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异世界当游戏策划》猫猫刷

56、紧锣密鼓

　　“好的，非常感谢你的配合，采访到此结束，阿格尼娅。”
　　最后四个字宛若魔咒，将阿格尼娅从那个半真不假的梦境中唤醒。
　　阿格尼娅眨了好几下眼睛，才从那种似梦非梦的感觉中找到自己的存在。

　　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的葛兰德问阿格尼娅，“你现在感觉如何？”
　　阿格尼娅闭上眼感受了一下，才说道，“前所未有的平和，像一次深度的精神清理。”将她之前杂乱摆放着的思绪通通清理了一遍，将每一片支离破碎的海浪都拼接、抚平。

　　安托里·明斯的竖瞳周围还有一圈没有消失的白色光圈，她闻言笑了笑，“也非常感谢你在过程中的配合，这样的配合度就算从我的职业生涯来说，都说是罕见的。”
　　阿格尼娅耸耸肩，“那我想她们都应该没有我这么坏的名声吧。”

　　安托里看了看时间，16：43分，便对葛兰德说道，“预计明天十一点前能出采访稿的初稿。”
　　葛兰德于是问阿格尼娅，“你的自白稿什么时候能出来？”
　　阿格尼娅挠挠头，最后咬牙说道，“也估计是明天十一点前出来吧。”

　　安托里和葛兰德对视一眼，葛兰德点点头，“那明天十二点我们交换稿件，进行第一轮的修改，两个小时后再对稿件进行修改，之后就是再修改、再讨论的过程，争取在后天下午四点之前完成稿件的所有工作，可以吗？”
　　阿格尼娅点点头。
　　安托里笑了一下，“那你现在可以回去休息了，不过你现在更想做的应该是写完你的自白稿吧。”
　　阿格尼娅苦大仇深地皱起脸，说了一声，“好吧，那我走了，明天再见。”

　　阿格尼娅走了之后，安托里和她的助手也离开了这间房间，她们去整理逐字稿和采访的初稿。
　　葛兰德坐在原地，垂下眼帘盯着地上思考，最后她拿出水晶球给司旎浮发送了消息。

　　葛兰德：【在阿格尼娅的采访中，她有些话语可能太过于过激。我想请问你，让这样的话语冠以地下城的名字，地下城可以接受吗？】
　　司旎浮过了一会才回，【她具体说了什么呢？】

　　【她说……】葛兰德的指尖停在了输入框中，好一会才继续输入字符，【“如果战争是你们唯一听得懂的语言，那我应战。如果暴力是你们唯一建立秩序的方式，那我会在你们所有人之上。”】
　　这次司旎浮回得很快，【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相反，我觉得这或许是你们这次采访中的点睛之笔。】
　　葛兰德回道，【好的，我明白了。】

　　回完之后葛兰德将水晶球放在一旁，交叠着双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事实上，司旎浮的说法是正确的，这两句话足够简短，而意思又足够有冲击性，再加上阿格尼娅本身就具有的争议性，最终的效果呈现一定非常抓睛——她甚至都能想到采访稿的版面是什么了：阿格尼娅冰冷的蓝色眼眸。
　　这会是落在引线的一滴火花，将舆论彻底点燃。
　　但回归到这个话语本身，无论如何这都太激进了，太过了，对于现在的霍拉来说。

　　葛兰德吐出一口气，站了起来，事实上，她一开始并不打算用这两句话，甚至都不用去询问司旎浮，在她这里就直接毙掉了。
　　打动她的是阿格尼娅随后的一句话：
　　“如果我不述说，我不记录，那谁会记得呢？谁会知道呢？谁会相信这就是一直永无止境发生着的呢？

　　这或许是她在此刻工作的意义：去帮助一个女人向这个世界宣战。
　　就如阿格尼娅自己所说的，这不是认罪书，而是她的战书。

　　葛兰德拿起水晶球，继续向司旎浮发送消息，【你现在有空吗？我们来讨论一下合作细则，没有问题的话就签署前期合作协议。】
　　司旎浮回复，【或许还需要半小时，你先在地下城逛一下或者先忙别的，我有空了跟你联系。】

　　18:17分，花了将近一个小时，凌云和葛兰德就她之前和森伦娜的谈话内容签署了前期合作协议。
　　注意到负责人签署的姓名是葛兰德的，凌云便问了一下。

　　葛兰德耸耸肩，“这虽然是她一手促成的，但她所处的位置太特殊的，你知道的，政治就是这么一回事。”
　　凌云继续问，“所以之后我是跟你直接联系吗？”
　　葛兰德回道，“按协议上是这样的，但你想联系森伦娜也是可以的，我直接报告的顶头上司依旧是她。”

　　凌云点点头，“好的，我明白了。那么合作愉快，葛兰德。”
　　葛兰德嘴唇往上翘了一下，“合作愉快。”

　　凌云也露出一个笑，“那么一起去吃点东西吧？听说矮人给你们准备了一个简单的庆祝欢迎仪式。”
　　葛兰德有些惊讶，“我还以为她们不太喜欢人类。”
　　凌云耸耸肩，“她们比较恩怨分明，脑子也很清楚。”

　　清楚是谁在一直屠杀着、奴役着她们的同胞、媎妹、长辈、后辈，清楚是谁一直在挑起战争。
　　——至少不是这群来自费斯阔联邦的女人。

　　葛兰德想了一下，“好的，我会通知她们过来的，听说矮人的酒很不错。”
　　凌云说道，“她们应该很乐意听到这个评价，不过不用着急，现在估计她们早就开始了。”

　　凌云猜得没错，矮人的庆祝宴会早就开始了，巨大的火堆火光冲天，周围是三三俩俩聚堆的矮人。
　　为了晚上的宴会，潘西准备了三头大型猎物，现在她正在给这次聚会处理、分割肉食。

　　凌云轻车熟路地把葛兰德带到了克瓦利烤肉的地方，梅令和辛德已经在那里了。
　　凌云向矮人介绍道，“这是费斯阔联邦派出的跟地下城合作的负责人，葛兰德·普古。”

　　介绍完葛兰德之后，凌云继续说道，“这是辛德·洛绯，矮人现在的主要话事者，旁边这两位是梅令·洛绯和克瓦利·里戈特。”
　　她们彼此打过招呼之后，凌云便和克瓦利一起烤肉。

　　梅令对葛兰德说，“你的发型倒是不错，挺精神的，我很喜欢。”
　　葛兰德摸了摸自己短短的头发，“这样比较方便。”
　　梅令和辛德对视一眼，随后梅令说道，“事实上，这正是矮人提出那个女性占比的原因。”

　　克瓦利把一块烤好的肉递给葛兰德，笑眯眯着补充道，“矮人不习惯与雄性智慧种一起工作，更别说生活了，这正是我们能跟精灵、地精结盟的原因。”
　　葛兰德吞下口中的肉，肉很香，但她的心里有一丝苦涩，她点点头说道，“好的，我明白了。”
　　辛德咳了一声，“现在就不说这个了，聊点别的。不过，矮人永远欢迎想法一致的朋友，如果她们已经准备好了的话。”

　　吃饱喝足之后，葛兰德回到在地下城中的临时住处。
　　她关上门，将提着的灯放在了桌上，随后把椅子拿到了窗户旁，她打开窗户，窗户外是悄无声息的森林。

　　她拿出水晶球，上面有很多消息，最置顶的一条是森伦娜的，发送于两小时前：
　　【情况如何？】
　　葛兰德回顾了今天的工作，想了一下，回道，【已和地下城就“发声渠道”签订相应的协议；已完成阿格尼娅的采访，内容出乎我意料，很精彩；已和矮人完成初步接触，她们就像传说中那样固执，但对我的态度可以说是友好。】

　　葛兰德想起那个中年的矮人在最后对她说的话，“我们从不是彼此的敌人，大灾变也从来不是我们的共同敌人。”
　　她听懂了辛德的言下之意，可她只能笑一下，不敢去接这句话。

　　发送过去之后，葛兰德补充了一句话，【矮人说什么时候都可以进行合作，只要我们和她们“想法一致”。】
　　几分钟之后森伦娜的回复发送过来了，【继续跟进阿格尼娅的澄清，与矮人的合作暂缓。】
　　葛兰德抿了抿唇，回道，【收到，祝您晚安。】
　　【晚安，葛兰德。】

　　葛兰德把窗户关上，随后脱掉外衣就躺在床上，躺了一会之后挣扎着起来洗漱，正式结束这一天的工作。
　　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11月21日出了采访稿和自白稿的初稿。
　　11月22日采访稿和自白稿正式定稿，地下城所制作的广告也出了，当日下午2点，葛兰德启程回费斯阔。
　　11月23日上午8点她们回到《费斯阔日报》总部，进行报纸版面设计及其它事项的制作。

　　一切都非常顺利，除了回到总部之后，在进行初版的刊印的时候，葛兰德发现在阿格尼娅的自白被修改了。
　　阿格尼娅提交的终版上的说法应该是，“他们经常说我是一个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女人……你们真的准备好承受一个女人的癫狂了吗？”
　　而在初版上，相同的位置上的是，“他们经常说我是一个荡/妇，一个彻头彻尾的骚婊/子。那你准备好了吗？”

　　典型的荡/妇化，来消解这篇自白的严肃性、乃至阿格尼娅自身的人格性。
　　非常常见和常用的手法，她甚至都没多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始作俑者。

　　一看到葛兰德站在他身旁，奥尼斯耸耸肩，“我只是给这篇报道增添一些劲爆性而已，这不就是你们的目的吗？”
　　葛兰德面无表情，“所以你就做了你所能做的最卑劣的事情：篡改她的发言？”

　　奥尼斯挑起眉毛，“我只是把实情‘更改’过来了而已。”
　　葛兰德回道，“好吧，你坚信你是正义的。让我来为你的‘正义’增添上一点英雄气息——根据雇佣协议，你被解雇了，准备去迎接一场官司吧，奥尼斯先生。”

　　说完之后，她提高音量在这片安静的空间中说道，“如果有人有奥尼斯先生一样的想法，可以与他一起办理离职手续。不要等事发了才被我揪出来，那样很丢脸，也会赔付额外的一大笔钱。”
　　她停了一下，继续以相同的音量说道，“如果你认为你的正义这么重要的话，现在就向我证明它。我们是报社，真实性永远在第一位。要么继续忍受她的声音，要么现在就滚。”

　　葛云德走出文字校对的办公室，做了个深呼吸来平复心情。
　　现在她开始真正思考，地下城提出的那个疯狂的要求的可行性究竟有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