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休斯顿来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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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的老教授Guaitoli正眉飞色舞的讲着probabilistic model，桑意绾ipad上的pdf却早就跳到了agency problem那一页。
老教授的优缺点都很明显。
他讲的很细致，但也很慢，这一章桑意绾早就预习过，因此也渐渐失去了耐心。
她的手机屏幕一亮一暗，上面的未接来电非常醒目。
是桑逢年。
来纽约这么久，这是桑逢年第一次给她打电话。之前不论春假和秋假，桑逢年虽然都说邀请桑意绾去休斯顿看看自己刚出生的小侄子，但所有交流要么是用imessage，要么是用微信，还从来没动用过电话。
说起来，桑意绾已经有两年多没跟桑逢年打电话了。上一次，还是她申请到纽大之后，走流程似的告诉一下桑逢年。
桑逢年今天打来电话是为了什么，桑意绾心知肚明。只是，她不想听。
“Let's have a five-minute break.”
台上的老教授一锤定音，桑意绾如蒙大赦。
走出教室，拐个弯，对着经济系里那面博士墙，桑意绾拨通了桑逢年的电话，只是，她觉得尤为讽刺。
她原本也被安排要读博士的。
只是，后来桑逢年变成了那个博士，所以她就不必非得读到博士了。
人生的阴差阳错就是这么不可预料，只叫人叹一声世事难料。
“丸子。”桑逢年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执着地叫她丸子，好像一个代号就能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似的。
桑意绾小时候很吃这一套，越来越长大，只觉得烦躁。
本就亲情缘薄，何必非得彼此勉强呢？
“大哥。”桑意绾的声线没有起伏，只叫了桑逢年一声，便又沉默下来，似乎早预料到桑逢年还有话说。
“听你爸妈说，你要回国？”
果然，是桑意绾早就猜到的问句。
“是，毕业就回国。”
桑意绾声音平稳，像是在回答一个稀松平常的问句。
“你的成绩很好，留在这里找个工作或者读博，应该都不难。”桑逢年循循善诱。
“我打算回国。”桑意绾斩钉截铁。
对面沉默了几秒钟，清了清嗓子，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辩论比赛高潮前的平静。
“是为了王煜皓吗？”
桑意绾看了看手表，五分钟还剩两分钟，愈发想速战速决：“是我自己打算回国。”
“他做的事，你要替他担着？”
“大哥在说什么，我不明白。”桑意绾迫切地想要结束这段对话。
“我说他想当王家的掌舵人，你就也要争桑家的掌舵人，你们是串通好的。你们串通什么我不管，你是我妹妹，我希望你过得好。天高皇帝远，出来了不好吗？纽约是美国最不宜居的大城市了，你再去别处看看，你想要悠闲便捷的环境，也可以去加拿大……把叔叔婶婶都带出来，不好吗？脱离三号港，你就自由了，自由不好吗？”对面的语气也急切起来。
桑意绾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要说到这份上了吗？
“我不争，你有没有想过他有多孤立无援？我与他相交二十年，我难道就不能，为他争一争吗？”
没等桑逢年接话，她又继续说：“是啊，你的确想不到，当初你不也没想到吗？”
桑意绾的声音稍稍有些颤抖，这段话在她心里打磨了很久，几乎是一击必胜，可真的要说出口，她又有一点于心不忍。
“自由对你而言是什么？你有你的三十岁，还会有你的四十岁，你有妻子也有了儿子，也有休斯顿的大别墅和小花园，你还来得及体会人生诸般美好，可是林藏南呢，他死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桑意绾本来期待自己的尾音是上扬的，仿佛打了胜仗一样的调子。可是这句话真的说出来，尾音却是沉下去的，不知道听的人是不是伤了心，但说的人的确是先自损八千了。
但幸好，今时今日，她终于敢为自己做选择，也总算不再害怕了。
对面霎时间偃旗息鼓，连呼吸声都弱了很多。
桑意绾感觉自己等了很久，久到Guaitoli都已经关上了教室门重新开始讲课，才终于等来桑逢年的一句话：“本来想让你看看你小侄子，疫情这个样子，我跟你嫂子工作也忙，以后你再见到他，他可能都长大了。”
“长大了也好，从小见了会有感情，如果没有感情，至少他是自由的。”桑意绾本来也不怎么擅长说假话，真心话用如此诚恳的语气说出来，就显得更真。
桑逢年陷入了沉默。
他本来想说，我希望你也是自由的。
可想了想，又觉得自己仿佛没资格。
“大哥，我去上课了。”桑意绾清了清嗓子，觉得话说到这里，也就够了。
“嗯，顺利毕业哦。”桑逢年对着电话点点头，恍惚间还觉得自己对着的是那个十一岁的桑意绾。那时候她小升初，他也祝过她顺利毕业。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啊。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休斯顿来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