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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好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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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音给她安排了一辆马车,送到大兴国边境后再有人接引。陇玉拒绝了,她喜欢独自行动。吹了口哨,小白驹撒欢跑来。
陇玉一跃而上,纵马片刻已在远处。轻音出得茶舍,跟着陇玉去的方向,也一阵轻烟似的消失。
陇玉没有直走大兴国的方向,她沿大路走到另一个镇子上,换成翩翩公子的装扮,买了一辆大马车,雇了车夫赶车,前往西野山谷,那边靠近东齐国。
马车走得不快不慢,车夫有些好奇,这位公子给的价钱很高,让他如常赶车,一路到西野山谷之前都不要停车,也不需要招呼他,路上遇到什么能用钱打发的,都不要惊动他。
只要钱收足了,车夫也不想多事,安安静静地赶车。
经过一片林子,陇玉从侧窗轻滑而出,车夫没有半点察觉。
她掩在大树高枝杈后,静静等待,没过多久,两人骑马从林子穿过,陇玉跟着观察了一刻,他们只是远远地跟着她的马车,没有别的动作。
陇玉从另一个方向沿着林子,翻过山头,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又装扮成砍柴的农夫,背了大半捆干柴,沿着山路走回城里。
如此这般,已近晌午,看到城门的时候,陇玉弯曲着身子,咳咳停停,像是赶路劳累,又不得不进城卖柴火。
大山的神情有些严肃,正盯着小兵们排查每一个进城的人,陇玉经过城门的时候,听得一个小兵说:“头儿,今天是怎么了?”
只听得大山不耐烦说:“好好做事,问那么多干嘛。”他看着陇玉,用手上的鞭子指着她说:“你,这边来。”
陇玉似有吓到,挪过去的时候,咳咳咳不停,大山有点嫌弃地捂着鼻子说:“停停,不要靠近了,快走。”
陇玉低着头,身子更弯着说:“官爷,对不起,咳咳,对不起。”
大山已走过去查看后排拿着篮子的妇女了。
进得城里,陇玉把枝柴往田宅那边送去,走进巷子拐了几回。她轻巧地从田宅后院子翻过,边上就是陇府。
从后窗翻入,空无一人,没有打斗的痕迹,仿佛从来没有人住过一样,陇秦的房间里,他惯用的雨墨,常看的书籍全都不在,柜子里的衣物,也都不见。
陇玉面无表情地走到院中,树下也没有熟悉的身影,他惯坐的地方,落了几片叶子,于叔不在,厨娘不在。
似乎,这两年的时光,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陇玉沉思片刻,出得门去,向豆腐摊走去,经过徐香铺子,晌午后的铺子没什么生意,徐香不知上哪儿去了,徐妈妈招招手叫道:“二公子。”
陇玉没有停下来,到豆腐摊,没有人,她看到边上有人,问:“花嫂呢。”那人奇怪地说:“大中午的,花嫂都收摊啦。”
陇玉定了定神,花嫂在后街的一个小房子里住着,即刻赶过去。
果不其然,没有人在,也是一样消失不见。
陇玉回到陇府,坐在陇秦的位置上,理了理这两天的事情。昨日他说叫她不要急,如果她没走,那么他还会在此地。
情况有异,先以不变以万变,是陇玉的惯有做法,她开门走出去,如常一般,街坊邻居有识得她的,点头示意。
在这里两年期间,她有察觉花嫂不是普通豆腐摊老板娘,大山不是普通守门军爷。
只是一直以来,他们没有别的动作,同这城里普通老百姓那样生活着,她也没有别的动作,只是多注意了几眼。
陇玉走到丝竹馆,是之前与轻音联系的地方,她这次出城,听风堂一定是与大哥联手,想把她支出去。
丝竹馆还未开门,陇玉走到侧门,守门的老妈妈看到陇玉,笑着问道:“陇二公子,您来了,这香梦姑娘怕是还没有起来呢。”
香梦是听堂的人,陇玉没有说什么,抬脚走进侧门,老妈妈想阻拦又想到平日里香梦姑娘对他也是颇为上心,便没有出声。
上了二楼,看到小丫鬟正端水出来,看到陇玉,屈膝叫声:“陇二公子。”
陇玉问道:“香梦姑娘起来了?”小丫鬟笑回:“是的,香梦姑娘吩咐,如果二公子来了,请直接进去即可。”
门打开,香梦甜甜的声音响起:“二公子,请进。”
进得房内,帘子后面果然是轻音,香梦退出房间,将门掩上。
轻音略为自嘲一笑,说道:“阿玉,你为什么不干脆去到大兴,完成我们之间的交易不就好了。”陇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轻音。
一时沉默,轻音正低头想如何才能告知陇玉真相,听得陇玉问道:“听风堂是大哥的,对不?”讶异地抬头说道:“你怎么知道?”
但陇玉没有接这个话,只是说:“大兴的交易,还照旧?”轻音神情复杂地看着陇玉,半晌后说:“照旧。”
“安排人送我到大兴。”陇玉说完这句话,就向外走去。
轻音盯着她的背影,大公子说得对,阿玉必然不会追问他的下落,很有可能还会继续完成之前的交易。
陇玉回到陇府,踱步其间,想起什么,走到厅堂打开柜子,果然还有一小樽桃花酿。
她停住看了良久,关上柜门。
大门外有人敲门叫道:“二公子在家吗?”陇玉走出去开门,门外是一年轻男子,见陇玉出来,笑眯眯带着恭敬语气问道:“二公子,小子桑进,负责送您去边境,您看,是现在出发,还是要再等等?”
陇玉跨出大门,也不关门,直接走上门外的马车,然后在马车内吩咐:“走。”
“得令。”年轻男子轻快地驾车向城外走去。
城门口,大山还在,陇玉自帘子一角,瞧向大山,大山望着马车,神态不清,一切都变了,陇玉垂下眼帘,这两年来,说得几句话的人,除了轻音,就是大山。
还有大哥。
马车一路走得很稳,桑进赶车是一把好手。
陇玉这一次像是被伤了心,在马车上沉默了两天,期间只是叫桑进送了饭食,夜晚没有进镇上或乡村投宿,在野外随意住了一宿。
桑进有些小心翼翼,不知这位二公子性情如何,轻音小姐吩咐万事听他调配。
路途不近,两日后到达边境,桑进请陇玉下车,说道:“二公子,从此座山过去,就是大兴国,小子就送您到这,此去无人再跟随,您还有什么吩咐?”
陇玉下得马车,走前几步,回头对桑进说道:“马给我。”
桑进也不废话,即刻解下马套,把缰绳递到陇玉跟前,陇玉接过缰绳,轻身上马,一跃而去。
桑进咧嘴笑了笑,解下剩下一匹马骑上,扬起马鞭,吼唱了一句:“云兮云兮,变化有神灵兮。”
至半山腰,骏马也十分难走,陇玉下马解下包袱,轻抽马鞭让它走远。
经过半日翻山,到了大兴境内,此地民风奔放,陇玉生得一张好脸,身形修长,清冷似琉璃,沿路间时有女子对她大胆搭话。
入了诩城,很明显地感觉到全城戒严,陇玉也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去到听风堂所在之地,当地有名的酒楼,湘阁。
湘阁位于诩城偏南角,楼外有一汪水潭,三层的楼宇,来往皆是名流望族。
进了大堂,小二连忙上前招呼,“客官,您可有订座。”陇玉环顾片刻,说道:“找白二爷。”
小二一听这话,快速上下打量了一下陇玉,嘴里说道:“好嘞,客官这里请。”把陇玉引上二楼雅座,赶忙去找掌柜。
湘阁掌柜听得这事,马上放下手头上的事情吩咐了几句,再急急地走到陇玉所在的雅间,敲门进入。
“不知这位公子,找白二爷有什么事情?”掌柜拱手问道。
陇玉简短说道:“听堂。”湘阁掌柜明白此人不简单,恭敬回道:“公子,请往这边来。”亲自领她去到后院。
后院走廊中站着一位半老徐娘,正与厨房掌事之人对帐,看到老板过来,马上娇笑上前:“吴掌柜,您说这是什么事嘛,这次送来的酒,都是我们铺子里最好的一批了。”
她看到身后的陇玉,眼睛一亮,手中帕子一甩,腻歪歪地说:“这是哪家小公子,长得可真俊俏。”
“胡娘子。”厨房掌事一看掌柜严肃的神色,马上过来拉着胡娘子一边去,“来来,上个月这笔帐不对,你再瞧瞧。”
“哟,老努,当面点清楚的,怎么就不对了?”胡娘子嘴里接着话,眼睛还是贴着陇玉。
一人自后门进来,走到吴掌柜身边耳语,听了之后,吴掌柜对着陇玉说:“公子,这边请。”也不看胡娘子的方向,径直走去后门。
陇玉瞥了一眼胡娘子,静静地跟在吴掌柜后面出了后门。
后门停着一辆马车,吴掌柜请陇玉上车,他并没有跟上。
一路上,陇玉听得街上叫卖声,整齐的脚步声,呵斥声,各种吵杂声渐渐降低,约莫过了小半刻时间,马车停下来了。
帘子被打开,陇玉下得马车看到,安静的巷子,空无一人。
巷子边上的门咯吱一声打开,走出一位老者。
他招呼陇玉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