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案齐眉》月居春九

49、第 49 章

　　穆七早已开始准备回程，无论陈明是否答应，齐国非去不可，他松口是最好的，眼下我们也可尽快收拾行装出发了。
　　燕国不像齐国那样国境内地势平坦，往齐国最快的路，是从燕国都城出发往琉邺城，再自琉邺城乘船到达滁州，再经陆路北上。
　　此次预备得当，我们乘官船到达滁州，今夜在滁州歇脚。自燕国出发始，我便是明月郡主了。
　　夜里，我与玉洛在驿站相见。
　　“此次脱身后，我们先在燕国安顿，今夜你随商队先去燕国，他乡异国不甚熟络，又要辛苦你打前锋了。”
　　“姑娘……”玉洛望着我有些犹豫地说着，“奴婢会些武功，想陪在姑娘左右，护您的安全。”
　　我拉过玉洛的手，让她在我身边坐下，烛火的光映在她脸上，这些日子，她憔悴了不少，我有些心疼的摸摸她的面颊。
　　我说:“你在内宫呆过，也同护卫打斗过，此次我已做好万全的准备，你别担心我。”
　　她还待说些什么，我又说:“我不会武功，又有些笨拙，总是难掩身形。太子妃在宫内消失不久，穆七就突然回了燕国并从燕国带回一个相似的女子，这已足够令人生疑。”
　　我想玉洛明白我的意思，我又笑着说:“你在燕国等着我们。”
　　“姑娘……”
　　我打断她，“届时让芽衣取了我的私房来，我们也在外面买间自己的宅子，院中种一株桂花。年年都做桂花糕吃……”
　　一夜过去得很快，第二日我们换了来时那辆马车，我光明正大的坐在车内，出示文牒，顺利出城。
　　穆七突然说:“滁州似乎与我们来时不同了。”
　　我问他:“何处不同了？”
　　他从袖中掏出一本册子翻看起来，“滁州百姓，向学之心日益见长。”
　　“你何时弄来的？”
　　“你不想看看？你不是最爱看闲书了？”他打趣地看着我，嘴角似有若无的笑。
　　“王爷觉得写得如何？”
　　他说:“写得好。”
　　我微微一笑，靠在车厢内，旅途遥远睡一觉时间过得更快些。
　　“你不是最爱看话本，今日怎么没兴趣？”
　　“昨夜歇得晚，有些疲惫，不乐意睁眼了。”
　　“那我念给你听。”
　　“好啊。”
　　话本里讲的是一个将军少年时救了一只幼年的青鸟，青鸟修炼有成，前来报恩，投胎做了将军的女儿，漫天鸟雀前来为她道贺。
　　将军格外喜爱这个女儿，对她十分娇宠。有一日他的女儿却失踪了，将军没日没夜的找也毫无头绪，他累得昏睡过去，在梦中得西王母使者指点，寻到了深山里。
　　一觉醒来，将军策马扬鞭，竟真找到了自己的女儿，那是一个销金窟，里面看押着数十成百的孩童。将军十分生气，才骑马飞入其中，身后竟烧起了大火，火光冲天，眼看所有人都要命丧当场，这时天边飘来一朵七色云彩，云彩在火光上空停留，下了一场大雨，火灭了。
　　将军救出了女儿和其他的百姓，但也失去了一只手，再不能上阵杀敌了。
　　他十分感念西王母，此后对自己的女儿看顾更加周全，而事情却没有因此停歇。
　　将军所救之人中有一幼女，命唤瑶女，瑶女乃是昆仑之下瑶池精灵所化，与青鸟情同姊妹，随青鸟一道儿投胎报恩而来，投胎成了猎户之女，瑶女被救下后回家找寻父母，四处打听才知道，父母已被贼人害了。
　　可怜瑶女年幼，真是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生活难以为继，只得卖身为婢，日夜祈祷，想叫贼人落网，不得好死。
　　西王母可怜她到人间受这番苦难，又叫使者下了一场雨，将那贼人所犯下的罪孽重现于世。
　　可不曾想贼人没有落网，那救她的将军却连同他的妻子一道儿被害死了。
　　瑶女又悔又恨，来到王母庙前，泣涕涟涟。西王母心有不忍，对她说道:“善恶轮回皆有缘由，不慈不仁，自有业果相报。瑶女你可愿就此别过尘世，随我回昆仑去？”
　　瑶女谢绝西王母道:“心事未了，尘缘未尽，瑶女虽仅有绵薄之力，也要向这世间要个公道。”
　　故事到此处戛然而止，迷蒙中我听穆七问道:“后头是没写完吗？”
　　“写完了。”说话间我缓缓睁开眼，“只是还没到时候拿出来。”
　　其实话本写得不算多好，能让百姓们争相购买是因为我耍了个心眼，在话本后附着几幅仙女图，一百册中仅附一册。
　　“我怎么瞧这画中人十分眼熟？”
　　“是吗？”我从他手中抽出话本看了一眼，合上放在一边，“世上美人多有相似，觉得眼熟也不足为奇。”
　　“这么说，在郡主眼中，我也算是个美人了。”
　　我有些羞于接话撩起帘子向马车外看去，“都城的守备森严许多。”
　　“最近发生的事不少，森严戒备是应当的。”
　　“我不曾正经去他国做客，不知入城后我们宿在何处？是否要向宫里递帖子？”
　　“你只安心跟在我身边，这些琐事会有人去打理。”
　　我嗯了一声，车外夜色朦胧，“时光流水似的，又是昼短夜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