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者无心》金禾一

21、火锅

　　周遭在她这话过后，安静下来。
　　没敢明目张胆好奇张望，但一个个都竖着耳朵，手里的菜单动都没动。

　　霍盛淞知道许珂烟是故意的，睨她一眼，“要吃饭就好好吃饭，别胡说些有的没的。”
　　“行！”许珂烟适可而止。

　　很快，鸳鸯锅底端上桌，菜品一一上齐。
　　桌上其他人开口聊得都是些专业话题。

　　许珂烟听了半天没听明白什么，便只专注于吃上面，霍盛淞也跟她一样，不怎么参与话题，只低头烫食材。
　　观察半天后，许珂烟发现霍盛淞的脾气是真好。
　　她眼睁睁看着他下了两盘牛肉，都被其他人捞走了，他就重新再下，然后再被其他人随意捞走。

　　在下第三盘牛肉时，许珂烟看见霍盛淞轻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她有点想笑。

　　看着时间瞅准目标，许珂烟眼疾手快捞起刚烫好的牛肉，在霍盛淞慢条斯理准备再度重新下时，她将肉放入了他的碟中。
　　“吃吧！我来下！”许珂烟接过他手里的公筷和菜品，往翻滚的锅内下肉。

　　霍盛淞看她一眼，低头吃肉，看着旁边神色无异样的许珂烟，他嘴角轻勾了下，没有多说什么。

　　本就是大夏天来吃火锅，房间里的空凋开得很足。
　　许珂烟穿得少，又正好坐在空凋口，吃了一会儿，她只觉得处于冰火两重天，前面是滚烫的火锅，后面是寒气十足的空调冷风。
　　冷热交杂，她有些不自在地动动身子，回头看了眼立式空调。
　　想把冷气调小。

　　不过看着这一桌的大男人，个个头上还冒着汗，估计是并没有觉得冷。
　　算了，吃顿火锅也不至于吹感冒了。
　　许珂烟收回视线，埋头吹吹刚夹上来的火腿，送入口中。

　　余光见霍盛淞起身，她还以为他要下什么菜，正要询问，他已经弯腰在她耳边轻声道：“换个位置。”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气息喷在她的耳迹，许珂烟下意识缩了下脖颈，然后才侧目反应过来：“换位置？”

　　“嗯，”霍盛淞说话间已经将他自己的碗筷杯碟往这边移动，低声解释，“你就当是我热，想吹冷气。”
　　可相比较其他人而言，霍盛淞连薄汗都未出。

　　许珂烟登时会意过来，她勾勾嘴角没有多说，起身顺应他的话换了座位。
　　这一幕正好被对面的艾麒看见，他意味深长地“哎”一声，刚要说话，霍盛淞就抬眼警告了他。
　　于是艾麒又只能假装打完哈欠若无其事继续吃着碗里的肉了。

　　许珂烟手撑着脑袋看霍盛淞，情不自禁朝霍盛淞笑道：“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可爱？”
　　“……”霍盛淞有些无奈地睨她，捞起烫好的猪脑花盛入她的碗中，“少说话，多补脑。”

　　一见到碟中的猪脑，许珂烟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她扁扁嘴：“补脑可以，但我不爱吃脑花。”
　　霍盛淞动作一顿，然后将其捞回自己碗里，“那就闭嘴。”

　　他刚将猪脑放在自己碗里，就被另一边的同事看见，脱口就问：“霍师兄，你不是从来都不吃脑花吗？”
　　正啃玉米的许珂烟诧异抬眼，却见霍盛淞解释：“突然想尝尝，试试新事物。”
　　“可以可以！真的好吃的！”那人忙不迭强烈推荐。

　　反应过来的许珂烟侧身过去，笑眯眯低声问：“霍盛淞，那我是不是也是你想尝试的新事物之一？”
　　“咳！”霍盛淞被呛了一口，端起面前的水杯就灌水。
　　许珂烟神色无辜再度提醒：“这是我的杯子，这算不算我们间接接吻了？”
　　脸色呛得浮现一抹薄红的霍盛淞毫不客气瞪她，示意她收敛。
　　许珂烟点到即止，抿嘴做了个拉链的手势，没再开口，双眼却还是透着明显的笑意。

　　没办法，她是真没能忍住。
　　逗霍盛淞真的很有趣。
　　分明他还比她大上两岁，可她莫名觉得他有时候像是禁不住逗的纯情男高中生。
　　哦不，现在的男高中生怕是都比霍盛淞禁逗。

　　许珂烟不免想到昨天晚上霍盛淞站在门口堵她时的神情。

　　一开始，他说出那番话时，她还想强撑一下的。
　　可还没等她张口，霍盛淞便再度先打断她。

　　他说：“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会承认，所以就听我说好了，我现在说的话是基于对你本人的了解才说的，不是因为你是宁姨的女儿，而是因为你是许珂烟。”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起，许珂烟就知道自己大概是装不下去了。
　　她沉默不语，只是望着对面的男人。

　　霍盛淞跟她说：“你急着结婚，肯定有你自己的理由，你不想说我不问，只是这关乎你的后半人生，我真心劝你不要冲动着急。
　　“是，之前我的确劝你考虑过沈呈煦，但那是基于互相了解的情况下，我建议你可以跟他先接触，合得来再决定下一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毫无接触的情况下去跟他结婚，这是不对的。
　　“另外，假使你找到愿意跟你结婚的对象了，你想过结婚后你的生活吗？你以为在我们这种家庭，结婚后的人生还会是你自己想要的吗？如果不合适，你想分开，那就不是你自己能做主的事情了。
　　“别跟我说你可以控制，你控制不了的，女性在婚姻里本就是弱势一方，这种事情我见多了，所以我不希望你也踏入这种后果里。”

　　那大概是霍盛淞跟她说过最长的一段话了吧。
　　好似那晚的霍盛淞跟此刻面前寡言少语的男人彷如两人，许珂烟戳着玉米块，小口啃着。
　　想想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霍盛淞来着？

　　她大抵是被霍盛淞的认真吓到了，愣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安静半晌后，才哑声问：“那如果我有非要找人结婚不可的理由呢？”
　　霍盛淞也沉默下来，随后他说：“那就找你真正喜欢且风险最小的人。”
　　不知怎的，许珂烟想也没想就脱口问：“可那个人是你呀，你又不愿意。”

　　这下是彻底静寂了。

　　许珂烟自己也有点没反应过来，风险小确实是霍盛淞没错，可为什么她还会认定真正喜欢的人也是他？
　　然而话已经放出去了，许珂烟咬咬牙，也索性有豁出去的架势告诉他：“所以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跟我结个婚，我们可以定协议，到时候离婚我绝对不会纠缠你！”

　　霍盛淞的脸色有点复杂。
　　他看着她，欲言又止半天，最终只憋出一句：“那你之前所有的举动都是因为，你想跟我结婚后又离婚？”

　　其实也不绝对，许珂烟心想，如果霍盛淞愿意，她倒是也可以跟他不离婚。
　　但她毕竟还有点良心，没想真的将人绑一辈子。
　　因此她想想后点头承认：“你要这么理解也没错。”

　　可不知为何，她这话一出，霍盛淞看起来很不开心，他冷着一张脸一句话都没再跟她多说，转身开密码锁，啪地就关上了大门。
　　许珂烟呆呆立在原地，没想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这点到现在她也没能想通，于是许珂烟怀着求知欲，扭头就问：“说起来你还没回答我昨晚的问题。”
　　“什么？”霍盛淞看起来没明白她的意思。
　　许珂烟直言道：“愿不愿意跟我结婚？”

　　这话一出，至少是附近几个座位的人都没了声，他们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着，却只能装没听见。

　　而霍盛淞长叹口气，放下筷子，擦净嘴角，将卡放在桌面上。
　　“你们吃，结账用我的卡就好，我先走。”
　　说着他起身，直接握住许珂烟的手腕，拉着她往外走。

　　来到外边。
　　霍盛淞松开她的手，环胸看她：“你觉得跟你结婚又离婚，我能获得什么？”

　　“获得我这么漂亮又有趣的妻子体验卡！”许珂烟双手捧脸，娇俏笑着。
　　下一秒就被霍盛淞毫不留情推开，“正常点。”

　　真是不懂情趣。
　　许珂烟放下手，长叹口气：“想想好像确实是不能获得什么，所以纯粹是我单方面请求你。”

　　她倒是坦诚，霍盛淞好笑看她：“既然你没有筹码，还敢跟我提条件，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试试呗，又没损失。”许珂烟耸耸肩。

　　看她那无所谓的模样，霍盛淞只觉心头堵了一团莫名火，他冷笑：“你就没想过去找到筹码再来跟我谈条件吗？”

　　“我这不是在做筹码了吗？”许珂烟看过来的眼神天真又无辜。
　　霍盛淞不解：“什么筹码？”
　　“让你喜欢我呀，”许珂烟肆意笑起来，她轻点男人的下巴，“你的喜欢就是我的筹码。”

　　话音落地，没有想象中的嫌弃动作，许珂烟视线上抬，撞入男人阴沉得有些可怕的眼神中。
　　他面无表情，神色紧绷。
　　这神态让她突然想到之前他卸掉岳玉杰下巴时的样子，许珂烟心头咯噔一下，下意识收回手，笑容微僵。

　　是她调戏太过了吗？
　　许珂烟后退几步，故作冷静：“看你应该还要忙工作，那就不打扰了！”
　　语罢，她逃似的飞速跑出店面。
　　回头看去，霍盛淞还站在原地，正朝她这边凝视。

　　外面三十五度的天气，许珂烟却莫名后背一寒。
　　大概是空凋吹久了。

　　她一路跑到了车边，打开车门上车，还在喘气平息。
　　“靠，霍盛淞不会真有双重人格吧？”
　　莫名还真有点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