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师尊篇】2（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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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莬忘不了与师尊相遇的那日。
朔月降临，妖魔风似的窜进他居住的小庙，将来不及躲藏的他一把抓住。
“又瘦又小还又丑，吃你也算倒霉了。”
妖魔青面獠牙有着类人的形体，它轻轻一挥手，苏莬就像一只被虎豹叼住的羚羊，被固定在半空怎么也无法动弹，小腿被妖魔像吃什么美味一般撕扯地鲜血淋漓。
“啊啊啊啊！”苏莬的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近乎嘶吼，生生被撕去皮肉的痛苦使他一辈子铭记。
不知是哪里来的求生意识，使苏莬一直在挣扎，趁着妖魔张开血盆大口，他把手伸进了妖魔喉咙里不断搅和。
“哈哈哈，自己送上门给我吃，好哇！”
妖魔还以为好吃的松上门，张大嘴巴将他的半边身体都吞进了嘴里。夹杂着血腥味的恶臭，诡异的尖牙深深嵌进苏莬的肩膀里。
苏莬用力地扯住了妖魔滑不溜秋的舌头，他废了很大劲扯住，指甲使劲往里扣抓。
“噫嗷嗷！小兔崽子！还敢反抗！”妖魔吃痛，将他悬在半空的身子重重摔到地上，苏莬爬起来就趁机往外跑。没跑两步腿上传来剧痛，他一下就失去了平衡，只能趴在地上，手脚并用一点点往外爬。
“哼，老子要让你生不如死！”妖魔狞笑一声，巨大的爪子一勾，苏莬的半个腰身就空了，地上全是他留下的血迹。
那时候是否疼痛，苏莬已经记不清了，甚至怀疑自己的下半身都分了家，体内有什么东西不断地对外滑，他只能一只手捂着伤口，另一只手继续对外爬，每挪动一点就感觉犹如天堑，体力不断地流逝。
“哈哈哈哈！”而妖魔则笑着观赏他求生的狼狈样子，嘴里还有一团模糊不清的东西在“咯吱咯吱”地大嚼特嚼。
“呼哧……呼哧……”那时苏莬眼里的世界都变成了红色的，呼吸像一架破风箱，只有进气没有出气，身体已经爬不动了，只有手指努力地朝外够。
眼前，他的手指不断地往前伸，身后，妖魔的声音如同催命的阎王。
苏莬有些不甘心，眼见离门口远很近了，他很想再发出点声音，可惜喉咙很不争气，只能发出微弱的闷哼。
「要死了么？」会想这一生竟如此的短暂，连回忆也变成了暗淡的灰白色……
“找到了，原来藏在这种地方。”
忽然门口传来懒洋洋的声音，小庙红色门槛上搭上半只靴子。
“是你！又是你！！”那是妖魔的怒吼，“就是你伤了我！！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魔气浓郁成漩涡，向着苏莬的方向袭来，小庙的瓦片纷纷掉落。
“区区魔物，也妄想伤到本尊？！”来人轻蔑一笑，捞起地上艰难求生的孩子。苏莬半闭着眼睛，只觉得耳旁有划过很轻的叮铃声。
“噫啊啊啊啊啊！”那是长刀出鞘的声音。
妖魔吃痛的尖叫几乎刺穿苏莬的耳朵，尖锐的利爪停在了他身前。
“……菩萨。”小孩哆哆嗦嗦地声音续在喉咙里无法发出。
“小孩儿，都快被吃没了，幸好遇到我。”陆芙垂眸轻笑，有些得意洋洋的，那把杀死了恶魔的长刀被压在苏莬身上，刀身发出莹莹白光治愈着他过重的伤口。
温暖的胸膛、灰飞烟灭的小庙、慈眉善目却浑身沾血的菩萨——以及与菩萨、重合的一张年轻男人的面孔。
那一刻，苏莬忽然就哭了，他忽然很想张口去问这个人的名字，可是他却再发不出一点声音了。
“哭得可真惨。”那人嫌弃地啧了一声，用衣袖将孩子那两滴泪拭去。
“莫哭，遇到我就不会有事了。”男人一声叹息，又似仙人垂眸怜悯过零落的花朵，是如此的慈悲。
＊
这样的初见，很长一段时间苏莬都不叫人仙长，而是跟在人后面喊“菩萨”。
朔月结束，人们为了讨吉利在街上办起庆典，那天是陆芙待在此国度的最后一日，还有两只妖魔逃到了别的国家，其余人已经启程了，唯有陆芙四处溜达，多留了一晚看庆典。
他临出门，发现苏莬躲在角落里偷偷地看他，陆芙一时兴起，就把小孩儿抱起来一同出去看庆典。
街上人流涌动，苏莬却并不开心，一直紧张地环顾四周，手紧紧环着陆芙的脖子。
“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想着小孩儿当时被妖魔啃食的凄惨样子，陆芙不由放缓了声音。
“……”苏莬被他忽如其来的声音吓到，飞快地摇了摇头。
陆芙挠了挠头，街角处有一家兜售面具的摊子，他便走了过去，随手拿了两个狸猫面具给小孩戴上一个，自己戴上一个。
“你的家人呢？这几日光顾着给你疗伤，他们急坏了吧？”
小孩戴着宽大的狸猫面具窝在他怀里，当真像一只小小的狸奴，显然能遮挡人表情的面具给了苏莬很大的安全感。
“他们……”小孩看向遥远的街角，手紧攥着陆芙的衣襟，声音很小，“他们不要我了。”
陆芙顿了顿，不知道小孩是用怎样的心态才能平静地说出这番话。
“为什么？”他揉了揉小孩的头。
“我生病了，本来是该死的，只是还没死，先被妖怪抓住了。”苏莬扣了扣自己的手指，身体稍微滑落了一些，“菩……仙长，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的。”
“腿伤才刚好，不要勉强。”陆芙颠了颠小孩，手指轻轻在面具上敲出声响，“之前在家里的时候怎么样？父母对你可好？”
小孩一时没说话，有些怔愣，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苏莬思考了好一会儿才道，“好，娘对我很好。”
“无药可医么？”陆芙思量，“现在你已好全，可想过回去？”
“回不去的。”苏莬微微低头，“仙子姐姐说，那只妖魔抓伤了我，若没有什么什么气一直养着，就永远好不了了。”
“是魔气，附在凡人身上如附骨之蛆，一辈子多灾多病，更何况你还被伤了内府。”陆芙沉思着。
“若是常在灵气旺盛的地方养着……”
“菩萨……不，仙长会带我走么？”苏莬忽然抓住了陆芙的胳膊，面具底下的眼瞳漆黑而清澈，“我会乖乖的，不会多费仙长的心思。”
“傻孩子，若是不能，接下来你要怎么过？”陆芙无所谓地笑笑，将下滑的小孩颠了颠，苏莬抓着人的胳膊，紧张地咬起了嘴唇。
幸好有面具挡着，他可以伪装出不在意的声音，“不知道……上街行乞？兴许会有好心的大老爷收我做马童、帮人干活，做二扒子、学一门手艺……能活着就已经是万兴了。”
今年又是冷冬，苏莬的目光落向欢快人群外那些艰难乞讨的可怜人身上，破烂单衣，青紫的脸色，冻的发红发硬的伶仃手脚。
“或许……”小小的孩童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身体还残存着对死亡的恐惧，“我会死。”
“怎么的？哭地跟花猫似的，都落到面具外了。”
陆芙啧了一声，把小孩的面具掀起来，拿袖子混乱擦拭，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他已泪湿了满脸。小孩默默扭头，红着眼睛看向远方的灯笼。
“哭也不会好好哭，都不发出声音怎么让人心疼？拿你怎么办才好？”陆芙烦躁地挠了挠头，忽然，他的目光尖锐地落向远处。
“仙长？”苏莬不免声音更小，手指颤颤，生怕惹到强大的修者。
凭空刮起一阵妖风，无数灯笼被吹得起落，陆芙脸上的烦躁更甚，他抬手将小孩放下来，戴好他脸上的面具。
苏莬正迷茫，只听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笑声，本来街上欢声笑语，一阵笑声并不稀奇，这是这声音奇特，直钻人的内心，惹人发寒。
街上的行人却恍若未闻，依然笑语晏晏地从两人身边路过，可苏莬仔细观察一番后，发现原本的行人脸上都挂上了如出一辙的笑容。
那笑声又传来，声调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凄厉。陆芙的手放在了刀鞘上。
苏莬觉出不对劲，便紧紧地贴着陆芙的腿，一阵人潮涌了，他身形矮小，被挤来挤去，几乎喘不过来气。
“离我近些。”陆芙递给他一只手，苏莬握住后便闭上嘴巴，紧张地观察着四周。
什么时候他们周围的人这么多了？
妖风又起，苏莬只觉一阵白光闪过，他小小的身子便飞了出去。
疼，很疼！疼到苏莬感觉浑身骨头都被摔碎。
他艰难地从瓦砾里爬起来，周围已经一片混乱了，意外的是那些人们居然没有一个逃跑，全部愣愣地站在原地，脸上挂着笑容。
他的心里发毛，不由看向陆芙的方向，只见这些人们一个个不怕死不怕痛般地朝陆芙袭去。
不知何处传来的笑声又起，攻击的人便又多了几位。陆芙冷下脸，只要他轻微使力，这些凡人就会重伤死去，但随着笑声越发密切，攻击的人也就越多。
陆芙做了个手势，发现自己灵力使不出来后，他拿出符文呼唤别的修者，成功地发现也被禁止了，此处仅剩下空有一身蛮力的刀修。
这一波是针对他来的，陆芙几下就将凡人打飞，可是紧接扑来的人就更多。
“菩萨！”只听见幼童撕心裂肺地喊叫着。
他看向不远处的苏莬，小孩艰难地站了起来，大抵是觉得这些凡人会伤害到仙人，他便左边拉一个，右边拽一个，可他太小了，人也瘦，只能被两个魇住的凡人拖着走。
“小孩！”陆芙唤他，苏莬不由抬起头，“交给你个任务，去找发出笑声的东西或人，快去！”
苏莬立刻就想通了，陆芙横刀几下打落旁人，可人群跟疯了一样朝他那边涌动，不能伤到陆芙，人们就用上了指甲和牙齿，活像一群妄想啃食真神的妖怪。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师尊篇】2（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