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案齐眉》月居春九

31、第 31 章

　　殿下监国已有小半月了，陛下也有小半月没有出现在人前。
　　这日是十五，照例去皇后宫中请安，算下来皇后娘娘已有六七个月的身孕了，却不见她丰腴多少，面色疲惫，一副没有休息好的模样。大家看得分明，请安后不久都早早告退了。
　　临走前，我鬼使神差的说道:“母后，都说母子连心，母后心宽些，小皇子才能舒心的成长。”
　　皇后扯了扯嘴角，微微一笑对我挥了挥手。
　　我退出来，发现太子竟在殿外等我，有些受宠若惊，他看了我一眼就向前走去，我自然跟了上去。
　　殿下开口道:“今日见了皇后及诸位嫔妃，觉得如何？”
　　“娘娘气色不如以往，怀胎辛苦。”
　　“诸位嫔妃们也是怀胎辛苦吗？”
　　“臣妾愚钝，请殿下明示。”
　　说着殿下已带着我到一座宫殿前，这里我看着陌生，应是此前从未来过。刚想问这是何处，抬头一看就看见养心殿三个大字，这是陛下休憩之所。
　　门口的守卫见了殿下统统行礼放行，我跟在殿下身后，不敢肆意张望，随殿下一同行礼。
　　“儿臣叩见父皇。”
　　“儿臣叩见父皇。”
　　没听见陛下回应，只听陛下身旁伺候的太监出声:“陛下受礼，太子太子妃请起。”
　　那声音尖锐，却刻意压低，比平日里听起来要舒服些。
　　陛下此刻该不会是昏迷不醒吧？我疑惑着抬头去看，却见他斜倚在床榻上，眼睛定定的看着我们，着实吓了我一跳。
　　“父皇，前日母后曾说，要前往护国寺为父皇祈福，依儿臣之见，母后身怀龙裔，护国寺路途遥远，路上恐有不妥。不若让太子妃，替母后去吧。”
　　陛下转头看我，我只好回应道:“为父皇祈福，为大齐祈福，都是儿臣的本分。”
　　陛下点点头，算是同意了。随后我们二人向陛下告退，从殿中退了出来。
　　“殿下没有告诉臣妾。”
　　“太子妃事先不知，才显得真诚啊。”
　　我心中骂道“荒谬”，口中又问:“殿下就不怕臣妾拒绝吗？”
　　殿下突然停步，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我问道:“望着父皇如鹰隼般的目光，太子妃，有胆子拒绝吗？”
　　说完他又十分轻松的向前走去，又问我:“本王方才，同父皇像不像？”
　　我定了定神说道:“殿下自然有殿下的气度。”
　　殿下听着好像来了兴致，问了我句我觉得大逆不道的话，他问:“那太子妃觉得，什么样的气度，才是帝王气度呢？”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殿下想让臣妾做个言官吗？”
　　殿下笑了笑:“你自行回宫吧。”
　　“殿下，祈福的事……”
　　“本王会安排。你只要在护国寺呆上三五日，诵诵经礼礼佛即可。父皇总夸你，说你能旺国运。你可不要让父皇失望啊。”
　　这话听的我云里雾里，我又问:“殿下，臣妾斗胆，敢问陛下是得了什么病症？”
　　殿下停步凑到我耳边低声说道:“言之不能，食之不进，日渐疲弱了。”
　　“那太医……”
　　我刚张口，又把话咽了下去。想来太医也是束手无策，否则小半个月过去了，皇后娘娘怎么会气色这样差，又怎么会想要出宫祈福呢？
　　殿下听懂我未说完的话，对我说道:“宫中的太医，各个都先想着保自己的命。倒是宫外来了个郎中，说有五成把握能治。”
　　“那为何不治？”
　　“开喉的法子，太子妃觉得治还是不治？”
　　我登时哑口无言，寻常人都不敢试的法子，陛下怎么会试？可若不治，与等死何异？
　　“臣妾斗胆再问，若臣妾此去祈福，不若陛下所想，会怎样？”
　　殿下轻抚我的肩头，“你是太子妃，尽人事吧。”
　　我心下了然，尽人事，听天命。
　　“本王公务在身，不能陪你前去，你若觉得路上孤单，便叫安阳与侧妃同行吧。”
　　我心里念了句阿弥陀佛，还是不必了。
　　“侧妃亦是有身子的人，安阳公主在崇州时不适水土，她们二人如今还是将养着好。臣妾谢过殿下。”
　　“那便定了日子出发吧。”
　　我应了是，殿下要走，我行礼后便同殿下在路口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