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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生同衾,死同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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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你们也不知道?”温茕看着延居寒的双眼,带着不可抵御的压迫。
“阿阮很内向,平时也不怎么出门,没什么朋友,就算出去,也是一个人。我和他哥哥还要为国宴彩排,所以我也只是送她去了火车站,别的我真的不知道。”延居寒低眉垂眸,躲开了温茕的目光。
“你们是夫妻,还是青梅竹马,她去哪儿你都不知道?”颜渊表示难以置信,和他家夫人老板几乎是整日形影不离、离开也彼此时刻联系相比,这对夫妻的婚姻简直开出的是一朵劣质塑料花。
“…我平时忙于练功,实在是没有时间关心阿阮,这确实是我的失职。”
“权且不提这件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白沐的屋子里?你不知道他尸变了吗?”
“我不知道!”延居寒突然抬起头,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猩红双眼,“我只知道我要去找我师弟!前一天还和我一起练功的师弟!这一切都不可能,都是假的!阿沐怎么可能会死,怎么变成一具焦尸,又怎么可能尸变?!这太可笑了!”
短短一瞬,从恍惚麻木到歇斯底里,延居寒像极了失魂落魄的疯子。
文午默默叹了口气,正常人都难以接受这种灵异怪诞的事情,偏生这样的事情就是发生了。
“你的意思是白沐昨天还是正常的,没有任何怪异之处?”
“他不可能死,更不可能被烧死,这些都是假的!假的!我们前一天还在一起练功……”延居寒无力呼喊,眼泪似断线珍珠,不受控制决堤。
“…天太热了,”温茕认真看着延居寒的脸,浅褐色的眼睛像是晃着迷雾的宝石,见他颤抖的双肩顿住,继续道,“注意防晒解暑,你脖子、手臂上都起痱子了。”
温茕露出一抹笑意,点了点自己的手臂和脖颈。
延居寒仍低着头,露出的后脖颈上一片密密麻麻、血红又隐隐带紫的凸起,两滴清泪滴在被油墨染花的白衬衫上,晕开两朵暗色水渍。
“延先生先去医院休息吧,我们改日造访,多谢配合。”商珈挥了挥手,几个一部的小伙子立刻收到信号,把焦尸带回特别处,再把延居寒带去医院,并且叫人看着。
黄副主任看着人被带走,欲言又止。
“特别处做事一向遵纪守法,黄副主任放心。”颜渊看出他的顾忌,解释道。
“是是是,我不担心……”黄副主任抹一把额上的虚汗,“这位是村主任,这位是村委会的主席。”黄副主任指着身侧的一男一女介绍道。
两人穿着简朴,看上去四五十岁的样子,看上去有些不安,一眼也不敢向焦尸的方向看。
“你们好,方便说说他们这一家子的情况吗?”
村委会的女主席看着温茕雌雄难辨、精致如瓷雕的容颜,心生不真实之感,不由咽了咽口水,听见那清泠如泉的声音,更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延…延先生和他妻子的关系应该,应该不太好……”主席深吸口气,一口怪怪的□□,“我们家男人是做中医的,她之前来过我家医馆,开了一副,一副……催情,助孕的药……”
颜渊立刻提笔在笔记本上记上“夫妻生活不合”。
温茕点点头,转身吩咐文午,“文秘书,麻烦你去联系下警方,查查白阮最近的行踪。”
“白阮什么时候走的?”
“一个月以前,”村主任显得更加镇定,“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早晨我还拜托白先生进城帮我们村带些种子。”
“白沐不在?”
“对,白先生早上就开车进城了,白小姐是下午两点坐着我们村去城里的巴士离开的,延先生亲自送她上的车,本来延先生是打算送了就回来的,结果那天白小姐的情绪很不对劲,两个人不知道说什么…应该是丈夫舍不得妻子吧,最后延先生把白小姐送到火车站才回来的。白先生应该是晚上回来的,村里人平日里都睡得早,十点就熄灯了,没人看见,不过第二天天亮他就来找我送种子了。”
“对,那天早上我也在,还被白先生吓了一跳,他整个人像是被吸走了精气似的,脸色白的像鬼,浑身也没点儿生气,当时我还让他来我家看病来着……”
“对对对,反正从那天起,我们就没再见过白先生出门…说起来这两兄妹也是真的怪,一个比一个不爱出门。”
“温…温部长,您还要问什么,尽管问,虽然我们也不太了解他们家的事情,但是,但凡我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还得麻烦您帮我们村子…驱驱邪、定定风水……”女主席不懂特别处的来历,但她看这几位,尤其是温茕,仙风道骨,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猜测来的肯定不是普通人。
“害,”温茕客气地笑了笑,一口四川话,瞬间接地气不少,“莫害怕哈,我们来这儿肯定把这事解决巴适。”
商珈一听自己媳妇儿说四川话,太阳穴就突突的跳,好好的谪仙……
“最近村子头有没得哪儿起火安?”
“没得,但是我们村还是有几户用柴火煮饭,不晓得有没啥影响。”
“嗷……”温茕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我觉得延居寒对待白阮和白沐的态度是不是有些太…太不一样了?”颜渊用盖着笔帽的笔末点了点笔记本,“刚才问他白阮,他镇定自若说自己不知道,但一问到白沐,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激动的不寻常。”
“其实,白小姐一直都不怎么出门,把自己关在房子里,我们也没见过几次,反而是白先生和延先生经常开着大门练功,我们偶然经过,都看见他们…挨得挺近的……”
“延居寒刚才的脸谱画的是西楚霸王,他们两个人唱的应该是霸王别姬一类的戏曲,白沐身形瘦削修长,该是反串唱旦角儿,倒也无可厚非。”颜渊耸了耸肩,他明白这位妇女想要表达的意思,虽然没觉得有什么,但还是把这一条写在笔记本上。
“也就是传、传言……”女主席越说脸越红,也不知道是因为羞愧、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你看你都在乱说些什么!”村主任小声斥责了几句,显然心里也是门儿清。
文午有些听不下去了,想说些什么。
“好了,暂时就先到这儿吧,谢谢二位的配合,有事我们会再打电话通知你们的。”温茕一把按住文午,把所有照片塞进颜渊的文件袋,又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把商珈领口的墨镜往自己脸上一戴,动作亲昵熟练,一点儿也不避讳。
女主席还没反应过来,脑子一片空白,就听温茕喊了声什么,商珈也跟着站起来。
黄副主任显得有些尴尬,也不好和两位村干部说什么,忙也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