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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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世界可能是分成了两个，一个是醒着的世界，另一个是睡着的。人在醒着的时候伤心的没有了办法，就可以到睡着的世界里去。
我很希望自己能一直睡着，不回到醒着的这个世界里了。但是我实在睡不下去了，天气变化的太厉害了，我开始的时候很热，闷的喘不过气来，到了后来就不热了，变成了冷。我明明就是醒着的，可是睁不开眼，怎么用力都不行。
这样身体太难受了，不过我也不大在意。现在牧国灭亡了，整个国家的人可能都很惊慌。根据那天我哥哥跟夏夜尽说的话，皇室里的人要去做奴隶，但是哥哥可以例外。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准备好住的地方，以后会到哪里去，哥哥可能不必再像以前的时候那么累了，因为没有国家再需要他治理了，他报了仇，心里也会好受很多。哥哥会过的很好的。
原本，这就是我心里的愿望，虽然实现的方法超出了我的想象，但是总归是实现了。我应该满意。
我的未来也可以确定下来了，以后我生活的也会很安宁。虽然我没有去过夏国，但是那里应该是一个挺好的地方，除了渡血，我也没有别的事做。
这一切都是很好的，所以我现在不应当伤心。
我最后是因为疼才终于能把眼睁开的。以前疼的厉害了都是昏迷，这是第一次能疼的从昏迷中醒来。
是夏夜尽。
我看见自己面前坐着夏夜尽。
这是决计不可能的，他不会这样守着我。我现在的睁开眼一定也不是真的睁开眼，应该就是在梦里睁开眼了。我跟牧国皇室里的人都被链子套着，到了一个什么地方，我坐下的时候是在外面，我躺下之后还看到了天。我能记得夏夜尽是彻底忘记我了，他见到我之后什么都没说，就是看着人把我锁起来了。
这个夏夜尽看着我的眼神跟叫人把我锁起来的那个夏夜尽很不一样，因此我眼前这个人是梦里的他。我能确定。
“未央？”
我听见夏夜尽的声音，他喊我的声音有些迟疑。
这个梦境太真实了，我考虑着，虽然夏夜尽是忘了我，可是在我的梦里兴许他还是记得我的，我跟他在梦里说几句话也没有什么。
我睁开眼说：“我是未央。”
他本来是坐在我身边的，现在已经站起身来，似乎要离开了。
我其实还想跟他说一些话，反正这是做梦，我在他面前可以不必那么狼狈，于是我说：“你在梦里跟真的你很不一样。”
夏夜尽站在原处，皱眉望着我。
我继续说：“趁着我还在做梦，你跟我说说话吧，先不要走。”
他问我：“你想说什么？秦楚？”
我听到哥哥的名字，觉得自己好像全身都抽紧了。
我问：“现在是到冬天了吗？我睡着的时候是夏天，很热的，现在已经冷了。怎么我睡了这么久？”
夏夜尽侧过头，不看着我，说：“不是。你病了。”
“不会的，我不会生病的。”我解释，“我们东地人都不生病。”
他重新坐下，手却抓在佩剑的剑柄上，声音很生硬：“是风寒，你的脚上也被磨破了，有了伤口。”
我很笃定的说：“我们东地人是不生病的，除非像我母妃一样——”
夏夜尽看我的眼神突然变了，我自己也明白过来。
我像我母妃一样了。
我低声说：“我记起来了，以前的时候我给不认识的人唱歌跳舞，现在遭到上天惩罚了，就跟我母妃一样。”
夏夜尽的声音有些大了：“我说过了，是风寒！”
我看着他的样子，似乎是生气了，我跟他解释：“即使跟我母妃一样也没有关系，我现在也不想很长久的活下去，如果死了还能回到东地，那样就能见到母妃。”
“离开秦楚，活不下去了？”他的脸上带着冷笑。
“不是那样，”我想了想，觉得是可以告诉他的，就说：“是这样的，现在跟我说话的你，不是真的你，是我梦里的。真的那个你，要把我带到夏国去给人渡血，那样我活不了太久的，因为太疼了。”
他的眉皱的更厉害。
我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因为真的那个你把我忘了，他就只记得我是一味药。这都怪我，当初没有说清楚。”
夏夜尽问我：“说清楚什么？”
“两年前的时候，你跟我说你的名字的时候，叫我记好了。我就记好了。可是我跟你说我的名字的时候，没有嘱咐你记住我，你就忘了。”
他的脸色不是那么难看了，问：“你还记得……我们在冷宫里的事？”
我有些难过：“我记住是没有用的，你忘记了。”
夏夜尽没有说话。
“我觉得你好像变得比战场上还要不喜欢我，”我很疑惑的问他：“你在我的梦里怎么会这样？”
他看了一眼紧闭着的门，才回过头来，对我说：“我一直都是这样的。”
“不是的，你以前是对我很好的，你看我的眼神也不是现在这样。”
过了一会儿，夏夜尽问我：“还难受吗？”
我说：“我很冷。我记得牧国的冬天不是这样冷的。”
他走到屏风后面，拿出了一床棉被，把我又裹上了一层，我看了看，现在我身上盖了三条棉被了，可是还是很冷，我对夏夜尽说：“不用这样，没有用的。”
他说：“待会儿就能好了，你喝了药，一会儿就能恢复。很快。”
既然他愿意这样想，我也不必再跟他争辩，反正只是一个梦。梦里多盖棉被还是少盖棉被并没有多少差别。
夏夜尽把他的手放在我的额头上，我说：“我还能记得。”
“嗯？”
“你的手放在我的头上的感觉，我还能记得。放风筝的时候，我要跌倒的那次，你用手护着我。”
他的手在我的额头上停着，他怔住了。
“你怎么了？”我问他。
“哦、没什么，”夏夜尽很快的把手收回去，重新坐下，“我是看你退烧了没有。”
“我没有发烧，我很冷。”我纠正他，“我的额头一定很凉。”
“你烧的太厉害，才会觉得冷。”他顿了顿，才问我：“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你身子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有些失落：“我说了也没有用，你不会管我的，而且，我醒着的时候是跟很多牧国人在一起，看不到你。”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管你？”
“我看到你的眼神就能知道，你忘记我了。”我总是想缩的更紧，因为越来越冷，“但是我可以在梦里跟你说，在梦里没关系。”
他问我：“你冷？”
夏夜尽帮我把棉被弄的更紧了一些，我的牙在不停的打颤，坚持着跟他说话：“我现在不想醒了，就想待在这个梦里。”
他望着我，没有说话。
我问：“你们夏国生病的人多吗？”
夏夜尽说：“不多。”
我有些放心了，猜测道：“那样或许我就可以不用很经常的渡血。”
他只是坐在我身边，不停的帮我裹紧棉被。
我说：“万一我醒了可怎么办？”
“嗯？”
“我很担心自己醒了，因为链子总是磨着我的脚，我们还一直在走路，我很累。这样睡着做梦，还能见到你，我想一直做梦。”
他抬手摸了摸我的头。
我知道这是心疼我的意思，就更不想醒了。我想了想，跟他说：“你可能不知道，我醒着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夏夜尽是很冷漠的，他跟你不一样。”
“你很讨厌他？”
“不是讨厌，我是……有些伤心。”
他对我说：“你可以试试跟他说话，也许他会像以前一样对你。”
“不会的，他喜欢上了好多别的人。而且，我也怕他用我渡血，不敢到他面前去。”我心里很难受，“以前的时候，他不是把我看做一味药的，也没有想着用我，还对我说以后也不准别人用我的血。他大概是忘了。”
“如果他还记得呢？”夏夜尽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那样我会很高兴的，但是也没有用了，我现今染了病，就会像我母妃一样无药可救。”
“我说了，是风寒。会好的。”他强调。
我们又回到刚才争论的问题上来了。他不相信我说的话，可能是因为他不知道关于东地人的事。
我笑着说：“我没想到自己还会跟你争起来，我以前梦到的你都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
“你离开冷宫的时候梦到的是很模糊的一个人，不理我。后来在战场上，那次去找你之后，就梦到你受伤。因为哥哥——”
我停住了。
“因为什么？”他盯着我。
“没什么，”我看着别的地方，“哥哥跟我说他有胜算，所以我有些担心你会受伤。我去你那里的时候，嘱咐过你的。”
“你刚才为什么停住？”夏夜尽问我。
我不说话。
以往我对哥哥的感情有多么深，现在，我提起他时心里的难过就有多么深。我对他的感情像一个无底洞，我的难过也就没有尽头。
夏夜尽突然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 3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