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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6 章 ...

  •   陈六说要保护我,可我总找不到他,不想找他了,他又会突然出现,让我和穆七都摸不着头脑。而太子那边,至今迟迟没有动静。
      两日后的一个傍晚,沐阳进城了,入夜后她乔装一番来穆府找我。
      我问:“上次在崇州时你说很快就来,怎么晚了这么久?”
      “兄长有些事情耽搁了,我在路上等他便等晚了。”
      “你和你兄长一起来的?”不怪我诧异,因先皇那一道口谕,我和沐阳商议,她将脱离王府舍弃郡主的身份,进京为王府伸冤。难道她的兄长也要这么做?
      “是,我和兄长一起进京,面见陛下,告知父亲的死讯。”
      “你父亲......”
      “当然没有。父亲说,与其在囚牢中郁郁而生,不如在天地间无名而活。他走了。”
      我点头了然,“那么一切按计划行事?”
      沐阳笑着对我说,“当然。我们会成功的!”
      “只可惜陈明被安阳带走了。”
      “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沐阳看起来比我还胸有成竹的样子,十三四岁的脸颊神采飞扬,不见赶路的疲惫。我突然想,她应该自记事起,就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吧。
      “那我让人联络瑶女。”
      “好。我不不便出来太久,驿站到处是眼线。”
      “好,你回去千万小心。”
      次日清晨我早早醒来,启明星还挂在天上,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京都,好安静。
      穆七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他拿着外套轻轻披在我的肩上。
      “你怎么来了?”
      “我猜你应该睡不着。”
      “只是醒得早,昨夜我睡得很好。”
      “真睡得好就不会这么早醒了。”
      好一会儿没说话,穆七说:“我让人在亭子里煮好了花茶,去那边坐吧,外面有些凉了。”
      我和穆七来到凉亭,石桌上摆着好多东西。
      “不是说喝茶吗?”
      “清晨醒来只喝茶怎么行?”
      又过了不知多久,雾渐浓落在花叶上凝成露水,朝阳初升。
      我说:“你听,是鼓声。好沉重的鼓声。”
      马上,会有人说我想说的话,做我想做的事。只可惜,我不能身临其境。
      一盏茶的功夫,有人来报,“瑶女携数十人进宫了。”然后我能做的就只有等待。
      太阳越爬越高,清晨的那种静谧消失了,喝完花茶穆七取了棋盘来,无心对弈,落子极慢。不知过了多久,牧澹突然说:“主子,有讯号。”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宫中上空正升起一股红色的烟雾。
      我疑惑道:“怎么回事?是红色的,这不是我们讯号!”
      身后忽有破空声传来,穆七揽着我转身向后连连退去,一把长剑笔直朝他刺去,穆七足尖点地一个借力踢开长剑。牧澹抽出佩剑上前,将剑身横在陈六的脖颈上。
      陈六没有丝毫反抗,收剑入鞘,他说道:“你小子反应还算快。”
      穆七已将我俩的身形稳稳停下,他问:“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陈六双指弹开牧澹的剑,向前走了两步朝穆七丢出一块令牌,“日子到了,我要走了。带上它,它可以让你们出城。”
      他对我说:“这小子功力还不错,应该能护你。为兄们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你兄长的意思是让你尽快去燕国。”
      “真是我兄长的意思。”
      “当然,他昨夜才告诉我的。”
      “昨夜?你昨夜见过他,他不在陵园?他在哪里?”
      此时似乎有甲胄碰撞声远远传来,陈六向外看去,他说:“他应该,在这些脚步声里吧。”
      “我......我不明白。”
      陈六笑道:“齐国,需要一个明主。”
      “是他!”
      “攻城容易守城难,过了今天,齐国可能会很乱。你兄长也是担心你,早些走吧。”
      “你也要去了是吗?”
      陈六点头微笑,我请求道:“请你们看顾瑶女他们,他们是无辜的。”
      “都是大齐的百姓,谁的命不是命呢?我们会的。”
      “还有......宫中皇后一直待我很好,若是可以,也请......照拂她。”
      “好,我会传达的。”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飞身离开了。
      穆七看着我,“我们要走吗?”
      我回道:“立刻启程吧。”
      曾经我还为兄长的前程担忧,如今兄长自绝后路,我更不能成为兄长的顾虑和累赘。
      穆七吩咐道:“准备快马,轻装简行。飞鸽传书,让滁州备船。”
      守城的官兵已经换了一批,拿着陈六给的令牌我们确实一路畅行无阻,出城的第三天,京都里的消息很快传出来了。
      我们在茶馆歇脚,牧澹打探了消息来报:“昨日京都的消息在齐国流传飞快,各城张榜告示,皇帝下罪己诏退位,先大皇子病逝,其子携先皇遗诏登基。”
      “京都城内都还不稳,消息怎么会传得这么快?”
      穆七拿起牧澹递过来的告示放在我面前,他说道:“也许是为了让你走的安心些。”
      告示很长:
      文庆十九年,时安王其舅,名陈明者,为敛钱财以替安王谋帝位,偷盗、诱骗、强掠少年男女以囚之,困于荒山使其学侍人之艺,贩于高官富商。
      安王见知,徇私任之虽怒而不责。时威远将军明察秋毫,欲救稚童于水火之中。见事有败露,陈明纵火焚宅,恰逢天降大雨,俱安。
      威远将军禀陛下,陛下怒,命秘查之,陈明伪造书信往来、银钱账目以诬时大皇子,陛下心如明镜,欲引蛇出洞,故明贬大皇子于崇州城,暗留遗诏传位大皇子以安其心。
      大皇子赴崇州途中遇贼寇,致双目失明昏迷不醒。陛下宫中暴毙传位于安王,改国号文安。
      文安十二年,威远候之女、吏部尚书之女皆入东宫为妇,吏部尚书以权诱之,令书生以荒宅命案告威远候。文安帝惊,命太子毒杀威远候于狱中,其妻俱去。后威远候之女葬身东宫。
      先大皇子之子、威远候之子携旧案稚男童女上殿鸣冤,证据满目,百官俱泣。
      十年旧案今终沉冤得雪,特告之天下。
      文安帝深感罪责,降罪己诏,另诏以告之。
      先大皇子之子呈先皇之遗诏,诏曰传皇位与先大皇子,百官俱阅之,今受帝位,改国号,另诏以告之。
      “兄长是想告诉我,父亲的案子大白天下了,要我不必再忧虑。无论今后他们是否守住这个帝位,天下人都会看到这封告示。”
      穆七握住我的手,他说:“你兄长还说,太子妃已死,他还想告诉你,你自由了。”
      一路快马到了滁州,船上东西已齐备。穆七使人打了一盆水来,在人皮面具连接处涂上一层药水,慢慢揭开人皮面具。连我自己也已经很久没见过我的样子了,镜中人半张脸闷的发红。
      穆七说:“擦了药膏,会好的快一些。还有这个,能治你晕船的,吃了吧。”
      “恩”我拿起药碗闷头喝下,又吃了一颗糖块,突然想起来他之前给我做的那些,我说:“其实你第一回送的糖,有些焦苦味。”
      “那我下回再做好一些。”
      “算了,我也不是很爱吃糖的。对了,我们这次回去,叠云树的花会不会还开着?”
      “算算时节,该谢了。”
      “不知道玉洛和芽衣她们有没有整理好我们的小院子。好久没见她们了,我想她们。”
      “已经上船了,很快就能见面了。”
      那碗晕船的药很管用,到了猿声哀鸣之处,我也没有觉得有何不适。这夜穆七来寻我对弈,他说:“今夜吵得很怕我睡不着,不如对弈一番。”
      我想笑说好,一开口却喷出一口污血,喉中一片腥甜不停上涌,我用双手也捂不住那流出的鲜血。
      我在穆七眼中看到慌乱惊恐,他打翻了棋盘来到我边,我已坐不住跌落下来,他扶住我大声喊:“大夫!快叫大夫!”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快速流逝,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父亲沉冤得雪,玉洛和芽衣平平安安,兄长也有自己的前途可挣,我终于自由,可是穆七,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对穆七说,我喜欢他。为什么会这样?
      我伸出手,可我的手上满是血污,生命最后一刻,我不舍得用的我鲜血玷污他。我无力地闭上眼,仿佛身归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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