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红叶》舟见十六

2、第 2 章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
　　闹铃里男声的主人是梁开白，唱得十分深情，都不知道是应该说“富有感染力”还是……别具特色具有力量。
　　秋然皱了皱眉，迅速伸手　按掉了这杀猪般的闹钟，躺几分坐几分钟后才下了床迷迷糊糊地走进房间独卫开始洗漱。
　　下楼的时候白芸芸和白沄正在餐桌前吃早点了，见秋然下来白芸芸淡淡撇了一眼没说话，倒是白沄十分热情地和他打了个招呼：“起了然然，快来吃……”
　　“我说过，别这么叫我，恶心。”秋然扶着楼梯扶手瞪着他冷冷道。
　　“好好好，不叫就不叫。”白沄无所谓的摆摆手，继续作死地笑道，“别生气，早上生气对身体不好，秋然，注意身体哦。”
　　“好不好就不用你操心别管那么宽，你以为你是谁。”秋然毫不客气道，“你最好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别让我抓到把你赶出去的证据。”
　　“哦？我拭目以待。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这个家的男主人，你得……”白沄放下餐具撑着写满了挑衅的脸看着秋然笑，“学会叫爸爸。”
　　这个点秋楚楚还没起，或者说是她故意错开时间以免与秋然碰面，秋楚楚对秋然的情感也很复杂，一面想接近弥补一面又愧疚退缩。客厅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如果早知道他们都在，秋然打死也不会下来。
　　秋然猛的挥手打掉了一旁的花瓶，黑着脸向餐桌走去。
　　白芸芸摇了摇白沄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取完牛奶刚进门的梅姨见气氛火药味满满，赶忙放下牛奶抱住秋然，急道：“怎么了这是？少爷冷静，别生气。”
　　白沄想开口附和几句却被白芸芸制止了，无奈的叹了口气开始继续吃早点。
　　梅姨想拉秋然去吃早点但被他挣开了，只见他独自上楼拿了包在玄关处换好鞋顺手拿起一瓶牛奶后就出门了，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没有一丝拖沓。
　　“梅姨。”白芸芸走过去叫了她一声，递过去一张创口贴又指了指柜子上的药瓶。
　　梅姨看到柜子上的药瓶马上反应过来赶紧追了出去来到已经上车正准备关门的秋然面前把药和创口贴递了过去：“少爷，你的药啊，少爷，怎么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忘呢。”
　　秋然为自己的愚蠢皱了皱眉，只接过了药，不咸不淡道：“创口贴不用，没受伤。”
　　“哎，这孩子。”梅姨回到客厅叹了口气无奈道，转头看着白芸芸，“小姐，我一直不理解，你既然这么关心少爷，为什么不自己说呢？我......再过几天就要辞职了。”
　　“你觉得他想和我说话吗。”白芸芸喝了口牛奶，不咸不淡道，“我会有安排的。”
　　“就是啊，看那小子拽的，好像他妹是我们害死的一样。”白沄不顾白芸芸的劝阻继续道，“还不是我们芸芸心地善良。”
　　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梅姨老公生意大好要往外扩，人手不够，需要她回去帮忙搭理，当年她家庭困难，急需钱，所以到他们家做保姆，那时秋然刚出院，他们家正要找保姆而且已经定好了，但秋楚楚看她实在困难需要这份工作就改换成了她，还多加了三千块钱工资她当时还说，为感谢他们要一辈子服侍他们家......瞧瞧，一辈子。虽然她嘴上说自己有安排，但心里却没一点底。
　　“哎，真羡慕你啊小周。”陈老师看着周小敏手里的学生表，感慨道。
　　“可不是嘛，尖子班班主任。”许老师羡慕道。
　　“是啊是啊，小周你真有福气！”酉老师道。
　　“可能是学校看我是新来的想让我轻松一点就给我分配这个班了。”周老师笑道，“只希望他们不要栽在我手里了。”
　　“那不能，小周你......”许老师说着，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既然周老师没信心带好这个班不如交给我来，省得这么好的苗子们没了。”杨老师一脸不爽地道，“毕竟是新老师，教人没什么经验。”
　　“哦？”周老师礼貌笑道，“看来早我几年入职的杨前辈对自己的教学质量很满意吗，不过我也对自己很有信心，毕竟长江后狼推前狼，一浪更比一浪高吗。而且，杨前辈这么自信，校方为什么不让您来而让我一个新手来？”
　　其实杨老师也没比她大多少，只是杨老师比她先来这个学校，杨老师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顿时语塞，瞪了她一眼就走了。她在学校的教学质量是数一数二的，成就也是全校有目共睹的，凭什么不让她带一班，让一个刚转正的黄毛丫头带！
　　“小周你别生气，小杨她啊，分到了一个最差的平行班，最调皮的几个学生都在她班上呢。”一个中年男老师调和道。
　　“呵，一共就十五个班，我堂堂十五班班主任，她还是十三班呢，我都还没气呢她先气上了。”一个三十多的女老师道。
　　“小杨这人啊，就是要强。”一个老师道。
　　“其实我也没生气，”周老师笑道，“就是气气她。”
　　龚老师没说话，笑了起来，“你啊，就是皮，这个班好好带，我们都是看着你从实习到现在正式工作的，都相信你的。”
　　“嗯。”周老师笑着点点头。

　　焕然二中。
　　秋然站在校门口看了着这块新上漆的大理石，又看了看一旁欢迎新生的校院介绍开始内心性的吐槽。
　　本校是全市绿化环境最好的学校，可以让学生在学习疲惫后享受公园漫步般的悠闲放松。草是种的好，但公园般的悠闲漫步他是真没体会过，走着走着就蹦出一个巡查老师，指着你的鼻子说你也不知道珍惜时间好好学习，一天天除了吃就是睡，啥也不会。
　　本校拥有各地一流专业教师，引导您的孩子在精英的背上攀登。嘶，怎么看怎么像辅导班广告。
　　顶级的食材，熟练的厨师，美味的菜肴，烦苦的学习后是享受妈妈般美味的饭菜...
　　秋然踢了广告似的校院介绍一脚，转身离开了。他都不记得妈妈的饭菜是什么味的了，享受个鬼。厨师是挺熟练的，熟练的盐多，熟练的油多。还有那九比一的菜肉比例和八比二的饭菜比例。别的学校好歹阿姨还掩饰性的手抖，他们学校不论叔叔还是阿姨，不手抖，他要么直接倒一半回去要么一勺菜分给两个人！
　　秋然提了提肩上的书包正准备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却发现书包好像被什么东西拉住了，他起初还以为是被什么植物勾住了，所有随便扯了两下，没动，就在他准备再扯一下的时候后面传来了一个属于少年的声音。
　　“同学你好，我是志愿者，你有什么问题吗？”
　　在他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秋然就已经知道这个是谁了。没错，这说什么都好像是理所应当，语气带冰的声音就是昨天那个把他们赶出店里的少年。
　　“昨个儿还撵我走呢今个儿怎么就主动凑过来服务了？”秋然轻笑着回过头。
　　少年看清是他立马松开了抓着他书包的手，还从兜里掏出一张湿纸巾一脸嫌弃地仔细擦着手，好像他碰到了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
　　秋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动作，见他擦了半天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便道：“再擦手就要脱皮了。”
　　“那也比脏的强。”少年抬头打量着他毫不客气道，“谁知道是你，长那么矮，不知道以为你还初中生呢。”
　　秋然被嘲也不恼，轻笑一声道，“毕竟我身体有恙，长这么高已经不错了。而且，同学，你没听过一句话吗？”秋然走过去凑到他耳边轻声道，“狗眼才看人低呢。日后别长缩水了啊。”
　　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少年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秋然，这个人真是太可恶了！
　　今天高一新生报到，学校里可谓是人山人海，到处都是家长和学生，初来的新生对环境不熟，所有这里的热闹程度堪比菜市场。
　　“姑娘，你晓得高一在哪里报名吗？”一个老爷爷伸手拦住了他，口音特别重。
　　“......大爷，你看清楚了，我是男的。”秋然扯着嘴角礼貌性地笑了笑，指着一栋楼道，“那里是高一部的。”
　　“诶，是小子吗？”大爷摸着胡子毫不掩饰地仔细端详着他，“现在的男娃都长这么清秀啦？”大爷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伙子你这不行啊，身子骨太瘦了，将来上不了战场的，你要壮一点啊，就像他一样。”说完指了指正站在树荫下低头玩手机的梁开白。
　　梁开白是他们三个人里的体力担当，放假不是在锻炼就是在和他们浪。一屋子的运动器材，简直就是运动狂魔。曾经还想拉着他俩一起，但被狠狠拒绝了。
　　梁开白好像察觉到了这边的目光，抬头看了过来，招招手让他过去，“秋然。”
　　“嗯？你们认识？”大爷问。
　　“嗯。”秋然道。
　　“那你可要好好和你朋友学学了，将来......”大爷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大声地说着。虽然看起来年纪很大了但声音却声如洪钟，一点都不亚于街上用来叫卖的大声公。
　　终于等到一个女生把他拉走了他才停下。秋然也往梁开白那走去了。
　　“聊什么呢？这么能说，十分钟呢。”梁开白看着一脸疲惫的秋然幸灾乐祸道。
　　“聊你呐。”秋然坐在他旁边的石栏上道。
　　“聊我什么？”梁开白一脸惊讶地问。
　　秋然喝着水看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严肃道，“聊你以后保家卫国，英勇奋战，血战沙场。”
　　“老爷爷很有眼光嘛。”梁开白得意道。
　　“柚子呢？”秋然问。
　　“被你们老师抓去当志愿了，”梁开白指了指校门口，“那呢。”
　　秋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真看到了懒散地坐在保安室里蹭空调的穿着志愿者服装的浮丘釉，“摸鱼呢这是。”
　　“可不嘛，站那半天不动了，别人都在买力地给新生指路。”梁开白道，“你说他知不知道周老师在看他？”
　　“嗯？”秋然往四周看了看，好半天都没发现，直到梁开白指了指离保安室不远的一棵树下的周老师，不经佩服道，“可以啊这眼睛。”
　　“必须的。”梁开白也不谦虚，仰着头道。
　　秋然正想发个消息提醒他一下，周老师就往浮丘釉那走去了，梁开白还特别不仗义地笑了起来，“他完了。”
　　在周老师站在门口看着他，但浮丘釉明显没有察觉身边的人，还在自顾自地享受空调，直到周老师咳了一声，浮丘釉看见是她才惊地从椅子上立刻站了起来，因为脚是勾在椅子腿上的，所以还被拌了一下，有周老师扶着才没摔倒。浮丘釉低头抓了抓后脑勺，笑着点了点头，看样子应该是被周老师训了几句。这些都是梁开白告诉他的，正常人这个距离根本看不清保安室里的事，也就梁开白这开过光似的眼睛可以看清他的脚是勾在椅子腿上的。
　　梁开白坐在石墩上笑的前仰后合，引来了不少路过人看神经病的“慈祥”眼光。浮丘釉似乎是注意到了这边的氛围，转头看了过来，然后嘴角一勾，指着他们这儿道：“周老师你看，秋然也来了。”
　　周老师转头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果然一片树荫看到了还在石墩上不顾形象哈哈大笑的梁开白和旁边托腮靠着栏杆一脸“我不认识他，我也只是个路人”的冷漠表情的秋然。
　　“秋然。”周老师走到他们面前，“志愿还缺些人手，你......”
　　“我不去。”没等周老师说完秋然就打断道。
　　“为，为什么？”周老师问。
　　“我有病。”秋然淡定道。
　　周老师：“......”
　　浮丘釉：“......”
　　梁开白：“......”
　　不小心听见了的一些路人：“噗......”
　　头回见说自己有病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还带点骄傲的。
　　“咳咳，”周老师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托着眼镜道，“那什么，生病了就要多锻炼一下吗，现在是你为民服务的高光时刻，你难道不想去交一些学妹什么的？”
　　“老师，你这是在教我早恋吗？”秋然道，“而且班上不是有很多学生吗，你去找他们啊。”
　　“哎，秋然你怎么这么不理解老师的良苦用心呢。”周老师无奈地摸了摸额头，“为师是在帮你交朋友啊，让你不会因为身体原因而觉得自己与别人不同。人与人之间的不同是体现在性格方面的，我们是同类，是一样的知道吗？而且，全班都去了。”
　　秋然看着她没说话。感觉这个老师和别的老师不同，别的老师都是让他能坐着就不要站着，把他和别人的区别展现的淋漓尽致，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病，除了浮丘釉和梁开白，没有人会把他和普通人归为一类，做什么都不带他，生怕他出什么事了连累到自己。头回遇着能敞开接受自己，不怕他出问题，相信他能做到的大人，还蛮......高兴感动的。但也只是心里想想，嘴比谁都违心，“不知道。”
　　周小敏：“......”
　　好你小兔崽子，年纪不大，犟性不小，存心气我是吧？！
　　“你要么去给我当志愿，”周老师指了指校门口，又指了指操场，大声道，“要么去给我把班级卫生打扫好，你自己选吧。反正回寝室是不可能的我告诉你。”
　　没有小心翼翼地交流也没有让他反感的谨慎的举手投足，是和训导普通学生时一样的语气，真实的。
　　“志愿。”秋然叹气道。
　　周老师对他突然的顺从愣了愣，等到秋然他们都走了后才反应过来，顿时喜极而泣。天呐，我居然驯服了一只一直把老师规矩当空气的神兽。太不可思议了，周小敏你太棒了！为你点赞评论加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