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碎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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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启录在这一刻觉得五百年来受的所有苦楚都不重要了，他当时那么执拗的留下来，也只是想看看那些百姓生活如何，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如约降雨。他所关心的无非还是黎民百姓，天下苍生。
所以他不甘心就这么烟消云散。
他看到了后来的一切。
越来越多的人倒下了，再也没能挺过来，雨还是没有下，直到天罚将至，大雨倾盆。
人们已经没有了喜悦之感，国家破败不堪。
北边的民族举长枪南下，城内百姓无人反抗。
屹立了三百年的凤仙国轰然倒塌，再也没能复国。国王带着亲卫想要逃走，可是早就丧失了斗志的士兵根本抵抗不住敌国的追击，纷纷倒下。
亡国的国君也被后来人所耻笑，成了茶余饭后的闲谈。
卞启录无助的在城墙上呐喊，想告诉当年冤死的无数人民，你们没有罪过，不必忏悔……
没人看得到他，也没人听得到他的声音。
“谢谢你……”卞启录眼眶湿润，看着那张人神共愤，清冷迤逦的脸上露出笑容，心神也跟着晃了晃。
他不是愚笨之人，自然知晓五百年前这人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天道要他亡，要他安分守己，天道又要他生，要他生不如死。
“九重天极东之地，叫做润泽天水，是我的地界，你若是去了会有人来接你的。”帝若温声道。
算了算时间，应当是又到了“美梦”十年繁荣时期，如果是当真有造化，飞升位列仙班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毕竟冰雩这个神魂不全的都能位列仙班，何况是卞启录这个天才。
“敢请请教上仙尊名。”
神力逸散开来，帝若也堪堪稳住身形，向后倚靠在冰雩的肩膀上，回道：“吾乃润泽天水之主——帝尊帝若。”
卞启录猛然跪下，行了个三跪九叩的大礼。
“帝尊对小生的恩情，小生实属百倍偿还不为过，如今帝尊大人还怜惜小生，救小生于水火之中，小生感激不尽！”
帝若眯着眼，他没做什么让这孩子感恩戴德的事情吧。
不过还是出声提醒了一番，“五百年前那本禁忌术法不是我写的。”他没空写那种没用且耗费心神的破烂玩意，而且他写的东西轻易不会遗落凡间。
除非是风伏戏有病给他随手一扔，扔下凡的。
不过可以排除这个可能。
卞启录应下，也没过多的解释，道：“进来的物件就是长富河里的水。”
共情的物件一般都是一个特定的物品，就像是卞居安的油纸伞。像这种以水为物件的真的不多见，九重天也就一个伏羲大帝可以。
不愧是他看中的天才。帝若感觉手心里突然覆上温热的水，耳畔响起卞启录的话“没有法力的凡人是进不来的。”
难得的感受到了这么亲和的水，帝若心情甚好。
刚出了共情之地，入目不是长富河，而是那尊两米多高的石像。
火光闪烁，看不清石像的表情。
段璞玉正绕着石像看，见帝若两人出来了，一脸欣喜道：“你俩终于出来了，昨晚你俩走得急，我也没跟着，我寻思着一觉睡醒得找找你们。以为是又过来找这个什么河神来了，就一路直奔过来，没想到还真是在这。”
“昨夜有要事，小幺没再睡桥洞吧。”帝若理了理衣襟，找个话题转移段璞玉的注意力。
段璞玉立马嚎叫道：“肯定不是啊！我们找到了个客栈，偷偷溜进去睡的觉，怎么样，我机灵吧！”
两人相视一笑，没反驳，冰雩侧头小声对帝若说道：“神格碎片。”
帝若也察觉到了，他体内的神力翻滚，有一种破体而出的错觉，整个小臂骨头滚烫，像是非要把他烧出个窟窿才罢休。
帝若站直了身体。
流转在身上的封印梵文随着滚烫逐渐消散，可也只是堪堪到了小臂，不过这么点神力已经足以。
力量在身上流淌的感觉真不错。
段璞玉带着一种非得搅局的架势，“你俩嘀咕啥呢？我饿死了，咱们去吃饭去吧！”
显然是盯着冰雩这么一根羊毛嘎嘎薅。
帝若大方惯了，大手一挥就决定还去酒楼吃饭，主要是昨天那味道让人念念不忘。
不过最终也没去成，他们手头钱不够。
钱钱钱！！！又是被钱绊住了手脚！！
“什么时候咱们去挣钱去？”帝若问道。
“挣什么钱，没钱了你去乞讨乞讨，有的是富家小姐怜惜你这张脸，然后给你点银子。”段璞玉努着嘴，一边咂舌感慨帝若的美貌，一边感慨上天怎么没给他一副好皮囊。
段璞玉又接了一句话：“不过确实啊，你这脸比青楼里的花魁好看多了，这身段肯定能挣个头牌。”
然后就为自己碎嘴付出了代价，屁股上狠狠挨了一脚。
疼的他叽哇乱叫。
“卧槽！你还真踢啊！”
帝若看着没忍住笑了出来，这厮一路上跟个活宝一样。
“青楼是干嘛的？”帝若。
“别问。”冰雩。
“……”段璞玉。
最终几人去了一家小店，店看起来没那么豪华大气，零散几张桌子，来的人还都是粗布衣的工匠们。
段璞玉兴致勃勃的介绍着这家店：“这家店的饭是真的很好吃，而且老板娘也心地善良的狠，前几天我来这就是这老板娘救济了我一碗面汤，不然我家小幺和我都要饿肚子了。”
帝若甚至感觉段璞玉的注意力都在店老板娘送他的一碗面汤上，不过也没打断他，继续听着他谈天说地。
“你别看这地方不大……”段璞玉环视一圈，被窄小的屋子噎了一下。
“你别说了，现在是这位公子请我们吃饭，再说下去要把人家吓跑了。”小幺出声噎了段璞玉第二下。
段璞玉一甩衣袖，大步向前，“不说就不说了，老板娘——”
“给我们上三份面——”
柜台后面传出来一声清脆的“好嘞！”
几人坐在靠近楼梯的桌子那，段璞玉依旧紧紧抱着小幺，让小幺舒服的坐在自己怀里。
段璞玉忍不住想要找个话茬说说。开口道：“你说这河神庙里面供奉的神仙也不是那小娃娃啊，我也看了神像，研究了很久，也不知道九重天到底哪个神仙这么……”
一时间也找不到形容词，段璞玉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这么奇特。”
帝若：“……”
“此话怎讲？”
“你想想看啊。那可是神仙啊，不应当都是仙气飘飘嘛，这石像倒也有韵味。可是这张脸，到是一点也不符合他的形象，太违和了！而且那额头的仙印又妖的不行，啧啧啧，奇怪。”段璞玉摇了摇头，一阵咂舌。
帝·奇怪·若：“……”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石像的脸不是这神仙本人的。”
立马遭到了段璞玉的反驳：“不是他本人的给他供什么香火，还不趁早断了。浪费！”
冰雩拳头都握紧了，帝若一手抵着唇轻咳一声。
“风寒还没好？”段璞玉问。
帝若摇头。
“那你咳嗽什么？”
“……”
来个人把他毒哑行吗？
还好老板娘端着热气腾腾的汤面赶来的即使，一下子堵住了段璞玉的嘴，段璞玉还向老板娘讨要了一个空碗，专门挑碗里的面给小幺吃。
一脸的慈父形象。
不过看样子在场的也只有他怀里的小幺不嫌弃他。
老板娘给他们安置好饭食，冰雩问了一声：“你们这有没有可以住的地方。”
老板娘回话道：“有的，不过二楼只有一间空房，你们……”
见老板娘环视他们几人，段璞玉直接说道：“没事，我们几个都是大老爷们，住一间可以的。”直接拍棺定钉。
老板娘应下给他们指了指上楼后左边的房间就是之后就走了。
吃完饭后冰雩提出要回去拿包裹，帝若也提议跟着一起去。
再回来时，段璞玉和小幺已经在房间里了，他们不是没办法找下一个客栈，只是因为钱不够，实在是不忍心把这一老一小扔在这给不起钱。
推开门后，帝若觉得自己眼花了。
这人和北海星君有五分相似，差也是差在气质与眉眼上。
这家店只有一间房间，所以不可能走错。
“站门口干嘛，我不过就是洗了个澡而已，惊讶什么。”段璞玉哈哈大笑起来，“哥帅不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段璞玉那个傻子没错了，帝若一脸淡定的走了进去。
有两张床，还好来的路上他们两个已经在那个温泉沐浴过了，不然要在这个小屋子里沐浴，他一定是疯了才会这么做。
“刚好你俩一张床，我和我家小幺一张床。”说完就不管不顾的搂着已经熟睡的小幺转身打起来了呼噜，震天响。
帝若堵着耳朵默念清心咒，冰雩站在段璞玉的床前，捏了个咒术印法，直接给段璞玉噤声了。
一下子世界都清净了。
冰雩贴着床边躺下，灭了桌子上的蜡烛。
帝若觉得半睡半醒间，觉得自己又梦到了好久不见的故人。
那人明明才是九重天公认的美男子，无数仙子为他倾心，他一点也不为所动。
风伏戏会捏着水芙蓉递给他说他比这芙蓉还要矜贵。
会降下漫天的樱花雨，问他美不美。他一旦说美，风伏戏就是调侃的说他比这花美艳的多。
哪有形容男生用美艳的。
“可是我实在是找不到词找不到事物，来媲美你的容颜。”
“贫嘴。”
他们从来始终如一，无聊了就逗花弄鸟，下下棋。
神仙眷侣。
对，他们就是神仙眷侣。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碎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