逼近,赶忙后撤,那一支先锋卫队一进入东营就葬身于火海。

      此时巨石从山体滑落,伴随着巨大的泥石流阵,向平地砸去。

      而这种架势只维持了瞬息。山路旁埋伏的宛城军突袭没有防备的南阳军,更令南阳军惊骇地是,一大批野兽般的亡命之徒挥舞柴刀冲入了山地的阵线,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哨兵跑上来报道:“宛城军和一伙流兵突然出现,斩杀我军将士上百。”

      羊别驾听见此信报,吓得老脸都瘫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梁云曦无声地站起来,遥遥望着黑夜中一丁点逐渐放大的火光,心口像被堵塞住,喘不过气———她就像那个渴望太阳的人,最终因接近太阳而被烧成了灰。

      文起善埋头坐在一边,身边多了一把保命的刀。

      糜县丞仰天绝望地叹道:“完了,全完了。”

      “保护好长公主。”扶菊面对山下的黑暗,拔出了刀。

      一头披发的人野兽般地一跃而上,半山腰间,他在明晃晃的火光中摘下厉兽的面具———

      梁云曦清晰地看见那副面孔,只用一只眼,狰狞地瞪视着她,无疑就是慕容绝了。

      她颤抖地惊悸起来,冷风钻入她的衣服里,在此刻就病了,寒症袭上她的脑袋,差点昏过去,她扶着一颗老树,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恨恨地拔出一柄剑,对左右人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如放手一搏,不惧宛城賊寇!”

      “以命博之,必然死。若愿降,犹可生———”一言不发的文起善此时站起来,“将长公主绑了,作为交换我们生路的筹码......”
      所有人都沉默了。

      梁云曦嘴角抖着,难以言喻地看向文起善。

      “说什么狗屁话!文起善!你要造反,我先杀了你!”扶菊返身将刀抵在文起善脖子上。

      一个时辰之前,在相安无事的南阳城内,燕安抱着香被睡得无比香甜。做梦梦到梁云曦站在山上对她说好冷想烤火,于是她用火折子把梁云曦的裙摆点着了———梁云曦望着自己身上的火对她说:燕安你这样,让我很为难……

      “砰哒”门被极速撞开,禄雪摇醒了燕安:“驸马!驸马!大事不好了!”

      燕安揉着惺忪睡眼坐起来问:“吃什么?”

      “再晚点就只能吃席了!东营来人急报,长公主被困山头,请驸马极速赶往百里之外的湖阳村寻求穆将军救援!”禄雪说着,立即把衣服塞到燕安怀里,“求驸马快点!长公主的性命就在旦夕之间!”

      燕安被禄雪的话从梦中一下子拽入现实,愣了一下,接着二话不说穿了衣服就跑,马已备好,正是文起善的副卫小石子连夜来通报的,因此他在前带路。

      希望穆袭英见到长公主的驸马能够发兵相助。小石子催促燕安说:“我家大人也在山上遇难,幸好我跑出来,驸马是皇亲,兴许更能请动穆将军,请驸马同我一起去搬救兵!”

      燕安点头,一上马就扬鞭飞驰而去。

      正是人们熟睡的二更时分,燕安马不停蹄终于赶到穆军驻扎的地方,取下金令出示给看守的,不一会儿穆袭英的营帐点起灯,传燕安进去。

      此时山上的南阳军发起了第三波攻势,想要冲下山去,但是宛城军结成坚固的壁垒,兼以迅猛的流兵左右围剿,纷纷将南阳军前排斩首不可计数。

      其余南阳将士各个脸上染满污血,看见惨烈的战况,一个个开始露出惊恐。

      梁云曦仍然立着,山风将她的鬓发凌乱地吹起;羊别驾和南阳佐官们垂头站在一旁,扶菊和侍卫已将文起善双手反绑起来,让她跪在旁边。

      慕容绝杀出一条血路,离山头不到千米,擒获南阳军的主帅、大败顽抗的南阳军即将唾手可得,曹惠和他的副卫跟在后面,朝山上得意洋洋地大声喊话:“长公主殿下,多亏了你那好驸马!你们可要谢谢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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