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江洋大盗》青铜杜鹃

2、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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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官不灵，求天不应，唯靠自己来摆平！
　　当晚，白玉堂磨完刀，吃饱肚子，理好行装，披着一天星月，往飞天熊的山寨堡进发。
　　手段不凡的贼王，盘居之所也是极地恶水。无边无际的山峰顶天，座座尖如狼爪，利比虎牙，那漆黑峰峦间，阴风阵阵，鬼哭滔天。乌云一会儿汇成猫形，一会儿又幻为鼠状。白玉堂打了个寒噤，勇猛冲进山中。
　　自打他丢了心，跑步不会气喘，练功不知疲累，此时登越在高峻岩崖间，如云豹骁健，似山羊敏捷，只差一对羽翼，就可与鸟儿齐天。
　　他想，若五爷以这般状态，加以勤修苦练，不出三个时辰，定能成就武林第一。到那时，世间还会为猫鼠孰上孰下，而争论不休吗？
　　越想越得意，身子轻纵，窜上最高的山巅。想象制霸群猫的自己，阴风也变优柔，鬼哭悦耳如歌。
　　哈哈哈！他在此画面中陶醉，叉腰仰天大笑。
　　突然，一道霹雳贯空劈下，猫云、鼠云，遽然溃散。乱云剧烈翻滚，片息融为一体，变成一只遮天熊头。
　　熊面狰狞，獠牙尖锐，伸一只熊手托一颗桃红心脏。
　　就听它道：“哼哼小耗子，你终于来啦！”
　　白玉堂凝起笑容，指天大喝：“不错，爷爷拿你来也！识相的将心拱手交还，否则要你好看！”
　　熊头将心顶在食指，滴溜溜转，一面说：“可惜啊，你来晚了。”
　　“此话怎讲？”
　　“我已将它毁去。”
　　说话间，熊爪猛力一捏，红心顷刻香消玉殒，碎成片片，变作一天樱花，飘飘洒洒。
　　白玉堂的表情，也在樱花雨中，碎成渣渣，愤恨说：“你毁我心，我必取你狗命！”
　　然遭了恨骂，熊头却不怒反笑，“小耗子，不要过分紧张，一切还来得及。”
　　它道：“我将你的心，分成三份，分别封印在昭星洞的三宝之中。你若能盗得此三宝，心自会一一物返原主。”
　　“哦？哪三宝来着？”
　　“听好了。此三宝为：飞天熊息，飞天熊皮，和飞天熊面。耗儿爷，你敢来盗吗？”
　　白玉堂略略沉吟，想：你窃我心，我夺你宝，合理！便扬起笑说：“熊头，等我来盗！”
　　“好，爽气！”
　　熊头，随这一句轰然炸开。顷刻间，风起云涌，天摇地转。只听隆隆一阵裂响，群山已然崩塌，碎石疯狂捣凿，犹如末世降临一般。
　　待到一切平息，无边山峦已换为无数洞窟、石穴，四面环连，上下并叠，密密麻麻如蜂巢也似。
　　白玉堂站在底部中央，道道石门对着他，每扇门口都立有一人。均为黑色劲衣，黑色斗篷，黑色面罩，全一色一样。
　　一同发问道：“美公子，找我呢？”
　　白玉堂看的头晕眼花，按着额角问：“你是何人？”
　　一人说：潇洒熊。一人答：打盹熊。一人回：泼皮熊。一人言：吃瓜熊。……
　　白五爷恼，“统统不是，我要见飞天熊！”
　　此三字出口，彷如机关锁对上了扣。他足下的圆形平地，登时左右打开。随即身子一轻，整个人掉下，跌进黝黝深渊，飞速落坠。
　　啊——————！
　　长长惊呼中，他看见自己砸在荒地，摔的四分五裂。又看到自己掉进长河，做了一具浮尸。
　　但当黑暗褪去，无休止的下坠到头时。迎接他的，却非荒地，也非冻河。而是，一张床。
　　他掉在了一张床上。
　　咦？
　　床很大，就算躺三个人，也绰绰有余。
　　床很软，铺盖厚实，鹅絮柔绵。
　　帐子为红，但床铺为白。最最奇特的是，床上、床外、整个房间都漂浮着雪色羽毛。
　　羽毛飘满空间，无序的缓缓打转，或悠悠翻转，似雪，却不会落地，永不染污泥。
　　白玉堂被美景所摄，连日的伤累，悄悄消淡，不禁放松神，伏歇在床上。
　　床单的气味，有种温暖的依恋味道。他满足的嗅，差一些睡去，幸好及时惊醒，记起到此的目的。
　　当即翻了个身，人还未躺稳，鼻梁就被撞的一痛。就着室内灼亮灯光，发现竟是一个坚实胸膛。
　　妈呀，原来他正扑在一人怀中！
　　“你是谁！？”
　　电击般弹开，拉开距离打量此人。
　　黑色劲衣，黑色斗篷，黑色面罩，与刚才洞府内的那些人，别无两样。
　　他转开目光，察视房间，望见墙上头，写着三个字：昭星洞。登时醍醐灌顶。
　　“好哇，你就是飞天熊！”
　　“不错，正是我了！”
　　飞天盗贼本来手撑头颅，斜躺床上，现在慢悠悠盘腿坐起。行动间，满室羽毛随之速飞，夜色斗篷也上下摆荡。
　　有点酷呀！白玉堂想。
　　这贼头的面具，遮着上一半，露着下一半。此时，未挡住的唇角弯起，说道：“小耗子，我等你好久。”
　　白玉堂神一清，正起脸色道：“哼哼，我也寻你好久。万万想不到，你的门居然开在床顶上。”
　　“不足为奇。”
　　飞天熊摸摸床单，“对你，我喜欢一步到位。”
　　这话中似乎暗蕴深意，但五爷此刻无暇探究，手伸往腰后，说道：“讲的好，我也不喜拖泥带水，来吧，把三宝交出来！”
　　“若是不依，大刀伺候！”
　　铮——！言话间，长刀已出鞘。然而面对凌厉刀风，对方却不动如山，就连柔弱羽毛，也未被撼动些毫。
　　“嘘。”
　　飞天熊以指按唇，做了个噤声姿势，“莫惊动了三宝。”
　　白玉堂眸光乱瞟，“哪儿有三宝？”
　　飞天熊指指白羽，道：“飞熊之息，就在五爷面前。”
　　“这些白絮絮？”
　　“不错！飞熊之息，便是我的气息，它在此间每个角落，包裹着你周身遍体。”
　　白玉堂眼视飞羽，发现它们确实跟随他呼吸轻重，话音高低，而急缓交替，看来此言不虚。真难预想，那飞熊之息，竟为一天鹅毛。
　　那边，飞天熊道：“俗话说柔能克刚，任五爷神刀犀利，也带不走我的气息。”
　　白玉堂自信一笑，利索的插回刀子，脱下外衣，二话不说就开始捕捉飞羽。
　　贼头并不阻止，只靠在床头，笑微微瞧他左扑右拢，穿腾来去，半天后仍一无所获。
　　白五爷看着手里羽毛，再次瞬化为乌有，气急败坏道：“为什么捉不住？！”
　　飞天熊将早早备好的话，悠悠的抛出，“羽毛只是幻象，并非实体，当然不可捕捉。”
　　“嘿，那该如何盗取？”
　　“吸。”
　　“吸？”
　　“对！”
　　飞天熊点点自己嘴唇，“所谓溯本求源。要盗取我的气息，自然要从源头入手。”
　　“耗儿爷，快到这里来，我在等你偷取。”
　　白玉堂看着他的嘴，忍不住一个哆嗦。心说如此去盗，岂非要与他啃嘴？面孔嗖的一红。
　　飞天熊道：“鼠爷，这是吓怕啦？”
　　“放屁！”
　　“那便是服输了。”
　　“才怪！”
　　“那为何还不动手？”
　　“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白玉堂冥思苦想，“我有没有相好？”
　　“这很重要？其实好办。”
　　飞天熊手掌一拂，拈住根羽毛，放到嘴边轻轻一吹，“劈腿无妨。”
　　有点性感呐！白玉堂瞧着，一面突发此感，一面苦苦思忆，却想不起任何对象相关。便赌定自己为单身汉，不存在不忠之举。那还有什么顾虑，白爷爷顶天立地，当然敢做敢拼！
　　于是，唇与唇瞬间对上，飞天熊的气味，刹那笼住白五爷的魂。
　　漫天轻羽，霎时疾旋飞舞，如最情热的激雪，狂烈飞啸。
　　口摄着这份呼吸，鼻闻着这份气息，他蓦然感觉空如旷野的胸内，忽有一丝微微的痒。全屋子的羽毛尖，仿佛都瘙在那处。
　　嗵！寂静多日的胸口，猛然传出跳动的响声。
　　嗵！嗵！嗵！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快急！
　　“喂，你有否听见什么声音？”他问。
　　“那是你的心跳。”
　　“我的……心跳？”
　　“没错。每盗得一宝，就可收复一份的心，你忘了吗？”
　　哦，原来如此。贼头倒很诚实，没有虚骗白爷。
　　白玉堂乐起来，加深了唇与唇的交触。这找回心跳的快乐，使他如在云中飞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