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Hey，我想温习我爱你》日行一善日行多善

2、CHAPTER 2

　　Chapter 6

　　爸爸拿出了几件干净的衣服给我们几个“落汤鸡”换上。
　　温暖的屋子里，场景也别样的温暖。我和浅佑并肩坐在白色的沙发上，爸爸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们。而轩，便是独自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桌子上摆着一束玫瑰和一盒生日蛋糕。
　　“你是小晰的同学吗？”轩的笑容干净柔和，对浅佑说，“我是她的哥哥，我叫艾轩。”
　　当浅佑知道轩是我的哥哥时，原本有些僵硬的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晰的哥哥……太好了！”他自言自语的话传入了我的耳朵，我微微瞪了他一眼。
　　“今年多大了？”爸爸问浅佑。
　　“就快十八了。”
　　“那么——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爸爸单刀直入地问，严肃的表情浮现在了脸上，他看着浅佑，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我怔了怔，诧异地看着爸爸。他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潜意识告诉我，这会让浅佑难堪……
　　虽然他从来没有跟我提及过家里的事情。但是，从他可以为了给我过情人节而在公车上偷钱包的这件事来看，他的家境并不富裕……
　　果然，浅佑的表情有些僵硬起来。
　　屋子里的气氛尴尬得让人坐立不安，空气仿佛被凝固。
　　“我……”
　　“爸！”
　　正当浅佑想要开口的时候，轩忽然站了起来。修长的身影倒映在地板上，他说：
　　“爸，刚刚雪恩发了简讯给我，说想要您和我一起过去她那吃饭。雪恩说，她做了很多好吃的饭菜，希望你能去一趟。本来她也想邀请小晰一块去，但是考虑到小晰有朋友在……所以，爸，我们还是先过去吧，别让雪恩久等了。”
　　爸爸的脸上立刻浮出了笑容：“好，好。”
　　我讽刺地低声嘲笑了一声。
　　“可是，小轩啊……”顿了顿，爸爸说，“现在外面正在下雨，你确定雪恩是想要我们现在过去？”
　　“……嗯。没关系的爸，她已经派车来了。”
　　“那太好了，呵呵。雪恩这个孩子，总是那么体贴！”爸爸站起身，临走前附在我的耳旁小声说，“小晰，你一定要打听清楚对方的家庭背景才行……要像轩一样，对方一定有显赫的家庭背景才可以！否则爸爸决不允许你们继续交往，知道吗？”
　　我嘲笑道：“别再说了，你快去坐你那宝贝媳妇派来的车吧。我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爸爸生气地瞪了我一眼。
　　“哥，外面下雨，早点回家。”我对轩轻声说。
　　他微笑着对我点了点头，默默地转身走向门外。
　　看着他的背影，我仿佛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不是因为他要离开……也不是因为他对于浅佑的出现毫无反应，而是因为……他即将不属于我一个人了……
　　屋外，暴雨急骤。
　　屋内，烛光闪烁。
　　十八根不同颜色的蜡烛闪烁着美丽的光芒。浅佑轮廓清晰的脸庞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柔和，此时的他，嘴角上挂着天使般的微笑，目光柔和地注视着正在许愿的我。
　　他在一旁欢快地为我唱着生日快乐歌。
　　可是，即便是这样温暖的一幕，闭着眼睛许愿的我，仍然感觉有一点点的心酸。
　　如果可以的话，我的愿望是——
　　轩能永远地留在我的身边。
　　“许了什么愿？”
　　轻盈柔和的声音如同一片羽毛，悄悄地漂浮在屋子里。
　　我睁开眼睛，看见被闪烁的烛光包围着的浅佑。那双浅褐色的眼眸盛满了美丽的光芒。
　　“笨死了，愿望是不能说出来的。”我说。
　　“傻瓜，你还相信这套？”他推推我的脑袋，挂着微笑的脸庞靠近我，目光正对上我的眼眸，“你都不知道我以前许过多少次愿，每年生日就许一次，看见流星和烟火也许愿，可是那该死的愿望怎么都不实现！所以，晰，把你的愿望告诉我，我来帮你实现！”
　　我怔了怔，心里涌起温暖的感动……
　　可是……浅佑，一直以来我都在欺骗你啊……为什么你还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要这么善良……
　　我顿了顿，说：“比起你，我更愿意相信神！”
　　“你说什么？”
　　“本来就是啊。”
　　我假装轻松地吐吐舌头，抓起一块蛋糕往他的脸拍下去，下一秒，我便因为他这只“大花猫”而笑得花枝乱颤。
　　“艾晰，你死定了！”
　　浅佑也抓起一块蛋糕，张牙舞爪地朝我扑过来。我当然毫不示弱，抓起两块蛋糕，纷纷朝他“发射”过去。顿时，整个屋子变成了蛋糕战场，到处都漂浮着奶油的香味。

　　……

　　×××× ××××

　　因为外面下着大雨的缘故，文浅佑这个家伙便找了个不回家的借口，吵闹着要睡我的房间，在我的强烈拒绝下，这才勉强地让浅佑睡轩的房间。
　　他只好耷拉着肩膀，很不情愿地走了进去。
　　安静的屋子里，只听得到窗外大雨的声音。雨点在屋顶上、窗户上敲击着美妙的音律。简单的房间里，流动着温暖的空气。
　　不知过了多久，我仿佛被某种动静给惊醒。睁开眼睛，才看见了正在为我盖好被子的轩。
　　他的面容有些憔悴，额前的刘海湿湿的。像是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
　　看看钟，已经深夜两点了。
　　我立刻坐起身来，用衣袖擦了擦他脸庞沾着的雨水，担忧地说道：“哥，怎么现在才回来呢？外面下着大雨，你应该在雪恩家住一宿的。冷不冷啊？”
　　轩摇摇头，微笑道：“爸爸已经在雪恩家住下了。因为忽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所以，哥只好回来。”
　　“什么事情？”
　　“生日礼物……”
　　灯光微弱的房间里，轩坐在床沿旁。掌心，是一颗闪着紫色光芒的耳钻。
　　我睁大眼眸，紫色的光芒闪烁在我的眼底。
　　“小晰，哥没有足够的钱，买不起很好的礼物……”
　　“别说了，哥。”我打断他的话，嘴角泛起满足的笑容，“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轩微笑着为我戴上那颗耳钻。
　　我的眼眸覆上一层朦胧的雾气，透出湿亮的光。我伸出双臂抱住轩，感受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气。
　　“哥，谢谢你……”
　　“傻丫头，我是你哥，哥哥怎么能不送妹妹生日礼物呢？”他轻拍着我的背。
　　我的眼泪在不经意间掉落，沾湿了他的肩膀，我哑声说：“哥……你能不能永远都陪在小晰的身边呢？”
　　“傻瓜，这怎么行呢？”
　　“为什么不行？”
　　“因为……小晰已经长大了，有可以依靠的人了。”轩轻轻放开我，微笑，“那个叫文浅佑的家伙，连睡觉都喊着你的名字，看来……他真的很喜欢小晰。”
　　我怔了怔……
　　“好了，小晰，很晚了，快睡吧。”轩站起身来，“哥回房了。”
　　轩慢步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呆呆地坐在床上，泪水慢慢从脸颊滑落。

　　Chapter 7

　　“哈哈，晰，你哥还真好笑！”
　　“为什么？”
　　“他睡觉的时候打呼噜！像打雷一样！”
　　“胡说！”
　　“我是说真的！昨晚我不是和你哥哥睡一间房吗？我都听到了！”
　　“文浅佑！你再说一遍我就把你的舌头拧下来哦！”
　　放学的路上，我背着书包，张牙舞爪地追赶着正拿轩寻开心的文浅佑。他一边大声求饶，一边努力地躲避我的“追捕”。路上的行人纷纷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们，似乎他们没有见过两个十八岁的情侣一样。
　　下午，我们还是照常逃课。浅佑拉着我玩遍了大大小小的游乐场，去唱K，去打电动，凡是我喜欢的，他都会毫不吝啬地买给我。我生气的时候，他会扮成滑稽的样子来哄我。我开心的时候，他会比我更加开心。
　　可是……即使这样，我仍然感觉这样的幸福有些残缺。

　　晚上7点，漫飞广场。
　　我们肩并肩的坐在石砌的台阶上，浅佑握着我的手，抬头仰望着满天星星的天空。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他目光注视着星空，嘴角微微上扬，“晰，你能不能永远都陪在我的身边？”
　　我怔了怔。浅佑的这句话……我也曾对轩说过。
　　我沉默不语，目光有些呆滞。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我摇摇头，说，“只是觉得这句话从文浅佑的嘴里说出来很好笑！哈哈！”我假装笑得很开心，试图转移话题。
　　“为什么很好笑？”
　　“因为……”我哀叹，“你很白痴！”
　　“是吗？”他坏坏的笑，“好吧，艾晰，那么为了证明我不是白痴，只好让你当一当试验品了！”
　　“你可别乱来哦！”
　　我裹紧自己的衣襟，随着他身体的靠近而慢慢往后仰，脸上写着“你不要逼我”的警告……
　　刹那，我的余光仿佛注意到了一个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
　　我的目光离开了文浅佑，注视着左前方不远处的那个身影……
　　是……轩！
　　在他的身旁，一个烫着卷发、穿着清丽的女孩子。
　　那是……金雪恩——轩的女朋友。
　　心底深处传来一阵刺痛，我忘记了退后，忘记了逐渐微笑着靠近我的浅佑。
　　我看见她踮起脚尖，亲吻伫立在原地的轩。
　　刹那间，我的心疼的仿佛要撕裂开来。
　　嘴唇忽然覆上一层暖意，我回过神来，眼前是浅佑清秀的面庞。他轻轻地吻住我冰凉的嘴唇，右手轻扶住我的脑袋。
　　可是……自始至终，我都只在注视着不远处那两个交错的身影。
　　再也忍不住心底的绞痛，我一把推开文浅佑，快步地跑走。
　　再也顾不上大风如何吹乱我的头发。
　　顾不上已经快要超过负荷的心脏。
　　顾不上脸上那冰凉的刺痛。
　　我用力地跑着，拼命地跑着，漫无目的地跑着——

　　×××× ××××

　　回到家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当我擦干脸上的泪痕，踏进家门的第一步，饭菜的香味很快地传入了我的鼻息当中。眼前，又是那样一幕温暖又残忍的场景，爸爸、轩和她的女朋友，他们微笑的坐在饭桌前，吃着饭，说着笑……
　　似乎只有我才是不速之客。
　　我垂着眼眸，只想尽快走回自己的房间，可是，爸爸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小晰，还不快过来恭喜恭喜轩？”
　　我疑惑地看着爸爸难得这么高兴的样子：“……为什么？”
　　“轩和雪恩就要在下个月订婚了！呵呵！”
　　心脏猛地一阵抽痛！
　　我将悲伤掩饰起来，低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无人过问我。
　　无人关心我。
　　现在，大家都在关心着轩的婚事……
　　只有我，赤着脚，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静静地哭泣……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不断地振动着、振动着……蓝色的荧屏上不停地跳跃着浅佑的名字。可是我，没有理会，只是独自地偷偷哭泣。
　　时钟静静地指着11点。
　　当已经有109个未接电话后，我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也许是因为习惯了重复的忙音，电话那头忽然一阵安静。
　　良久，浅佑的声音响了起来：“晰！你怎么了？”他的声音里满是着急和担忧。
　　再也忍不住悲伤情绪的我，放声大哭了起来。
　　“晰！艾晰！你怎么哭了？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电话里不断地响起浅佑惊慌的声音。
　　我努力地让自己停下抽咽，心中忽然做下了一道残忍的决定……
　　“浅佑……”我的泪水安静的淌了下来，“我们分手吧。”
　　电话那头，寂静无声。寂静的连呼吸声也没有……
　　我按下红色键，挂断了电话。
　　晶莹的泪水不断地从流淌下来，染亮了我紫色的耳钻。
　　那光芒，似乎也变得哀伤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浅佑。一直以来我都在欺骗你……一直以来，我都是个罪人，应该下地狱的罪人。现在，当我要赎罪要面对的时候，却不得不伤害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Chapter 8

　　浅佑已经两天没有来学校了，听别人说，他用拳头砸碎了学校楼道处的玻璃。他的右手受了很严重的伤。
　　天空空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地面上的水渍倒映出忧伤的树影。我通过朋友找到了浅佑的家，那是一栋很大很大的白色别墅。一排排整齐的白色木制栅栏有序地排列在大门的两侧，欲将四溢的花香包围住。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的家庭是这么富裕。
　　我站在门外，半晌，才按响门铃。
　　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浅佑憔悴的面庞，看见我之后，他微微怔了怔。
　　我的目光垂落下来，定格在他那包裹着纱布的右手上，心疼的愤怒感立刻燃起：
　　“文浅佑！你是傻子吗？！你认为你伤害自己我就会很不好过？！是不是？！”
　　他的下颚紧绷，直直地伫立在我面前，沉声对我说：“我们……别分手，好不好？”
　　我怔住。
　　看见我久久沉默，他嘲笑：“……晰，我们真的到了非分手不可的地步吗？是我对你不够好吗……”
　　“对不起……”我咬住嘴唇摇摇头，“就当……是我对不起你。你会找到比我更适合的人选……”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在心里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文浅佑不再说话。
　　而我，只是静静地转过身，准备离开。
　　手臂忽然被拉住。
　　我心中一怔，却迟迟没有回头，不敢正视他痛苦的眼眸。
　　身后响起他淡然而哀伤的声音：
　　“既然来了，就吃个饭再走吧。”

　　干净而宽敞的客厅漂浮着僵硬的空气。长形的饭桌，我与浅佑相对而坐。我低头，默默地吃着饭，口中没有丝毫味觉。即使右手已经包上了厚厚的纱布，他还是习惯性的给我夹菜，表情里有淡淡的微笑，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宽敞的客厅，只有无声的两人。饭菜吃在嘴里却是那么苦涩。
　　很快，这顿安静的午饭在我们的沉默中吃完了。
　　“我该走了……“
　　我放下碗筷站起身来。
　　“……嗯。”他仍旧坐在饭桌前，一动不动，目光有些空洞。
　　“再见……”
　　安静的客厅里回荡着我的脚步声。
　　“等等……”
　　身后响起浅佑沙哑的声音：
　　“也许我的爱还很浅薄……让你看不见，可是我会努力……努力到……”
　　“……不要再说了，浅佑。”我轻轻闭上眼睛，心里一阵莫名的痛楚，“……我真的该走了。”
　　“那么，给我一个理由……一个真正的理由。这样的话……我才会彻底的放开你……”
　　我轻轻闭上眼睛：“因为——我喜欢的人是……我的哥哥。”
　　客厅寂静无声。
　　泪水沾湿脸颊：“对不起……浅佑。”我加快步伐，朝门外走去——
　　正当我要转开白色的门把手时，门却自动的打开了——
　　“艾晰？你怎么在这里？”
　　空气中冒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呆愣地伫立着，没有想到，站在眼前的……竟然是戴着眼镜的校长。
　　我转过脸去，看了看身后的浅佑，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我看到的竟是文浅佑冷漠的脸庞和紧抿的嘴唇。
　　“文浅佑！你以为你是谁啊？竟敢把不三不四的女学生带回家？！别忘了！这可是我的家！你姓文！不姓宋！”校长怒气腾腾地大声责骂着里面的浅佑，而浅佑则是一言不发地伫立在原地，面容冷酷孤傲，再也没有了往日孩子气的笑容。
　　“你说谁不三不四？”我冷冷地瞥了一眼校长，“我告诉你，今天是我自己来的，不关浅佑的事情。如果知道这房子你也曾经住过，那么，我情愿去光临猪圈。”
　　我扔下一句话，不理会他气的铁青的脸，带着疑惑与淡淡的哀伤离开了这栋别墅……

　　×××× ××××

　　脑海里不住地浮现出这段有些心疼的场景。我手里拿着几个烧酒瓶，醉醺醺地走在拥挤的街道上。仰头将瓶里的酒一饮而尽，当酒精划过喉咙的时候，火辣辣的感觉充斥着我的意识。
　　泪水如泉涌般淌落，像是停止不下来的暴雨般。
　　奇怪……为什么今天会感觉心脏是这么疼痛呢？

　　醉醺醺的来到家门口，我摸索着按响了门铃，嘴里不住地喊道：“哥……哥！快开门！开门！”
　　门开了，模糊的视线中，轩着急担忧的面容映入我的眼帘。身体忽然失去重心，我一个踉跄，摔进了那温暖的胸膛当中。
　　头顶响起了轩担忧的声音：
　　“你怎么了小晰？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忽然离开了地面，睁开微醺的双眸，看见了轩清秀的脸庞。此时的自己，正被他抱在温暖的怀抱里……怀抱，它真的很温暖，真的很温暖……
　　温暖到以至于让我失去了所有的顾虑和意识——
　　在轩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到沙发上的那一刻，我环住了他的脖子，不顾一切地吻上他冰凉的嘴唇！
　　那一瞬间……我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
　　“小晰！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随着一声惊愕的声音，我的身体被猛地推开！
　　像是一棍子把我打醒般，待我清醒时，看见的是站在我面前的满脸不可置信的轩——
　　凌乱的刘海，惊怔的双眸，那双眼眸中……似乎盛有晶莹的液体。
　　那一刻，我的泪水肆意地从眼眶奔腾下来。
　　那一刻，我很清醒。清醒得连自己都觉得害怕。
　　我大声喊道——
　　“哥！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声音直直地穿透空气——
　　我哭得无力地跪倒：“不要……不要和她订婚，好不好？哥，一直以来，我都很喜欢你！哥……永远都陪在我身边好不好？好不好？”
　　轩惊怔地站在原地，双臂僵硬地垂在身侧，怔怔地看着跪倒在地上的我。
　　我清楚地看见，他的眉头紧蹙……在他那双漆黑的眼眸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小晰……”我听见他微微颤抖的声音，“我们只是兄妹……只能是兄妹！你懂吗？”
　　下一秒，他迅速地跑了出去，逃离了这个被我弄得一塌糊涂的家……
　　并不宽敞的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苦涩的泪水淌了一地……
　　我……一定是这世上最坏的人了……
　　我伤害了浅佑……终于得到报应了……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Chapter 9

　　微微睁开朦胧的眼眸，雪白的天花板进入了我的视线。
　　身体似乎被抽干了血液，我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手腕处似乎还有着隐约的刺痛。我下意识地朝那看了看，被白色纱布包着的手腕让我的脑袋有几秒钟的空白。
　　开始回想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我自嘲地摇了摇头，目光空洞而呆滞。
　　病房的门不知被谁推开了，随即……我虚弱的身体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是浅佑吗？
　　我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虚弱地微笑：“傻瓜……干嘛把我抱那么紧啦？剩下的半条命也快被你勒死了！”
　　“小晰，我再也不会把你推开了……”
　　沙哑的声音是那样的熟悉，我惊怔！此时……拥抱我的，竟是轩吗？
　　窗外，柔和的阳光直直地洒进窗户里。
　　他轻轻放开了我，漆黑的眼眸黯淡无光。
　　是轩。
　　我怔了怔：“哥……”
　　“小晰……”他的脸色很苍白，“以后不许再做傻事了！绝对不许！”他像个受了惊的孩子，我从没见过轩这么惊慌失措的模样。
　　我微笑：“嗯……我答应。但是哥也要答应我，忘记我所说过的话，好不好？”——因为，死过一次的人，什么事情都已经想明白了。
　　“……不。”他再一次将我紧紧拥入怀中，这样的举动让我惊怔万分，“小晰……我爱你。我爱你……你听到了吗……我爱你……”
　　这三个字，温柔地穿透了我的心脏。
　　我呆愣得说不出话来。
　　窗外，阳光穿透树缝，形成温暖柔和的光线。
　　“……小晰，原来我们并不是亲兄妹！并不是！”

　　×××× ××××

　　亮着红灯的急救室外，艾轩靠着墙壁，无力地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蓝色的侯椅上，父亲愣愣地坐着，夹在僵硬的手指间的烟头，就连烟灰掉落到手指上也浑然不觉。
　　艾轩犹如被抽空了灵魂，空洞的眼眸中只剩下恐惧，深深的恐惧……他的脸色苍白，脊背僵硬，心里的疼痛在他身体里剧烈的翻涌！
　　他后悔、他懊恼、他自责——他甚至想杀了自己！
　　如果他也像她一样将世俗的观念抛弃，早点表明自己的心意……或许……或许……
　　他的泪水缓缓流下——
　　小晰，一直以来，我也都在压抑对你的爱啊……
　　急救室的门开了，一个医生赶紧走了出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艾晰的父亲紧紧的拉住：
　　“医生！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她怎么样了？！”
　　“你先冷静下来！”医生说，“病人的血型属于RH稀有血型，但是医院的血库这种血液就快用完了，病人还需要大量的输血才可以！你们是她的亲属，或许血型会与病人相符，先去做个配型吧！”
　　艾轩的父亲手指中的烟头无力地掉落。像是预知到了什么事情——
　　很快，配型结果出来了，艾轩与艾耀华的血型都是O型。
　　“怎么会这样……爸！如果妈没有去世就好了！爸！你快通知其他的亲戚！快！”艾轩恐慌地抓住父亲的肩膀，然而，父亲只是沉丧着脸，苍老的面容中满是忧伤。
　　“怎么了？爸！怎么了？！”
　　“轩……”父亲凹陷的眼眸中闪着泪光，“小晰她……其实……不是我们艾家的孩子……”
　　“什么……”
　　“她是你妈在你只有两岁的时候……从路边抱回家的孩子……”父亲老泪纵横，“造孽啊……”
　　父亲的话，犹如一个炸弹，在艾轩的身体里炸开！
　　无数种情绪冲击着他……有欣喜……有恐惧……有慌张……
　　就当他们临近绝望的时候，医生从不远处赶来，激动地告诉他们：
　　“已经找到血液配型了！”
　　艾耀华激动万分，眼眶里涌出泪水。
　　而艾轩则是静静伫立在原地，目光一直注视着那个从不远处的配型室走出来的少年——
　　这个少年有着一头深栗色的短发，浅褐色的双眸。他一条胳膊卷起了袖子，一只手用药棉按住了创口。迈着缓慢而哀伤的脚步，一步步地消失在了艾轩的视线当中……
　　他是……文浅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