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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金秋寿庆 ...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这个故事比《红男绿女》更需要耐心去读——我也是以更多的耐心去写的。写完之后才发现其实又是一个婚后才相爱的故事。(笑)也不是说我对这类感情有特别的热情,这是不同的,起码我写起来的感觉就很不同。我担心别人读起来会觉得比《红》要乏味无趣,可我自己是很喜欢有一些章节的,有几次写不下去了,又看看那些章节才有心情继续写,一直到今天写完。
    (西雅/2005-11-25)
    PS 我每两日更新一次。

  •   序
      庆元9年七月,六皇子李重降生,内宫一片喜庆,虽是庶子,可健康活泼的皇子皇室是不会嫌多的。
      同年九月,皇后的兄长、赵国公、司徒崔处晦喜获嫡女,取名纳兰。

      庆元12年三月,崔皇后诞女,皇帝赐封号为天宠公主,珍宠异常。
      同年六月,李重生母淑妃病逝,年仅三岁的李重抱养于皇后宫中。

      庆元24年三月,魏王李重迎娶崔纳兰。同年四月,李重正式被册立为太子。

      庆元25年二月,天宠公主夭折。同年六月,皇帝驾崩,太子登基,改年号为启明。

      启明6年七月,崔太后崩,李重正式执掌朝政。
      启明7年,受宠的郑妃流产,被打入冷宫,改易皇后的舆论平息。十月,赵国公、司徒崔处晦薨,崔氏一门正式失势。
      启明8年,栗妃得宠,生皇长子李庆。

      第一章金秋寿庆

      迢迢新秋夕,亭亭月将圆。

      启明9年八月下旬,掖庭宫内气氛与往时不同,原来九月初五是崔皇后的生日,往年皇后生日只是请宫内有名号的妃嫔,彼此以姐妹相称的宴乐一番。今年皇上下了旨意,要把皇后生日好好操办,不单内宫宴乐,还要请外朝的宗亲命妇同乐。那可是不得了的排场,所以宫内各司局、光禄寺各署从两个月前就开始准备,现在正是最忙碌的时候,以中宫尚官长史芸儿为首,青儿、英儿、苹儿等各司局女官里外奔忙。她们都是皇后的贴身侍女,带着对皇后的忠爱去奔忙,个个精明能干、不让须眉。

      皇上要大肆铺张的为皇后做寿这件事确实令外朝内庭一片惊愕。俩人十五结发,已做了十年夫妻。崔纳兰贵显豪族,做了九年皇后,自是高贵。太后在时,帝后萧瑟和鸣,只可惜无所出,太后仙去后,大家都看在眼里,皇上是冷落了自己的结发妻子,开始在其他嫔姬身上大肆获取属于坐拥佳丽三千的男人的豪情快意。那时众人总算明白,原来先前的恩爱敬让是做给位崇权盛的崔太后和崔处晦看的。人去茶凉,崔皇后就只剩下皇后的空壳子,于是那些得一时之宠的后宫佳丽无不幻想那顶亮闪闪的凤冠戴到自己的头上。只是颇让人意外的是凤冠始终戴在姓崔的女人顶上,仿佛是由于凤冠习惯了这一族的女人,不肯戴到别的女人头上似的。

      如今皇上声明要为皇后做寿更让人捉摸不定、患得患失。

      明德殿是崔皇后的寝宫。从这个宫室的布置、器物用品看来,皇后的名位还是实实在在的,一国之母的荣光没有随皇帝的宠幸冷落而消长。事实上,崔皇后从她坐上这个位置开始就握掌治理后宫的实权,太后仙去后仍一样。皇上并没有剥夺她的权利,他关心的是前朝的事情,至于后宫,他认为是为他服务的,而不是要他操心的,只要能让他过的舒适,想要享受时能够尽情的享受就可以了,管他谁做主。况且他是对由姓崔的女人安排自己的生活习以为常,不管是母亲还是妻子。

      皇上不把心思放在后宫的事务运作上,也是正常的;可事实上皇后也是不把这些放在心上的,她只管把一切都交给身边信任的侍女,全凭她们张罗。像她这样的显贵出身,从小就懂得,怎样让合适的人去替自己办事而不必亲自操劳了。空闲下来的时间和心思,她为自己另寻些消遣,得些乐趣——要不寂静无聊的宫廷生活就真是太沉闷了。太后故去的这些年,她就是这样过活的,说积极生活也行,说得过且过也对。

      夜深,弯月移上中天,宫禁漏静。
      明德殿内室依然红烛映照交辉,纳兰皇后展卷夜读,正到会心处。芸儿陪坐在旁边,打了个哈欠;她与皇后名曰主仆,实则亲如姐妹,独处时很随便自然。芸儿见皇后毫无睡意,不禁又唠叨起来:“整天看这些诗啊、赋啊什么的,也不抽空看看这份宾客名册;这才是你的正事呢。”说着拿起台上一份册卷,自顾百无聊赖的翻阅。
      “为何要做这种多余的事,看与不看不都一样。皇上那边没有提什么,我还能掺和个什么劲。况且光禄寺的人也不是白吃白喝的,呈上来的名册我还能挑什么骨头呢。”
      一番话说得合情在理,芸儿无以回话,只是叹惜自己的主人过于聪明、过于明理、过于超脱了。沉思片刻,又说:“那你就早些安歇吧,不要费神读这些个穷酸文人的文字了。”
      “这你不晓得,可有意思呢!读了能够知道外面的许多有趣事儿——日后你们还得多多为我搜集回来。”崔皇后说话时眼睛始终没有离开书卷,神态烁然,正在兴头上。
      “哎,这后宫里头就只有我们的皇后娘娘可以这么悠闲自在了。”
      芸儿是皇后娘家陪嫁入宫的,可以说她同自己的主人经历所有的变故、荣辱,她明白主人的处境和心思,只是常不禁为她感到可惜,那份嗟怨的心情比起皇后本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芸儿倒是料的不错,皇后是清闲过头了,相比之下,同样的深夜,皇上且要端坐于长生殿内检阅那份宾客名册。寂寂庭宇、憧憧烛影,李重的思绪回到了过去:
      庆元18年十一月朔日,是前一位崔皇后的三十寿诞。宫廷筹办了一次规格空前的寿宴,王公贵臣、公主命妇悉数参加——正是在这次盛会中,六皇子李重初次见识崔家千金纳兰的雅言芳容。
      当时李重九岁,仍是一派顽童作风,由于经常处于兴奋状态,脸和脖子总是红红的;说话是前一句尚未说完,就急着说下一句。精力十分旺盛,让人觉得他不但要把整座皇宫反转,还要把天下都掏查一遍。在一片欢闹的人群中,他看到一位雅致明丽的少女,漆黑的头发结做髽髻,面若春桃,唇似朱丹,两道新月眉,一双灿星目,神态清和,举止有度,同三岁的天宠公主倚在皇后身旁,仿如一幅动人心脾的美丽画卷,震撼了李重的心。
      这种震撼基于对美好的向往和爱慕,可同时也是大力敲打他内心隐藏的自卑、自尊、好强以及某种决心的铁锤。

      此后,六皇子李重的内心开始复杂,包括对教养自己的嫡母,对一同长大的妹妹,还有,对那一位国公千金的情感——有爱有恨;有怜有憎;有恋有嫌,纠缠不清。

      春华秋实十六度,当年的小王子已君临天下,贵为天子,那个让人头疼的顽童已长成俊逸刚毅、姿貌瑰玮的青年。他终于承认并且明白当时自己为什么会心潮涌动?为什么会脸颊发烫?为什么会不自在?那是因为,那是一幅美好的画卷,确实是,但是他自己不在其中,被排斥于外。他渴望在那里,却只能远远的看……

      长生殿内发出一声轻长的叹息:
      斗转星移,韶华易逝,情义难复。以为是嫌怨,以为是憎恶,原来是企盼和爱慕。
      那是,生命中最美丽的画卷,其中的两位已经长埋黄土了,只余下一位还与自己同在着苍庐之下,她那灿若星辰的眼眸已变成一潭秋水,看他时永远是波澜不惊的——崔纳兰,他的妻子,他的皇后。

      仁和殿的前主人是崔太后,现在的主人是栗妃娘娘。是一处有气派又舒适的宫殿。当初栗妃出身平平,颇受冷落,前年皇上才发现有这么一位温婉□□的丽人,从此她承恩受宠,令人生羡。而且她确实是位聪明的女人,不象先前受宠的嫔妃一副恃宠生娇的样子,对于皇后恭敬有余,对于其他嫔妃也是能谦让的都谦让。去年临盆生下皇长子,母凭子贵,正式成了后宫中仅次于皇后的人物。有了儿子,就有了为自己争取更多的野心和筹码,于是她在皇后跟前暗示原来所住的地方与皇子相冲,又举列一些似幻似真的事,还有心无意的提到崔太后生前的仁和殿,说那院落宽敞,适合皇子日后玩耍,又说距离自己现在的住所近,搬迁起来也方便。三番几次之后,皇后就许了她。

      栗妃住进这般气派堂皇的主殿自是欢喜,这么一来,也是彰显她在宫中的地位。仁和殿是配备独立厨房的,她原本当然是希望皇上会时时过来一同用膳,想象一家三口乐融融的情景。只是事情并不象她想的那样欣欣向好;皇上丝毫没有改变自己的习惯,不在自己宫里吃就到皇后的宫里去吃——这是颇让人迷惑不解的事情。栗妃同样是大惑不解;“怕是皇后那边的厨子好吧?”
      “起初奴婢也是这样猜想的,后来去问了觉得不对;原来皇上宫里的厨子和皇后宫里的厨子是每月对换的,这还是皇后的主意呢,说是可以换换口味。”回话的是栗妃的心腹侍女燕儿。
      “那是为何,皇上去那边用膳却不留宿?”
      “太后在时,娘娘应该知道的,总是让皇上到明德殿去一同用晚膳……”说到此处,栗妃有所触动,冷冷的打断说:“太后的心思谁不知道呢?那样做不就是想要皇上晚膳后顺便留宿吗。”,“只可惜她们姓崔的女人就是生不出儿子”——燕儿接上话,机智伶俐的她是懂得主人的所思所想的,“可娘娘您想想十年的结发夫妻,情义还是有的,瞧现在还要做寿。依奴婢看,我们的这个皇上是既贪新又念旧的人,您还记得,前几年很受宠的那位郑妃下场多惨淡。总之我们还是得提防皇后娘娘啊。”
      “怎么防!人家是后,我是妃,只求人家不要为难我们罢了——可是依你看,皇后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啊,照理上说太后在的那些年应该可以怀上的,却没有听到半点消息。这几年对待我们这些嫔妃也一样的平和,似乎既不嫉也不恨的。”
      “隐疾吗?太医院那边没这个说法啊,不过——我会再仔细打探清楚的。”
      “哎,要提防皇后,不过最要紧的还是要抓住皇上的心才行……”栗妃的语气幽幽然,显然是对自己的处境满怀忧虑了。是该令她不安了;皇上正值华年,陆续会有很多皇子公主,自己独有皇子的境况将不复存在,如果自己不再得宠,也将是一位平常的后宫妃子而已。可是即使是现在,皇帝的心在自己身上吗?还是从来就……栗妃越想越不安,忽然感到惊惶,马上想到郑妃——在她之前的宠妃。

      郑氏乃荥阳望族之女,伯父是门下侍郎,几位族叔都是五品以上的京官,身娇肉贵,如花似玉。刚入宫时,宫里的人就背地里叫她“小纳兰”,因为她的举止气派,甚至容貌确实和皇后有些相象。太后故去末几,皇上就看上她了,天天让她侍寝,陪同游乐,不久就册封为“宁妃”。于是这位原本就仗着自己的出生比别的宫人高贵,看不起人的贵族娇女更加目中无人,甚至也不把皇后放在眼里,问好请安这些宫中基本礼仪也不遵守。对此,皇后自然是不与她计较,皇上也不会放在心里。之后郑妃怀孕了,更是气焰冲天,相对那时早已被冷落的皇后和渐渐失势的崔氏一门,宫中众人以及大臣都觉得要更换皇后的人选了。事况却在这时急转直下,当朝臣们提议易后的奏折呈上后,皇帝就不再把这位一年多以来的“爱妃”放在眼里,开始在后宫丽人美姬之间蝶舞翩翩,恩露遍施,风流尽享。那时侯,长生殿的太监总管李牧总是多让几位太监跟在皇帝身边,好随时有人回来报告皇上在何处流连,有急事时好去找。皇上的这一改变真是喜杀掖庭宫众美,个个一改往日的恭顺本分,打扮的花枝招展期盼着被看上。同时这就使正在春风得意的郑妃羞怒交织、愤恨不已,不顾仪态的哭笑吵闹,最终致使胎中婴儿流产,人也变的疯疯颠颠的,被安置在上阳宫——那是专门安置失宠妃子的地方。

      郑妃之后就是她栗妃——这时,栗妃想也许是因为自己平庸的出身才被看中的,皇上可不想再出现一个“崔氏一门,权倾内外”的局面了。自己继续这样安安份份就好了,可是如果再出现宠妃,她又生下儿子,那自己还有皇儿就完了……万全之策当然就是能够当上皇后。可怎样才能够当上皇后呢?废立皇后是只有皇上才有的权力;看样子皇上是不会把崔皇后废掉的——除非……除非是皇后犯了错,并且是犯了不可轻饶的错……

      李重身穿白练裙襦,头戴翼善冠,如仙人下凡,俊逸倜傥。崔皇后穿一身鹅黄的衣裙,上面有用五色彩线精工锈成的百花图案;图案的排列疏密错落、不拘一格,显得华贵而不失清雅。高高挽成的云髻上一只金凤灿然展翅与颈上的璎珞、腰际的香囊相配映,熠熠生辉。
      俩人并肩步入大殿,登御宝座。神采流溢,风流天成。

      在满朝的大臣眼中,这样的场景称得上是帝国最美好、最华丽、最振奋人心的场景。无论发生了怎样的变故,这两个带着永远平视前方、充满力量、充满娇傲目光的人站在帝国的中心,作为帝国的象征,都可让王公大臣们心悦诚服,拜服于阶下,山呼万岁——千岁——
      声音响彻宫宇殿堂,惊得一群白鸽急急的飞向蔚蓝无云的晴空……

      李重定睛望着他的妻子的脸,看她明媚如春的脸上荡漾着浅浅的微笑,然后她微微的转过面来迎上他的目光,移开——眼眸如镜般的秋水,而脸上荡漾的笑容也丝毫没有为他改变原来的波动:轻轻的扬起波纹,又渐渐的平复。李重稳当地藏住自己的失望和懊恼,也移开目光。

      这就是九月初五皇后寿辰当日早晨,帝后在太极殿接受百官朝贺的情形。

      朝会完毕,宴会随即开始。大臣及所携眷属按品位依次入席,王公宗亲依辈分爵号就座,珍馐美食、佳酿琼浆品列林罗,此时,皇帝高举玉卮,面向众人说:“皇后□□淑雅,文德流采,掌管后宫,有条不紊,人人称颂;朕娶此贤妻,称心如意;社稷得此贤后,社稷之福。于此,朕持卮敬皇后一杯,祝皇后玉体安康,千岁——千千岁!”
      说完,侧身面对皇后,崔皇后大大方方的端起自己面前的玉卮,举至齐眉,夫妻将酒一饮而尽。然后宾客举杯酬酢,文臣学士吟诗作赋,助其雅兴,当然少不了歌姬舞伎的妙曼歌舞,角力摔交等各式杂耍节目。深宫禁院内难得的一片喧闹,不觉已是月上中天,宾客才散去。

      欢闹过后格外让人觉得冷清,栗妃感到十分失落,脑海中不断浮现宴席上皇上为皇后祝酒的情形——他何曾现出这般温柔深情的摸样!那看着皇后的眼神分明含着爱恋和热情。栗妃的心怦怦的跳,越来越强烈的恐慌,她觉得隐藏的危险正在向自己逼近。

      皇后那边又如何呢,宴会一散她就回来了,因为喝了不少酒,双颊绯红,昏昏沉沉,可兴致未消,便半卧在榻上同芸儿她们谈笑。片刻,醒酒茶送上来,她便问道:“皇上那边有准备这个吗?派人送一些到李总管那去吧——我看今日皇上可是喝多了。”
      英儿答应了出去。
      芸儿接上话说:“皇上的酒量不怎么好的样子。”
      “以前总被太后管束着,哪能尽情的喝个痛快。以前更不能喝,现在好多了。”
      “不过咱们皇上倒是文雅,醉了也没什么,娘娘您瞧见了,赵王,还有宋国公他们,多喝了几杯就在那扯开喉咙嚷嚷——真是可笑,平时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苹儿年纪最小,平日就对那些个出入宫中、目中无人的王公大爷们甚为不满,今日看到他们醉酒的糊涂样,心里直喊痛快,嘴上也不饶人。

      几位都是口齿伶俐之人,于是你一言我一语,争着把宴会上众人的各形各状描叙一番,哄笑取乐,一派闺房姐妹欢闹情景。

      夜半三更,皇帝睁开眼睛,意识很清楚,可身体一动,脑袋还是沉沉的很难受。在旁伺候的李牧见皇上醒了,连忙上前,说:“您醒了,皇后那边送了些醒酒的蜜茶过来,这就让人端上来?”
      “皇后?皇后她来过吗?”
      “没有,是让英儿送过来的。想必皇后自己也醉了,奴才看她也喝了不少啊。”
      李牧扶皇上坐起,从小太监手上接过银碗,皇上端过碗,将蜜茶一饮而尽,就靠在床栏上,闭目养神。
      此时的宫禁越发寂静,李重不禁感到一阵无法排遣的愁绪;自己虽然贵为天子,可在这样夜半酒醒的时候,恐怕还不如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一介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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