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的鱼》且自新

8、自私的想法

　　姚霏带着余凡去了第一餐厅的三楼。
　　还没到饭点儿，食堂里的人流并不大，除了少数几家窗口在排队，基本没什么人。姚霏先找了座位，把自己的帆布包放在上面。
　　“这一层好吃的最多，那边儿是自助餐，我觉得还蛮好吃的。就是一不小心拿多了的话有点贵。麻辣烫、麻辣香锅还可以，花甲粉、鱼粉、牛肉面都挺不错的，花甲粉旁边的烤冷面我没吃过，听我同学说有点坑，再就是那头儿的茶泡饭和脆香鸡，我之前吃着也挺好吃的。哦，不过，那边卖炸鸡汉堡的，我踩过雷，你谨慎点。”
　　顺着姚霏的目光和介绍，余凡颇有一种自己才是被请客的那一个的错觉。
　　余凡正打算问姚霏想吃什么，就听到她又说：“忘了，角落里那家卖包子的，土豆馅儿的包子特别好吃。一会儿我买几个你尝尝。”
　　“你要是喜欢吃酸菜的话，其实楼下有卖酸菜牛肉面的，你要是不想吃这些，去楼下也行。”
　　“不用，我看自助挺不错的，我先去买点。”
　　“行，那我排队买包子去。”
　　姚霏一转身，就看张露晴和刘珍朝她挥手。
　　两个人不约而同看向了姚霏身旁的余凡。

　　“霏霏，有情况呀？”
　　“什么情况？”
　　两个人朝着余凡的方向使了使眼色，面露微笑。
　　“哦，我弟弟。”
　　张露晴和刘珍一听，立马转了个方向，和余凡打了招呼。
　　四个人短暂的会面之后，分道扬镳，各赴窗口。
　　等再会合时，余凡已经买好了四杯奶茶放在桌子上。
　　“谢谢弟弟的奶茶！”
　　“托姚霏的福，这等好事让我俩撞上了。”
　　余凡只说：“饭没请成，只好换成奶茶了。”
　　三个人并没把余凡当外人，一顿饭下来，余凡听到了不少八卦。聊到后面，直接演变成了张露晴和刘珍的热情请求：
　　“你们学校有什么认识的帅哥，记得介绍给我们。”毕竟，一个师范类的院校里，男女比例3:7，抛开对女生不感兴趣的男生，以及已经有对象的，其他的基本都……一言难尽。
　　余凡颇有些招架不住，姚霏帮着分散注意力：“你们上回不还说我社团里新招的学弟还挺帅的嘛，怎么，这么快就移情别恋啦？”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多看看帅哥，养养眼睛咯。”
　　“好啊，以后有机会的话，给姐姐们介绍。”

　　出食堂时，校园里三两成伴行走着的学生，洋溢着欢声笑语。晚霞映在大地上，天空也镀上了金灿灿的颜色。徐徐的晚风吹拂在脸上，余凡侧过头去，他看到姚霏飘扬的头发，也能看到她脸颊旁细细的绒毛。
　　“走吧，我送你出校门儿。”
　　“好。”
　　经过一个宿舍楼前，余凡看见一对情侣，他没由来地问：“你刚刚，说我是你弟弟，是怕别人误会才说的嘛？”
　　“是呀，说弟弟的话，会简单很多，不然就要跟她们继续解释。而且，你不本来就是我弟弟嘛？”
　　“我好像不是很习惯，把你当作我姐姐，我一直把你当朋友的，你不会介意吧?”
　　“对，是朋友，姐弟也可以是朋友。这有什么可介意的。”
　　“那就好。”
　　“我也没有让你一定要叫我姐姐呀，你顺其自然嘛，我们本来就是朋友，没关系的。”
　　余凡又问：“你没想过要再谈恋爱吗？”
　　刚刚吃饭的时候，他听到了，姚霏去年和一个人谈过一个月，发现他脚踏多条船之后，就再没有继续了。
　　“看缘分吧，我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想谈一次恋爱，结果自己眼光不行。后面好像对谈恋爱也没什么太大想法。”
　　从刚进大学，她一直在思考跟余凡的关系，她回忆着两人之间的种种，一次又一次地强化一条准则：余凡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
　　久而久之，除了在梦里做一做“两个人破除重重阻碍谈了一场理想化的恋爱又认清现实分手”的梦，姚霏不太在现实生活中想起什么。更何况，医院里的最后一面，也只有那本作文书和“早日康复”足够她当做回忆的一种实体寄予自己的少女情思。
　　那时候，姚霏想，他们之间，或许永远不会有交集了，再怎样给过她心动的余凡，似乎只能是人生中的一个过客。
　　在姚霏终于想明白的时候，那个追了她很久的男生恰好再次了。
　　似乎是命运想让她栽个跟头，在短暂的一个月里，姚霏尝试着让自己喜欢上另一个人，她很努力地去找到那个人身上的优点，找寻两个人在一起时的那种“碰撞感”。
　　她甚至试着去迁就他的节奏，她第一次和他的朋友们一起去酒吧通宵，第一次在KTV彻夜未归，恋爱期间仅有的两次经历，是她做出的最大让步。可到最后，姚霏没办法让自己接受对方混乱的生活习惯和复杂的交际圈，在争吵的最后也只能找到他脚踏多条船的事实。
　　“其实……那个啊，在我心里连初恋都算不上。”
　　“那就不算。”
　　“谢谢你啊，还挺顺着我的。”
　　很快就到了校门口，余凡本打算让姚霏别送了，姚霏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你不回宿舍吗？待会儿还有事情？”
　　“不回宿舍，我正好回出租屋。”
　　“你在校外租房子住？”
　　“嗯，睡眠浅，在宿舍住不习惯，就搬出去了。虽说比宿舍是远了点儿，但住得挺舒服。”
　　余凡又看向了一旁的电动车，“那我送送你。”
　　姚霏瞬间领会，只说：“不坐电动车了，刚刚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腿都是酸的，走走路，十来分钟就到了。”
　　“那我也送送你，正好消消食儿。”
　　“好吧，我这人不懂拒绝，不跟你客气了。”
　　其实，姚霏根本没想过要跟余凡再遇到。自从上半年遇到之后，她甚至也不敢想象在秋天能再与他并肩走在路上。
　　她有些贪恋两个人相处的时刻，也警醒自己，仅此而已。
　　她想做清醒的那一个——不会因为过去的一点心动，就让自己陷入到某种奇怪的情绪里。
　　可她是矛盾的，她一边想让自己躲开带有“余凡”的一切，在新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鼓足勇气愿意与新的人相爱，也不想让身边的人知道自己对于余凡的心思，更不想让余凡明白自己的心思；另一边，当余凡来到她的世界里，她眷恋着这样的瞬间，妄想着一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她十分自私地想，如果余凡可以永远只以弟弟的身份，陪在她身边，不会喜欢别的女孩子，也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