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究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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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看她一眼笑笑，“都不说这些了，吃饭吃饭。”
梁菁菁点点头，夹了菜到碗里不再讲话。
只是安静没多久，她又抬起头看向对面两人，想了想还是问，“你们晚上是不是还得上自习？”
“嗯。”梁宵抬头望着她，握着筷子的手动了下，“你什么时候回去？”
梁菁菁笑笑，“订了晚上的票。”
“今天公司事情还有点多，抽空来的，下次回来多待几天。”她说着又看向老太太，挑了下眉，“回来撑场子的，结果没撑上。”
语气带着些遗憾，表情倒是挺无所谓。
陈玙瞬间被这话呛了一下，偏开头清了清嗓。
“还撑场子。”枣儿奶奶看了眼陈玙又转头扫向梁菁菁不满道，“打个电话来问问就行了，我还能扫帚提起来追着他们满屋跑不成？”
老爷子也笑起来，接道，“追不动让他们停着由你打。”
“人也不是傻子，不跑才怪呢，说到底还是运动没到位。”梁菁菁得逞的看向两个老人，“你俩说是不是？”
这话一出口算是彻底完蛋了。
陈玙和梁宵没忍住笑了下又默默抬起手给她偷偷比了个手势。
看我的。
梁菁菁眨眨眼。
“可算是被你逮到机会了是不是？”老太太握着筷子点点她，“你小时候就不爱动，好不容易拖你起来去湿地公园跑步，结果跑半路直接在长椅上倒头就睡。”
老太太嗔怪地看她一眼又笑笑，“小时候总说你，现在也到你说我们了。”
“那我说的话你们也能听是不是？”梁菁菁看着她，不断把话题往正道上引。
对方明显看出了她的意图，但也没阻止，依旧随着她说的话往上去。
枣儿奶奶望着她又扫过身旁的陈玙和梁宵一眼，最终目光落回到她身上，意有所指道，“对的那肯定得听。”
“慢慢来吧，都有个过程的。”梁菁菁拍了拍两人的肩，站在路边等着车来。
话是这么说，可这个过程有多久，这个慢慢得多慢都不得而知，一切都是未知数。
老太太看似是接受了，可几个人都看得出来，不反对却不愿意把这些事情摆台面上说，这让所有人都感到有些无力。
晚饭一吃，梁菁菁就拎着自己的包要去赶高铁。
时间刚刚好，陈玙他们也要去上自习，两人陪她在路口等车的时候，又顺便听她说了几句。
梁菁菁的脸沉在夕阳里，她看着路边一辆辆驶过的汽车，突然偏头望向梁宵和陈玙，勾了勾唇角，“有点前路漫漫那意思发没发现？”
陈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书包背带半挎在肩上，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接受了但好像又没接受。”
“她有自己的考量，能理解。”梁菁菁拍拍他安慰道，“没直接让你们分了阻止你们见面，就算好事对不对？”
“嗯。”陈玙点点头没再说话。
“而且她也只是让你们藏着点，也没要求你们不准同时出现在她面前对不对?”梁菁菁说完也有点好笑，怎么听起来越安慰越感觉惨兮兮的。
她笑笑又看向他们，“你俩安心谈着，别影响学习就行。”
“不过别随随便便分手啊。”梁菁菁表情瞬间严肃起来指了指他们，“失恋才影响学习。”
“不会。”梁宵下意识偏头看了陈玙一眼，对方明显有些不好意思，尽管他也不见得有多坦然，但还是望向梁菁菁郑重道，“不是随随便便。”
“你们有多认真我知道的。”梁菁菁没忍住笑起来，“那我先走了，你们别和奶奶置气，有什么和我说，我来解决。”
车关缓停到面前。
梁宵替她打开车门，她手搭在车窗上又挥了挥，“上课去吧，天冷多穿点。”
“你也是。”梁宵点点头，抿了下唇看着梁菁菁收回眼才赶紧说，“谢谢妈。”
尽管声音不大，但梁菁菁还是听到了这句话，她赶紧按下车窗，眼眶只一瞬就红了，她探出头又再次挥了挥手，“别说谢谢，上课去！”
陈玙恍惚着也对梁菁菁挥了挥手，目光却始终都是飘的。
夕阳被离开的车甩在身后，他们却依旧停留在这个地方。
冬天寒冷，日照时间也短，夕阳西下，夜色慢慢遮住天空，走去上学的路上总让人觉得没有丝毫盼头。
有自己的考量能理解，但完全不知道奶奶的考量究竟是什么让人无从下手。
陈玙不明白老太太是出于对孙子的爱所以强压住心里的不适，装作支持他们，还是在担心别的什么，陈玙不知道也想不通。
是在担心陈佳明和沈佳徽知道吗？他不确定，可奶奶好像不太愿意谈。
梁宵看着远去的车，往衣领里埋了埋下巴，他偏头望向陈玙，对方依旧望着街头。
他轻轻靠近牵住陈玙的手，手臂贴着手臂，十指交握的手藏在衣袖里，和往常一样，他们手牵着手走在街头。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相贴的手臂下紧握的手。
或许早被人发现了也不一定，他们不会走上前来问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最多也只会好奇的瞟一眼后装作没看见，然后离开。
“还真是前路漫漫啊梁宵。”陈玙笑着撞撞他的肩，心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梁宵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撞回去，他紧紧攥住对方的手，揣进自己的口袋里。
口袋的凉的，梁宵的手却格外热。
他偏头静静看了陈玙一会儿才笑了笑，带些调侃地低声说，“那下一句是不是该亦灿灿了?”
前路漫漫亦灿灿……
陈玙笑了笑。
“漫漫就漫漫吧。”他也回攥紧梁宵的手，他抬着头看了看逐渐暗下来的光叹出口气，再低下头时却扬起嘴角偏头看向梁宵，笑着说，“反正接不接受也就这样了。”
接不接受也已经说了，不管是装接受还是真接受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陈玙不断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但脑子一停止思考就忍不住还是会去琢磨老太太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一整个晚上都在埋头写题，一张又一张试卷，别人写一张他写两张。
半句话不说疯狂埋进题里，麻痹自己不要再去想奶奶真正的想法，可等站在家门口时，却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和奶奶相处，怎么笑着进去回应她那句“回来了小鱼?”
他们不知道到底想让奶奶怎么样，说不接受不行，说接受也不行。
陈玙失魂落魄地打开门走进去，忘了去听梁宵的明天见，也忘了和梁宵说明天见。
他轻轻关上门，看到老太太静静坐在沙发上，电视没打开，也没发现陈玙已经到家了，他感觉自己浑身的力像被抽干了。
陈玙靠着门没立刻进去，看着老太太被暖黄的光笼罩着，周围寂静无声，手机却突然响了。
音量不算大的来电铃声将他拉回现实，在看清是谁给他打的电话时，一晚上胡乱飘的思绪瞬间回笼。
从十一月初他独自回原来学校高考报名到现在快两个月时间，陈玙久违的听到了陈佳明的声音，他连卧室都没来得及回，直接接起电话。
“我不转学。”他开口就是这一句，语气激动到声音都没控制住，老太太听到动静立马探出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小鱼?大冷天的站外面干什么?”枣儿奶奶疑惑地看着，站起来就要往院子里走。
陈玙忙把手机偏了偏，牵强地笑了下，“没事奶奶，我打电话，一会儿就进来。”
他说着朝老太太晃了晃手机，对方才没继续往外走，点点头重新坐回到沙发上伸手拿起遥控把电视打开，笑了笑，“打完就快进来啊。”
陈玙目睹对方所有动作，他点点头，拿起手机时表情立马就变了，陈佳明没说话，起码现在没有，听筒里安静得几乎连对方的呼吸声都快听不见，却莫名让人有些紧张。
“陈玙。”
持续将近一分钟的沉默后，陈佳明终于出了声，却没有说别的，只两个字，语气已全是不满。
陈玙被这一声名字喊得愣了下，脑袋重重一响，他攥紧手机，连指头都捏得发白，但仍倔强着又说一句，“我不转学。”
“我不接你的电话就是在给你时间接受。”陈佳明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仍是那副可以掌控一切，自己说什么别人就得听的语气，“我现在是在通知你。”
“我不转！”陈玙被气得头脑发懵，咬着牙又重复了一遍，“那我现在告诉你我不转也是在通知你。”
“陈玙！”陈佳明瞬间大声起来，“你怎么说话的！”
“你怎么说话我就是怎么说的。”陈玙冷笑一声，“不是儿子随爹吗?”
他没有给陈佳明任何说话的机会，紧接着又强硬道，“我说不转就是不转，你除非把我绑回去。”
咦……说快了……
陈玙眉头猛得一皱，突然有点害怕，要是真来绑他怎么办?
绑就绑！大不了绑了再跑！
好在陈佳明没有接他这句话，想想也是，他的爹从来就不把他发的火当回事。
“由不得你。”听声音陈佳明应该是把杯子重重放到了桌子上。
陈玙太阳穴猛地一跳却突然变了语气，他有些不解道，“凭什么?”
“你说凭什么?”陈佳明说，“凭你高考得回市里考，凭你那狗屁成绩让我丢脸！”
“那你当初干脆就别同意我转啊！”陈玙终于忍不住怒吼道，“你那么看不上我还把我生出来干什么?”
他像被对方这句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话狠狠扇了一个耳光，纵使他歇斯底里，陈佳明却永远是那副样子，满面冷淡看着他，审视着他，即使他说出了那么一句会让父母伤心的话，可陈佳明依旧是那样。
陈玙突然觉得没劲极了，觉得以往那些妥协，那些渴望着能和陈佳明像小时候那样相处的想法可笑极了，他笑了笑，“你这么讨厌我那你别生啊……”
“小鱼！”奶奶的声音瞬间打断了他的呢喃，陈玙还没反应过来，老太太就快步冲到了他的面前，一把夺过他的手机，瞪着他却对陈佳明说，“你有事打我电话，有什么和我说。”
“妈！”陈佳明声音突然大起来，陈玙离得近听得一清二楚。
“说话得讲信用，你当初是怎么和我说的?”
“不用你来提醒我当初是怎么说的。”老太太握着手机不再看陈玙，却坚决道，“反正这学转不了，听清楚了，我说转不了！”
没等陈佳明再说什么，枣儿奶奶直接挂了电话扔给陈玙，她气不顺的压着火缓缓平静着呼吸。
陈玙那句当着陈佳明没有丝毫犹豫吐出的怨恨让她依旧心有余悸。
她拄着门板一下又一下的缓着，阴魂不散的手机铃声却再次响了。
她蹙着眉伸手又要去夺陈玙的手机挂断电话，手却被陈玙轻轻推开了。
他攥住老太太的手腕，用了力不想让对方来拿她的手机，陈玙安抚的笑了笑，又当着奶奶的面接通了电话。
“陈玙。”陈佳明直接道。
他知道手机要是在老太太手里，这个电话就不可能接通，所以没有丝毫犹豫地喊了陈玙，也没管对方听没听见，继续说，“这学期结束就转，手续我会帮你办好，混了一个学期也足够了吧?”
刚才想好要说什么直接被这句话搅乱了，陈玙固执地又是一句，“我不转。”
“我说了由不得你。”陈佳明眉越拧越紧。
“我不转。”陈玙还是说，面无表情地看着老太太，手依旧被他攥在手心里，挣脱不成，只能一遍遍听着陈玙坚决地重复，“我不转。”
“你别以为你奶奶护着你，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陈佳明一拳砸到桌子上，旁边的茶杯哐当一声，“你自己问问你奶奶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说好一个学期就是一个学期，没得商量。”
陈玙听着这些话面色越来越疑惑，他蹙着眉望着奶奶。
奶奶也在看他，面色极差的看着他。
带着些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慌乱，她慢慢移开了眼。
陈玙完全不知道当时老太太是怎么和陈佳明说的，只知道刚开始陈佳明是完完全全不同意的。
他逼不得已给奶奶打了个电话，想让对方帮他，过程是怎么样的他不得而知，只知道那个电话后，陈佳明即使再不愿意最后还是同意了。
只转一学期是什么意思?
陈玙愣住了，他好久没说话，等想再次出口询问时，电话里只剩忙音，他拧着眉快速拨过去，可接连几个，陈佳明都不再接电话。
他焦躁着一遍遍拨着，可一遍又一遍都无法打通。
“小鱼。”奶奶焦急的掰他的肩。
但他仿佛没有知觉一样，只固执地一遍遍发消息告诉陈佳明。
我不转学。
死也不转。
他仿佛把老太太隔绝在外，听不到她害怕的声音，感受不到她颤抖的手。
“小鱼！”老太太又是一声。
“您当初到底是怎么说的啊?”陈玙终于不再盯着那个不可能给他答复的聊天框，抬起视线缓缓看向老太太喊了声，“奶奶?”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究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