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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惊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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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万分焦急的时刻,谢怀瑾一个箭步上前,将云舒打横抱起。快到她只觉得身子一轻,就陷入了一个满是青草香气的怀抱。她依偎在谢怀瑾肩上,手不由得勾着谢怀瑾的脖子,瞬间感受到他紧绷的身体,她看着这人的侧脸,微微有些出神。
谢怀瑾抱着云舒,几个起落就回到了方才的大殿,他慢慢地放下云舒,动作几乎可以说的上是温柔了。
方才那些举动,就好像刻在骨子里一般,他的身体先于思想来不及考虑就这么做了。他确实看不得江云舒那副娇弱的样子,更看不得她掉眼泪。
云舒的苍白双颊有些微红,站定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心怦怦直跳。不知是这具身体体质不好,她觉得有些热。
但一想到金凡炜,她顾不得许多,拉住谢怀瑾的手臂。“别走。”
她的话音刚落,殿外一阵阴风袭来,谢怀瑾立刻挡在她身前。长剑出鞘,一道凛冽的剑气挥出,剑气与□□相撞,那黑影被打落在地,露出了他的真容。
他一身连帽黑袍,满脸的红疙瘩,勉强能从中看到一双通红的眼睛,嘴角歪斜,身型瘦削,手中拿的却是一把仙剑。看来这人必是金凡炜了。却不见他的主子花容。
一击不成,金凡炜即刻就想要遁走,不料却被姗姗来迟地谢仪二人拦住,谢怀瑾也上前与其缠斗。不过十招,他便败场了。
“还好回来的及时,不然就被使计骗走了。”江月霜用捆仙绳把金凡炜捆了个结实,又封了他的灵脉和口舌,收拾妥帖之后,才松了口气。向云舒二人简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方才他们带着那小皇帝原路返回,差点就被变成云舒模样的花容给骗走了,还好她注意到,虽然样貌相似,可是冒牌货却没有云舒身上长年累月服药的药香。与她过了几招,一剑结果之后,发现只是个纸人替身。
“姐姐,我觉得这个人是失踪的金师兄。”
“师兄,此人是那个下落不明的叛徒金凡炜”
云舒和谢怀瑾几乎同时开口道,他们又快速对视一眼,相继移开了目光。
谢仪瞥了一眼神色冷峻的谢怀瑾,又用余光快速打量了眼神漂浮的云舒。
总觉得这两人的气氛有什么不对劲,但此时不是说这话的时候,他只好压下这好奇心。
花容踪迹难觅,小皇帝受惊晕厥,目下也只有从金凡炜这里下手了。
“搜魂吧,”江仪思量片刻,作出了决定。
依照天剑山门规,弟子勾结邪魔外道,危害苍生。需经过搜魂,确认罪责,再废除灵脉,轻则赶出山门或关入禁地直至死去。重则,经过执法堂定罪,公告天下将其处死。
那金凡炜勾结花容,残害同门,只怕难逃一死。
“我来吧,师兄。”江月霜连忙道“你为众人疗伤消耗灵力,快调息下。”
见谢仪并未表示异议,江月霜从储物手镯中拿出一根黄色的线香,点燃后飘出袅袅青烟,香气馥郁。此香以魇月兽的角制成,闻之可保使用者神魂清明,与他人共享所见所识。
谢怀瑾拿出留影石以灵力催动,好记录下这些影像方便日后师门查证。一切就绪后,他朝江月霜微微一点头。
江月霜心领神会,随后她两指并拢,灵力汇于指尖,轻点向金凡炜的眉间,口中默念法决,下一刻一股强横的精神力如潮水一般,顺着指尖冲入金凡炜的灵台。
金凡炜浑身立刻抽搐起来,他残存的精神力试图反抗,却立刻被江月霜镇压下去。不多时,他一生的记忆就恍若走马灯一样出现在众人眼前。
朱雀大街,此时华灯初上,普通百姓人家已经进入梦乡酣睡。
但位于平康坊花街中心地段的“庆元春”此时门庭若市,四处张灯结彩,好一幅繁华景象。
“听说了吗?今夜是清倌花容招入幕之宾的日子?”
“那可不,听说这春宵第一夜要价五千两呢,可比的上朝歌富裕人家好几年的开销了。”
“啧啧啧,也不知谁有这个福气一亲芳泽!”
“哎!让开让开!”这两个路人甲的对话,被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打断了,他一双大掌将两个路人推开。
这路人正要出声反驳,却见壮汉身后那被两个小厮模样簇拥的少年,他人虽生尚且算周正,眉宇间却弥漫着一股淫邪之色,眼圈下略有乌青,一看就是纵情声色之徒。一身靛青色的圆领袍,手持佩剑,腰间悬挂着代表仙门的玉佩。
此人正是金凡炜不假。
虽是升斗小民,毕竟长于皇城脚下,这点识人之明还是有的,路人心道必是仙门中人,可惹不得。
他正要开口告罪,却听金凡炜开口了“算了师弟,出来暗访嘛,低调低调。”他故作风雅摇了摇折扇,又道“不知方才二位说的清倌…?”
都是男人,谁还不懂他言下之意,“今夜,庆元春清倌花容招入幕之宾,目下这拍卖可能已经开始了。”
金凡炜听闻,点点头忙不迭地走了。却并未注意到,那两个路人走入暗巷中后变成了两张薄如蝉翼的纸人,一双眼珠却在眼眶中滴溜溜地打转,诡异至极。
“伍仟一百两。”
“伍仟五百两。”
“六千两。”
“八千两。”
楼中人满为患,此起彼伏的加价声不绝于耳。
金凡炜见着那花容一袭红衣随风而动,红纱遮面虽不见全貌,但一双含情眼宜喜宜嗔,以他多年来流连花丛的经验,此女绝非俗物。
“一万两。”四下震惊,鸦雀无声。
他直接叫到了全场最高价,这可把高台之上的老鸨春莺乐坏了。她冲着金凡炜招招手,“这位公子,花容姑娘今夜是你的了”
台下一阵哀叹,春莺又道“诸君也不必丧气,来日方长。”
花容静静地望着金凡炜,施了一个万福礼,“请公子垂怜,奴家梳洗后在厢房候您。”随后便转身离去。
在无人的角落中,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狠辣的微笑,“鱼儿上钩了。”
沉浸在美色中的金凡炜却并未注意,将佩剑交给壮汉,解释道“我们明日再进宫赴宴,左右那镜妖被锁在镇妖印中出不了岔子。”
金凡炜威逼利诱道,“好不容易下山,此次捉妖顺利,回去师兄必会向掌门进言你的好,师弟你就随了师兄的意。”
“是,师兄。需要我守在这里吗?”那壮汉一脸无奈道。总觉得此次捉妖过于简单,似乎有些蹊跷。但带队的人是金凡炜,他虽然修为比他高,却终究人微言轻。
“不用,你也去找些乐子”金凡炜拍拍师弟的肩膀,双眼放光猥琐一笑,搓着手走向香闺“小美人儿~嘿嘿嘿嘿我来了~”
“小美人儿,你在哪里啊?”金凡炜推开门,屋内只燃着两只红烛,花容坐在秀墩上,对镜梳妆。
长发散落,一身轻薄的齐胸纱裙,衬出她姣好的身段。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皓腕,春光若隐若现,动人心魄。
一想到这等美人和等下要发生的事情,金凡炜不禁心潮澎湃。
“公子,今日可是容儿的洞房花烛夜,请先饮下水酒。”花容没有回头,纤纤玉手执白玉梳子梳过长发,就像穿过了金凡炜的心间。
“既然是美人儿所求,岂有不应?”不疑有他,金凡炜一口将那水酒喝个精光。
“美人儿,我来了。”金凡炜放下酒杯,脸上露出□□,上前几步,正要一亲芳泽,冷不丁的一抬头,只见镜子里倒映出一个纸人,说是纸人也不恰当。
那女人眼睛以上与常人无异,脸颊以下却如纸化作的一般,雪白的纸上绘了一张殷红如血的嘴巴,纱衣下全是纸做的躯干和四肢。
因着这屋内刚刚光线昏暗,加上金凡炜一时意乱情迷竟然没有看出,这花容居然是个纸人。此时他连退好几步,跌坐在地“何方妖孽?”
“咯咯,金公子,我们不是昨日才见过吗?”花容指了指身前的镜子,“人家被你那位师弟打的可疼了。”
“你,你是那镜妖?”金凡炜惊魂未定,昨日他们分明已经将那个镜妖收服了,为何此刻她会出现在这里。金凡炜暗中运转灵力,却发现他丹田空空。
“正是奴家,那不过是纸人替身罢了。”花容笑道。“公子此刻是不是觉得浑身无力,灵力滞涩呢?”
“你这妖妇,给我吃了什么?”金凡炜惊恐道。
“噬心散而已”,花容慢慢走近蹲下身,用纸做的手割破了金凡炜的手腕,鲜血流出滴落在地面,一个繁复的阵法从脚下显现,红光注入了金凡炜的眉间,他的灵台一阵刺痛。
这妖妇,趁他身中剧毒,居然对他施了血契。从此他便要听命于他,否则神魂反噬,痛不欲生。
花容打开窗户,提着金凡炜的衣领,往窗外一跃,足尖一点几个起落就横跨了大半个朝歌,到了城外乱葬岗。
她拿走了金凡炜腰间的储物袋,命令道“打开镇妖印。”
金凡炜不由自主地从储物袋中取出镇妖印,又听花容继续说道“把这个扔进去。”她一声令下,金凡炜只得将镇妖印丢入其中。
乱葬岗多是横死之人,怨气甚重,镇妖印这样的仙器浸染怨气不得净化,便会产生异变,成为妖魔的大补之物。
原来,花容打的是这个主意。假意被捕,另他们放松警惕,假扮清倌,给他下噬心散,骗出镇妖印。
这妖孽当真歹毒,金凡炜拿出玉符,正想暗中联络师弟。却被花容察觉。他本是背对着花容,却见那纸人的身体折了个对半,死死地盯着他。
“你不乖喔!”下一刻一阵钻心的疼从灵台传来,他的神识被反噬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花容吸收了镇妖印,拿走他的玉符,模仿着他的语气。
“师弟,救命,快来救我!”
花容随后掐断了的玉符的联系,随意的一撩裙摆,坐在一个坟堆前。
“卑鄙的妖孽!你究竟想做什么?”金凡炜已经快要疯掉了,一个妖怎么会如此手眼通天,魔界秘药噬心散、替身纸人,连镇妖印这等仙家之物的弱点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他们来了。”花容的话音刚落,五六个身着青袍的天剑山内门弟子正御剑而来,“该公子行动了。”花容笑道,
花容以指为刃,狠狠地捅了金凡炜两下,血腥味顿时弥漫出来。她对金凡炜施了禁言术,隐匿在暗处,看着这些弟子发现金凡炜后,踏入这片死地,然后被怨气所侵,自相残杀。
厮杀声直到天光大亮才停下,这批跟随金凡炜下山的弟子只剩下他一个。
花容撤了术法,从藏身之地走了出来,她的身形已经完全变化成了正常人。经过昨夜,她吸收了此处的怨气,实力大涨。
“我求你放过我!”金凡炜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师兄弟们自相残杀的血腥画面已经让他的心理濒临崩溃,此刻他什么都愿意做,只要能活下去。
“公子觉得自己哪里不该死呢?”花容媚笑道,她的五指抚摸着金凡炜的天灵,就像杀人前的比划。
“我可以帮你隐瞒弟子的死讯,我可以帮你引来更多的弟子供你吸食,我什么都可以做。”金凡炜语无伦次,他匍匐在地上,冲花容磕了好几个响头,毫无仙门弟子的风骨。
“我看他也不失为一个帮手。”一个黑袍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此,在场的二人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大人,您怎么来了?”花容有些惊讶,这位大人实力强大,却行踪诡秘。将她从镜子中解救出来,多亏他的鼎力相助,她才能恢复有望大仇得报。
“知道的太多容易死掉。”黑袍人目光有些阴冷地瞥了一眼花容,抿了抿嘴,雌雄莫辨的声音透着森冷。“我目下另有安排,你照做就是。”
“是,谨遵大人之命。”花容不敢再多说什么,这位大人高深莫测,行事想必自有主张。只要不耽误她复仇,与魔鬼交易也是值得。
黑袍人轻挥衣袖,无数只噬魂虫凭空出现,朝着朝歌方向奔去。他似有所察觉,一道法决打向金凡炜的灵台,画面就此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