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变(虐）》残熙

45、违约

　　寒宇半蹲在床边喂我喝粥，皮蛋瘦肉粥。其实我从小就不喜欢喝稀的东西，包括粥，包括汤。但是一直对皮蛋瘦肉粥情有独终。

　　他舀一勺放在自己的嘴边吹几下，然后送进我嘴里。带着肉香味的米饭粒。突然眼泪就开始不可收拾。一滴一滴地滴进碗里，或者滴在寒宇的手上。

　　看到我哭了，他慌了神。连忙放下碗筷去找纸巾。

　　我木讷地坐在床上，任凭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滴落，然后轻轻地闭上了眼晴。

　　有一种很强很强的孤独感爬进了血液，它在噬咬着我的灵魂，然后一点一点地吞蚀。

　　我开始自言自语，我说，终于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终于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终于无依无靠了……

　　我很艰难地把头抑起，与屋顶平行。我以为这样，眼泪就可以流回去，可是它却不听话，一直一直往下淌。

　　他说宝贝对不起……

　　他说宝贝别哭……

　　他说要我好好照顾自己……

　　他说他和妈妈都好爱好爱我……

　　可是为什么，他们要离开我，他们全部都要离开我，为什么为什么！！！爸爸你教教我，我怎么样才可以坚强，怎么样才可以不哭，我要怎么样照顾自己！！！

　　我开始喊叫起来，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得斯歇底里。

　　寒宇拿了一包纸巾，轻轻地坐在床边，他把我的头抱入怀中，他说菲菲你哭吧你喊吧，这样你心里会舒服些。

　　我抱住他，像掉入河里的人抱住一棵稻草一样，死死地死死地。

　　我说寒宇，我真的觉得自己很委屈，很委屈。

　　他说，我知道，我知道。

　　我想，如果当时没有电话打进来的话，我真的不知道会哭到什么时候。

　　寒宇拿起桌上的电话看了一眼，递给我。“梓桥打来的。”

　　我接过来，直接挂断。

　　然后他再打来，再挂断。

　　最后收到一条短信：菲菲，节哀顺变。明天给你安排了记者会，别忘了准时到。

　　“啪！”我直接把电话摔在了地上。

　　“我困了我要睡觉。”我一把拉过被子，把头蒙了进去。

　　“菲菲！”

　　“我没事，你回去吧，我想自己静一下。”

　　“好吧。”然后听到越来越低的脚步声和很轻的关门声。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哭了多久。总之睡睡醒醒，醒来哭一会又继续睡。

　　后来被门铃声吵醒，从床上爬起来，瞧了眼墙上的钟，已是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左右。

　　穿上拖鞋，踉跄地跑到门口去开门。原来是送邮件的。

　　邮差看到我眼神露出满满的诧异，我低头看了下自己的狼狈样，扯着嘴角笑了笑，并没有感到一丝丢人。

　　签上名字，随意地打开来看。是最新的一期娱乐报纸。

　　版面第一栏：新秀美女作家耍大牌，招开记者会却迟迟未露面，身体欠佳是真是假？

　　其父自杀身亡，不知是为情所困还是另有隐情。大胆猜测是否为女炒作。

　　随手把报纸丢在茶几上，嘴角抽动，不屑地笑了笑。宁楚楚，你这次又要怎样，你觉得身重剧毒都能够勇敢活下来的我还会怕再被你灌一瓶鹤顶红吗？

　　去厨房煮了包方便面，呆呆地看了老半天还是吃不下，又觉得头昏昏的，于是揉了揉太阳穴，爬上床蒙上了被子继续。

　　睡，如果可以不醒来，也许是一种解脱。

　　次日，同一位邮差送来一样名字的报纸，只是日期有所不同。

　　版面第一栏：某慕容姓新秀作家，公然违背某合同章程，其合约公司某经理称，会进行协商，但不排除诉诸法律。

　　手不由地抖了一下，违约！80万！我承认，我没有那么多钱。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动父亲几十年来辛苦攒下的钱。可是宁楚楚，你的目的又是什么？这次是针对左锋还是我？

　　第三日清晨接到法院传票。一周后，正式开庭。

　　我想，我需要一份来钱快的工作。可是躺在床上绞尽脑汁才发现，除了写字，自己原来一无是处。

　　中午十二点钟左右的时候，寒宇来了，他手里拿了一个大箱子。他的眼神焦燥且带着心疼。他把箱子丢给我，他说菲菲这是80万，先把官司摆平了。

　　我说，寒宇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他说菲菲你别管，官司的事要紧。

　　我说寒宇，我不要。

　　他说菲菲事情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死厥着干什么。

　　我说，不用你管。

　　最后，我没有把箱子留下，他也没能够带走。因为就在我们争执的时候门被几个警察踹开，然后他们把寒宇带走了。我看到他离开时痛苦的表情，他嘴角呢喃，可是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脑子里只有刚才警察嘴里吐出的四个字：“亏空公款”！！！

　　寒宇，你怎么可以这么傻。

　　烦燥！在房间走来走去，却无能为力。警察说，虽然钱如数偿还，可是这件事触犯了法律，只能等法庭宣判。

　　我知道，只有一种办法，我不想这么做，只是我别无选择。

　　给左峰打电话，他的声音比想像中的平淡。

　　“菲菲……？”

　　“左峰，求你……求你救救寒于，我知道你有办法的。”

　　“我知道，我想办法。”

　　“谢谢……”

　　“菲菲，你……”

　　不等他说完，我把电话挂断了。因为我不知道还能和他说些什么。应该如何面对真实的他。
　　三日后，收到第三张娱乐报纸。

　　宁氏集团公主宁楚楚将与准新郎左峰于本月27日携手走进婚姻殿堂。

　　宁楚楚称，将不记前嫌，邀请左峰前任女友雪陌（即慕容雪菲）参加婚礼。其大度之态让人佩服。但不知雪陌是否赏脸。

　　一切，终于要结束了吗？

　　手机铃声响起，是左峰。

　　“菲菲，去接寒宇吧，他们公司撤诉了。”

　　“恩，谢谢。”

　　“菲菲，别这样。”他的声音有些无耐。

　　“哦，对了，恭喜！”

　　“你，知道了？”

　　“呵呵，不想知道都不可能。”我知道自己笑的好虚伪。

　　“这次结婚的代价又是什么？除了寒宇不被追纠，是不是我的案子也撤诉了。”

　　“菲菲，我该说什么呢？”

　　“不必了，我们都好好活着吧。”合上电话，起身去接寒宇。

　　他很憔悴，脸色苍白，皮肤干燥。我打了一辆车直接开往他家。他把头窝在我的胸前，声音很小很小。可是我听到了。

　　他说菲菲，对不起。

　　我揉了揉他的头发，就像多少次，他对我做的一样。我说没事了，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一切便可以重新开始。

　　我说寒宇，左峰马上要结婚了。

　　他的眼睛闪了一下，他说菲菲，会不会很难过。

　　我笑了，表情甚至有些狰狞。

　　“难过？什么是难过？”

　　“还有几天？”

　　“这个月27号。”

　　27号……27号……

　　他嘴唇蠕动，一直默念着：

　　27号……27号……

　　怎么会是27号……

　　我只是下意识地抱紧了他，或许是在抱紧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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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无欲无求，于是便可以静下心来，写给自己，也写给愿意陪它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