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二百三十七年》咸鱼啃盐

4、有逗江狗蛋以外的事情玩了

　　“司……”江云飞执扇敲着小茶楼的案几，眉间一片沉思之意。
　　“我查过念sī音的字了，可太多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解。”简濛有些为难地偏头看窗栊外雨后初霁，小山洗绿，挂檐角的清铃儿脆生生地响。
　　“说那白娘子啊，本是青城山下一条修炼千年成了精的白蛇……”
　　说书人在讲当下最时兴的《白娘子》。
　　“唔……”江氏沉默。
　　“白娘子一时气极，有言道是啊，怒向胆边生，竟与青蛇偷了观音娘娘玉净瓶里的柳枝，到人间一化，就是一面引水幡！”
　　简濛静静地吃着竹篓小箕里装得干果和糕点，等江云飞的答案。
　　“乾坤浩大，万物可通！白娘子将那面引水幡挥舞得猎猎生风。原本是晴空万里，刹那间电闪雷鸣，乌云压城！”
　　“我猜……”江云飞终于开口。
　　“你猜白娘子要水漫金山？”简濛随性地将果壳很随性地扔在几上，自然地接过话头。
　　“诶！对！没错！肯定是！”江云飞一脸喜色。
　　“嗯。”简濛说，“你猜对了。”
　　风轻云淡，习以为常。
　　“那个……”江云飞摸摸鼻尖，有点尴尬，“其实我也没有全在听书了，其实……其实……”
　　简濛微笑着等他圆。
　　“你说你那个朋友会不会是在模仿白娘子吐信子的声音？”江云飞一敲桌子，“对了，肯定是，现在《白娘子》这么火，他肯定是在暗示你要找的东西跟蛇有关。”
　　山神模仿蛇妖？可真会猜。
　　“额……”江云飞又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尖，“其实还有一个可能。”
　　“白娘子会被关锁妖塔？”简濛看那说书人快讲到这儿了，就顺势打趣了一下。
　　“对！“”江云飞又是下意识认同，随即马上改口。
　　“不是这个意思。”江云飞摇摇头，很严肃地说：“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什么事？”简濛依旧吊儿郎当地磕瓜子。
　　“所有人说话，但凡是重开一个话题，必定会带上一个对象。”
　　“对象？”
　　“没错！”江云飞解释道，“比如说，那说书的刚才说了三节，都是以白娘子开头的，你刚才对我说了三句话，第一句是你自己，第二句是我，第三句是白娘子。”
　　“你的意思是……”
　　“你那位朋友被打断的话里，应该有一个对象，再结合你所讲述的，那么答案就已经显而易见了！”
　　江云飞得意地勾唇，意气风发。
　　“你该找得是一个人，一个姓si的人，而si字音，只有一个字是姓氏——司！”
　　“司吗？”简濛认真思考。
　　江云飞复又皱眉，说：“但以司来说，也有不少复姓的，比如司徒，司马，司空……”
　　江云飞拿扇在他眼前晃晃。
　　“嗯问。”
　　“你觉得……”江云飞扇骨一偏，笑得很美好，“那边那个如何？”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简濛随意敷衍，反正这货瞧得上的姑娘，就没差的。
　　“啧！”江云飞不满地拿扇扣他肩，“你倒是看一眼呐！”
　　什么姑娘这么国色天香，连古四美都夸不过了？
　　转头一看，却只见一青衫男人长身玉立，很优雅地坐下，一方自成天地。
　　简濛眨眼，那男人要了一盏清茶。
　　再眨眼，那男人又点了一盒芙蓉糕。
　　再再眨眼，那男人又上了一叠干花生。
　　……这这这，这怎么看也是个男人啊！
　　简濛木了，转过头，不可置信地问：“你荤素不忌了？”
　　“呸呸呸！”江云飞连呸三声，“想什么呢，我是说那家伙就姓司。”
　　“司家年轻一辈的尖尖儿，”江云飞竖个大拇指，又问：“怎样？是不是他？”
　　按理来说，他要找得可能是神，是妖，是魔，是鬼，是怪，唯独不可能是人。
　　但转念又一想，天上那些人不老爱下个凡历个劫，魔不老爱化美女吃个人，怪不老爱附个身挖个心……
　　这么一想，凡人真不容易。
　　江云飞见他长吁短叹的，忙出声把人思绪给拉回来。
　　“到底是不是啊？”
　　简濛再次偏头去看，这回，不再只看相貌了，还看因果缘分。
　　只一眼，就失望了，一个普通凡人而已。上一世是商人，富甲一方，下一世会是个赤脚大夫，医术卓绝。而这一世也确实是个翘楚。
　　收回眼，简濛摇摇头。
　　“唔……不是他哦。”擦擦鼻尖，弯着眼，一个鬼点子脱口而出，“那没关系啊，他背后不还有一家子姓司的嘛？”
　　“你想干嘛？”
　　江云飞贱兮兮地望了眼姓司的。
　　“不如咱们来个……夜探司宅?”
　　“我怎么觉得你跟人家有仇”
　　“哪能呢？我江某人一向大度，从不跟人结仇。”
　　“呵！”简濛一声冷笑。
　　江云飞笑了笑，又望了那姓司的一眼，朝简濛招招手。
　　简濛会意，附耳过去。
　　江云飞小心翼翼道：“他……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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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他大哥的终身大事，小地仙还是——夜！闯！司！宅！了！
　　是夜，暮春晚风像极细极细的冰丝，一缕一缕飘飘荡荡。
　　简濛和江云飞在司府外蹲了一下午，偶尔偏头望了望一脸兴奋的人。不由然感慨，成仙就这点不好，没点期待感。
　　直等到司府大门已经挑了灯安眠，江云飞给简濛递了个眼色——上！
　　简濛撑着下巴，早都麻了。
　　江云飞皱眉，理了理两边的鬓发。刚抬脚，就被简濛抽出一只手拉住了。
　　江云飞偏头，怎滴?
　　“约法三章。”简濛只做了个口型。
　　“我还需要这?”
　　简濛目光灼灼，直盯了半晌，郑重地点头，“要。”
　　江云飞不甘地把腿收回来，不甘地说：“约吧。”
　　“第一，不得出言调戏。”
　　“嚯！我是这种人?”
　　简濛不理会他，继续说：
　　“第二，不得做轻浮之事。”
　　“……我突然觉得你有点了解我。”江云飞沉吟了一下，说。
　　简濛撇她一眼，继续道：
　　“第三，不准儿戏。”
　　“我真是觉得你了解我极了！”
　　“嗯，走吧。”简濛拉着江云飞，直接从五米高的树上往下——
　　“啊！！！！！”
　　简濛突然心情愉悦了不少。
　　“给你讲个好笑的事啊。”江云飞目送着司府护卫，回过头突然来一句。
　　“说说看?”简濛忙着看各房各人的因果，但仍抽空问了一句。
　　“说古时候有个人，他爬上一棵树，将叶子一片片摘下来遮在眼前，一边摘一边问他老婆，‘还能看见我吗?’他老婆说看得见，后来他老婆实在烦了，就说看不见了。”
　　“嗯?”简濛侧过身看他，开口问，“然后呢?”
　　“然后……”江云飞眼珠转了转，露个邪肆的微笑。
　　“然后我就在想，这种人为什么会有老婆?”
　　“噗嗤！”简濛没憋住，笑了，“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要不赶明儿我帮你问问?”
　　“你帮我问问?”
　　“嗯，也不是不行……”
　　“你跟我聊斋呢?”
　　唉……江云飞哪儿……
　　等等，别老生常谈了。
　　“行了！不跟你扯了，我先走一步！”
　　江云飞装模作样一摊手，迈出步子跟飞的。
　　简濛暗笑。
　　尚未来得及转身，身后传来一清冷低喑的声音。
　　“多年不见，君安否?”
　　小地仙一僵，直直愣在当场。
　　等了许久，后面再没声音时，简濛才回过神，诶不对啊?现在应该没人看见他啊。
　　好奇一回头，见那姓司的就站在他身后，望着他笑。
　　！！！这难道是个仙胎?
　　那姓司的抬头望月，又低头踱步朝简濛走来。
　　！！！
　　“你能看见我?”简濛小心翼翼地出声询问。
　　“当然。”那姓司的眉头一皱，停下脚步，悠悠然叹了口气，“想必怀安兄定比我过得安好些。”
　　简濛满脸黑线，赶快跨开步子走了。
　　呸的酸腐秀才，敢情在这儿望月思人了！
　　简濛将司府转了个遍，没找到与他有因果缘分的人。
　　索性直接跑去找江云飞欣赏他耍花招。
　　飞身跃上那司家小姐的阁楼顶，趴着听屋角。
　　“你是来安慰我的吗?”女孩的声音娇娇弱弱。
　　“……（是的）”
　　“谢谢你。”
　　“……（不谢，你有什么烦恼）”
　　“你能帮我解决吗？”
　　“……（说说看）”
　　“我爹要我和布庄邓家结亲，可……我不喜欢他。”
　　“……”
　　“我……”
　　简濛听着没劲儿，这江云飞怎的都不开口说话。
　　“我心悦江家大公子……”
　　简濛愣了愣，半天才反应过来，敢情不是采花盗夜闯闺房，是鸳鸯两相会啊！
　　“但……我家只是商户。”
　　那司家小姐已小声抽泣起来。
　　这倒把糊涂仙简濛给哭醒了，赶紧掐诀让那司家小姐的“梦中情人”现出身形。
　　“啊！”司家小姐惊呼一声，随机被人压了下去。
　　“嘘嘘嘘！”江云飞着急地赶忙让她噤声。
　　过了一会儿，都没声了。
　　简濛猜那司小姐定是羞得双颊透红，无处遁形了 。
　　可惜姻缘这事，不能算做普通因果缘分，而是另划入月老仙的簿子上，不然他非得瞅一眼这两人是不是天作之合。
　　“嘿，小地仙！”一个红袍小仙童驾云落在屋顶上，喜气洋洋地打了个招呼。
　　简濛回头给他比个小声的手势，继续趴着听屋角。
　　“你在干嘛？”小仙童好奇一问。
　　“听好玩的事。”
　　“什么好玩的事?”
　　“鸳鸯交颈。”
　　小仙童了然，又驾云下去了。眼看着要从窗口进去，就被简濛拉住了。
　　“干嘛?”
　　“你干嘛?”
　　“给他二人拉红线啊。”小仙童从手上幻出两根红线。
　　说月老仙月老仙就来了?
　　“他们是一对儿?”
　　“不然呢？”
　　“那这姻缘坎坷吗？”
　　“你问这么详细干嘛，又不是给你牵。”
　　“所以坎坷吗？坎坷就别牵了。”
　　小仙童略一偏头，疑惑表情显露无疑。
　　“那男方是我大哥。”
　　“你一仙认一凡人当大哥?”小仙童怀疑的打量着他。
　　“孽缘啊！”
　　小仙童眼里有什么东西蹭一下亮了，笑说：“略坎坷，但有情人终成眷属。”
　　简濛这才放开了人家的胖手，说:“去吧，记得栓牢固些。”
　　小仙童却不动，有点贼。
　　“我突然又不想牵了。”
　　“嗯?为什么?”
　　“因为被你扰了好心情。”
　　我看你心情也不差啊。
　　“除非……你待会儿给我讲讲你和那大哥的孽缘。”
　　简濛满脸黑线飘过。
　　小仙童作势就要走。
　　简濛赶紧拉住，“讲就讲，你先进去把线给我牵了！”
　　为了他大哥的终身幸福，他忍。
　　小仙童立刻欢天喜地地跳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