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异世界当游戏策划》猫猫刷

3、厄瑞薇和尼蒂兰

　　凌云把这一口吃下，剩下的放回空间之中。她拿手擦了擦嘴角，交流，怎么能不交流？
　　[是。]

　　【已切换语言：古霍拉语。请等待对方发起对话。】

　　借着等待的时间，凌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艾别列斯”，它由藤条构成，数不清的藤条扭曲盘折组成了它的身体，但几乎每一条都通往了同一个并不算大的中心点，那会是它的弱点和要害吗？
　　并且它的藤条并不能算是苍老，甚至有种还稍显稚嫩的青翠感。
　　这是不是意味着它的年纪，在它的同族之中并不算太大？

　　它并没有让凌云等多久，一阵含糊的声音从藤蔓聚集体的中心处发了出来，“你……是谁？”
　　她的发音不是很清楚，但听清是这几个字已经足够，她的声音听起来佐证了凌云的猜测，拥有着和枝条一样的年轻和稚嫩感。
　　“我名司旎浮，你呢？”
　　对面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之中，久到了凌云都要忍不住问问净化这是怎么回事了。就在她要问的时候，对面终于说话了，“吾……我名厄瑞薇。”

　　再之后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这次凌云有经验了，她摸出之前放好的干粮，又啃了好几口，对面才继续慢吞吞地说，“你于沉木森林……犯下纵火之罪……汝……你可承认？”
　　凌云刚要说话，就看到厄瑞薇的藤条舞动。
　　一看到藤条大范围地动了，凌云就闭上了嘴，同时也把警惕提到最高。

　　厄瑞薇没有再次攻击或干扰她，而是用几根藤条组成了一个封闭的六边形。
　　六边形上方逐渐渗出透明的液体，覆盖了整个图形，形成了一个不透明的平面，随后便开始有画面在其上出现。
　　凌云看到里面出现了一个皮肤灰白的、黑发黑瞳的、面容熟悉而陌生的人掌心凝出了一朵小小的火焰。
　　火焰正中红环蛇的头，而溅出的火花刚好落到了厄瑞薇的藤条之上。

　　厄瑞薇在复现了整个过程之后，还给了那滴火花一个慢镜头回放。
　　凌云看着那个红色的小点缓慢地落到有些眼熟的藤条之上，随后烙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黑印，这个黑印好巧不巧就在六边形的正右方。
　　与此同时，她的脑中高速运转各种回答方案：道歉？抵赖？还是推脱？

　　十秒之后她说，“非常对不起，我并不知道沉木森林中有这一条规则。我下次会注意的。”
　　“呃？”对面听起来有些诧异，随后是同一阵漫长的沉默。凌云又啃了几口干粮之后，她才用着她特有的慢悠悠的语调说道，“你……等一下。”
　　这句话说完 ，紧紧聚拢在一起的藤条突然散开，像蛇类爬行般向着某个方向涌过去。

　　[我现在要在这里等她吗？]
　　【这边是建议你这样做的呢。艾别列斯在大陆上的风评一向不错，慷慨、善良，但在遇到某些特殊事件之后会变得极端。】
　　[抽人的时候是挺慷慨的。]
　　她的肋骨经过一个恢复术，显然是没好完，现在还隐隐作痛。

　　恢复术的效果早已结束，凌云在原地活动着手脚，适应着自己初步“修复完毕”的身体状态。没过多久（至少没有厄瑞薇的沉默的平均时间长），就在她做侧边拉伸的时候，两道一大一小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她面前。
　　小的那个她已经很眼熟了，是刚刚离开的厄瑞薇，大的那个看起来与厄瑞薇很相似，但还是有些不同：它的藤条上没有尖刺，并且中心处更大，藤条更多，枝条也更苍老。

　　看起来厄瑞薇很信任这个大的艾别列斯，至少在这段时间里她一直藏？躲？呆在它的后面，不知道她现在的情绪是什么，愧疚？没底气？耀武扬威？还是单纯的依赖？
　　根据净化所说的，如果她拥有艾别列斯所流传于世的特征的话，那应该是“愧疚”居多。

　　“我名尼蒂兰，为表达厄瑞薇对您造成伤害的歉意而来。”
　　一道绿光轻柔地扫过她的身体，在绿光接触到她之前，净化适时给出了信息：

　　【种族：艾别列斯（智慧种）；情绪状态：轻微愧疚；危险度：无。】

　　那阵绿光扫过之后，两个艾别列斯之间进行了短暂的对话，声音很像是风吹过竹林时的沙沙声。

　　凌云见状，第四次拿出硬邦邦的的饼，还没等她再咬一口，自称是尼蒂兰的艾别列斯说话了，“巫妖司旎浮，经检验，您确实是刚刚诞生。在上一任巫妖缺席您的教育的这段时间，您触犯了沉木森林的规则，我和您都相信这绝不是您有意触犯的。很抱歉使您遭受这无妄之灾，但也请您记住您的承诺。”
　　说话很流畅，至少比厄瑞薇流畅得多，也有些弯弯道道的东西在里面。

　　尼蒂兰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作为赔偿，我将会修复您的伤势，并且赠送一定量的‘圣水’，在智慧族中的泛称为‘修复液’的我族圣物给您。作为厄瑞薇冲动的惩罚，她将会陪伴你抵达地下城，并在地下城中或附近值守这一百年。”

　　凌云咬下一口饼子，再把它放了回去。
　　在她的磨牙跟食物做斗争的时候，她的脑中反复揣摩着尼蒂兰的这两段话。第一段勉强可以算是认可了她的道歉，同时也夹枪带棒；第二段呢，则是说了赔偿，听起来好像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她咽下口中的食物，“值守百年？”
　　尼蒂兰藤条上的叶子发出了簌簌的声音，“是的，巫妖醒于崩溃前夜，地下城重新升起于大地之上，艾别列斯也应该有所行动。”
　　所以她把我打了一顿？这句话在凌云脑中快速闪过，但她很快把这句话丢下，转而采用另一个出现的想法，“听起来像是你们应有的责任，并不像是专门给我的赔偿。”
　　凌云在“我”的吐字上加重了语气。

　　【种族：艾别列斯（智慧种）；情绪状态：轻微愉悦；危险度：友好。】

　　尼蒂兰的中心处传来一串沉闷的笑声，“你很聪明。原定是只有我，现在加上了厄瑞薇。”
　　凌云思考了一下，发现没有什么可以问的了，于是拍拍手上的饼屑，“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不，”尼蒂兰的枝条轻轻来到凌云的面前，“不记得了吗？我们还要给你疗伤。对于艾别列斯来说，没有比森林更安全的地方了。”
　　那个枝条上有一滴晶莹剔透的绿色水滴。

　　“我现在是要喝下它？还是接触它就好了？”
　　“都可以，随你喜欢。”
　　凌云伸出手来触碰那个水滴，很润，和其它的液体没有什么差别——这是她在昏迷过去之后的最后一个想法。
　　在她掌心触碰到它的时候，这片并不算宽阔的空间一时间绿光大盛。她在顷刻之间失去了意识，视网膜最后传递给大脑的是无处不在的绿色。

　　在她昏迷的下一瞬间，凌云在意识海中睁开了眼睛。
　　她短短的头发顽固地坚守原处，不随大海里的水流浮动。她的手轻轻穿过一些由细小的鱼组成的鱼群，她轻轻摆动双腿稳定停在这片区域。
　　她稍稍偏过头，问漂浮在她旁边的蓝紫色水母，“这是怎么回事？”

　　水母的触手在旁边的海水点了点，出现了一个水幕，水幕上正是现在外界的情景。
　　两个艾别列斯依旧是凑在一起，她耳边似乎还能响起那阵风吹过竹叶的声音。她们的面前悬浮着一个绿色的光茧，里面毋庸置疑就是她。

　　【据检测，您的身体数值在上升，原因初步估计为：第一次接触到如此高纯度的能量体，身体无法在短时间无法找到合适的应对方式，只能暂时关闭意识功能，将全部的内存用来处理现在输入的能量。】
　　好吧，内存，听起来很机械，但她能理解它说的意思。

　　“这会有什么损伤吗？”
　　【您是指身体上的损伤吗？这倒没有。恰恰相反，经检测发现您的一些陈年旧伤也在这次吸收高纯度能量中逐渐恢复，包括但不限于之前不明脑区处遗留的脑损伤。但您的情绪并不是很好，您现在似乎有一种恼怒的情绪。】

　　凌云没有回应这句话，她张开嘴，吐出一串气泡。
　　她向上望去，这些在水中新生的泡泡一直向上，朝着又高又远的海面飘去。海水并不透光，除了远星一般悬在海面上的冰山，和越来越小的气泡，她只看到浓墨重彩的蓝与黑。

　　她将三根手指放进嘴里，发出了闷闷的哨声。
　　没过多久，一头虎鲸来到了她的面前，它的身上挂满了绿色的、黏腻的藻类。她用手摸了摸虎鲸的头，虎鲸也轻轻晃动它的头，作为对她的回应。
　　她用手指了指上面，虎鲸甩了甩尾巴，于是她便骑在了虎鲸上面。
　　在她的意识海中，这里的一切都不会对她造成伤害，她也因此不会有什么感觉。但是在虎鲸带着她冲向海面的时候，她依旧感受到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畅快感。

　　虎鲸冲到海面上，或许是因为水流的冲击，它身上的藻类已经没有先前见到的那么多了。它的呼吸孔喷出了气流，一些水汽溅落到她的身上。她从虎鲸身上爬下来，用脸蹭了蹭它的头，虎鲸也蹭了蹭她的脸。
　　她用手轻轻推了一把虎鲸，这时候她才发现虎鲸身上多了几个颜色不同的光点在环绕着它。
　　虎鲸喷出一道不长的水汽，在海面上打了一个从容不迫的挺，落下的水泼了她满头满脸，随后便重新潜入了海中。

　　就在凌云四肢平摊漂浮在海面上的时候，一朵小小的水母悄悄地靠近了她。
　　【很奇怪，您现在的情绪水平已经到了正常水平。】
　　“算是想通了一些事情吧。”

　　与其执着将不可控事件变成可控，不如在一开始采用一种更积极的态度去应对与接纳这些不可控。
　　或许这样的态度才能让她在这片神秘而危险的土地上生存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