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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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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进了崇州城,一行人入住知府衙门,女眷同太医们各自拾掇好自己的物品,就准备歇息了。安阳公主下了马车后,脸色好了许多。
太子一夜未归,我想是连夜商讨治理之策去了。第二日一早,殿下回来匆匆忙忙的洗漱,换了身衣裳又要出门。
我忙问道:“不知臣妾是否能帮上什么?”
太子殿下这才看到我的样子,他停顿了一会儿,想了想说道:“城内各处在施粥,你可以去瞧瞧。”
我应了是,他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住外出的脚步对我说:“今日我要启程去吴县,约摸三五日才能回,你……照顾好安阳。”
玉洛已经报过我,安阳公主昨夜歇息了一晚,早上起来精气神已然不错了。我想,倒也不必特意去看她。吩咐芽衣,给我做个男子装扮,城中行走会更方便。
玉洛正从外面回来,是我让她去打听吴县的事儿,她来回话了。
玉洛说道:“太子妃,奴婢都打听清楚了。崇州城地势高,因此城内水患并不严重,雨停了不久水就退去大半了。下辖几个县里,属吴县最严重,因有地上河流经过,几乎全县淹没,钦差陈大人,就是在去吴县的路上山路坍塌受了伤。崇州城内的灾民大多是吴县、涉县、邱县三个县城而来。”
“灾情至今有多少时日了?”
“约有半月了。”
我惊讶道:“已有这么久了?”
“那条地上河蜿蜒曲折,流经长远,这次雨水泼天,已有几处决堤了,修不好这堤坝,水患久久难以终止。”
足以淹没一个县城的水患,要多少人流离失所?这样想着,就觉得胸口沉闷起来。我问:“太子殿下已然出发了吗?太医和药材是一同上路的吗?”
玉洛说:“奴婢再去打听。”
我摇摇头,“算了……是我多问了。”
太子殿下是久经朝堂的人,我能想到的事,只怕他想的更早更多。
崇州城内施粥共设六处,四座城门各一处,城中一处,府衙外一处,放眼望去,城内灾民领粥井然有序。
沿着城墙的一面搭设了遮雨的棚子,供避难灾民休憩。棚子底下多是老弱妇孺,有余力的青壮男子会同府衙的人一道儿,修缮城内各处被水患破坏的楼面、民房、街道。
我看着那些出力的男子,问随行的衙卫“知府里是发了银钱给他们吗?”
衙卫回道:“衙门的银钱都拿去临城换米换粮咯,他们都是自己个儿要帮忙嘞。”
“只要人人都出份力,灾难很快会过去的。”
那衙卫憨憨的笑,“我们李大人也是这么说嘞。”
崇州城知府李大人,连我这样闭不出户的人,在京城里都听说过他的贤名,凡他治下,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所以太子殿下如此信任他,只简单巡视一番,一大早就出发去吴县了。
我有心想帮忙,从拆米袋到盛粥,事情倒是做了个遍,只是他们嫌我手脚慢,这个让我做那个,那个让我做这个,慢慢的我就无事可做了,只好站在一旁看着,偶尔维持秩序。
街上有人拿着盆,把屋内积水舀了往外泼,有人拿簸箕,扫除街面摔碎的瓦片。
起了一阵风,连日的阴云散开,洒落一些阳光,人们便抬头看,脸上露出笑来,好像灾难已然过去了。
看着他们笑,我不自觉也笑起来,街上行人多,我好像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目光追随去,越看越像。
玉洛和芽衣比我能干,此刻都在帮忙施粥不在我身边,我也来不及叫她们,只好自己一人跟了上去。
那人拿着一张纸头,时不时低头看看纸,七拐八拐的,我跟着他走到一座府门前,却把人跟丢了。
我看着面前这偌大的府宅,也是奇怪的很,它看起来富丽堂皇,比肩京城亲王府邸,却连牌匾都没有。门面崭新如初,门口两座石狮子看着很有凶劲,是新建的吗?可这么大的府宅这崇州城谁有这样的财力?
我听到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那人速度之快,没等我回头,已经捂住我的口鼻将我拖拽到暗处。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跟踪我?”
我呜呜两声,艰难地叫着“兄长”他的手掌实在有力气,也是笨,不松手我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兄长似乎是听出我的声音来,骤然松开我,我转过身看着他,他伸手要摸我的脸,又收了回去,连连问道:“月儿?怎么是你?是否弄疼你了?”
疼,能不疼吗?不愧是行军打仗的人,掌心粗糙得很,磨磋的脸上刺挠着疼。可眼下这不重要,我问道:“兄长怎么在崇州?”
他回:“此事说来话长。”
我说:“无妨,我此刻很有时间。”
兄长将我带到他落脚的地方,客栈中一股被水冲洗过的味道,到处都擦拭得很干净。
关上门,兄长问我:“你可是跟着太子殿下前来崇州的?”
我回答道:“是。那兄长呢,兄长为何来崇州?”
他低头喝茶,一副不想和我多说的样子。
“兄长正在查父亲的案子,此刻到崇州,莫非是有什么线索?兄长若不告诉我,我只好自己去查了。我想那府宅里,肯定是有些秘密的!”
“你都不知那里有多危险,我不许你去!”
“兄长告诉我,我便不去了。”
兄长说:“告诉你可以,不过你得保证,不要自己行动,凡事都交给我。”
我伸手做发誓的模样说道:“我保证!”
兄长站起身打开门窗查看四周,没有发觉异样又重新坐下,我看他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也不自觉跟着紧张起来。
他说:“我在调查中发现十二年前京中一桩离奇旧事,恐怕与父亲有关,于是前来查看。”
“离奇旧事?”
他接着说道:“十二年前,先皇在位时,最属意的并不是当今圣上,而是当年的大皇子,据说用世上所有赞美之词来形容他都不为过。恭敬先皇,礼贤下士,权略善战,为政精明。可突然有一日,先皇将大皇子合府软禁了起来。在外圈地建府,言明在大皇子有生之年,合府不得出门,不得进京。文武百官有为大皇子求情者,皆杖毙,京中有传谣者,格杀勿论。”
我听了十分震惊,“竟有这样的事?我在京城十数年都未曾听闻过!可……这事与父亲又有什么关系?”
“先皇圈禁大皇子,正发生在荒宅起火之后。”
“兄长是怀疑,此事与荒宅凶案有关?”
“眼下只有猜测而已。”
“那座无匾府邸就是他们被圈禁的住所吗?”
“八九不离十了……”
十二年前的旧事,这是父亲信中想要留给我们的线索吗?我又想起在京城时曾将两份名单交给兄长,于是问道:“兄长可查了那些狱卒?”
兄长犹豫着看了我一眼,缓缓说道:“查过了,都死了。”
“死了?怎么会这样!”
“拿到名单回府后,我即刻派人去追,却发现那些人在离京后第二日,全部中毒暴毙了。”
我与那些人非亲非故,也感叹道:“不知是什么人竟有这样歹毒的心肠!全然把人命当做草芥了。”
兄长怕我不安,便对我说:“别怕,无论是谁,兄长一定会护着你。”
此时天色不早了,我孤身出来太久怕芽衣她们担心,也怕耽误兄长办事。
我说道:“兄长聪慧过人,月儿不应在此处耽误时间,崇州水患未消,兄长还要当心才是。”
“我查探过后,会即刻回京。”
“那就好,未免消失多时,引人起疑,我先回衙门。兄长有什么消息记得告诉我,但有需要,
让月儿为父母亲略尽绵力。”
兄长依然是先打开窗门检查,没有发现异样,才让我出门。临走前兄长又对我说:“下次扮男装,要穿宽松长衫,鞋垫多塞几双,把手、脸都抹黑了才好,今日这样倒有些不伦不类的。”
我笑笑,抱拳说道:“兄长竟有这样的心得,月儿只好来日再向兄长请教了!”
兄长轻笑一声,灿若星辰,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笑,不过他很快收敛,将我关在了门外。
等我回到府衙,只见芽衣一个人在街上急得团团转。远远望见我,连忙扑上来,眼泪都要流下来似的。
“太子妃,您去何处了。奴婢同玉洛一直在寻您呢!”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玉洛呢?”
“玉洛去城南请太医了!”
“请太医?谁受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