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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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然收到一个刚见面的人的同居邀请，表情管理良好的男人不自觉地挑高了眉梢，一双深邃的深紫眼眸满是疑惑。他缓了缓神，将一瞬龟裂的面具修补回原来模样，但开口时嗓音里还是压不住几分笑意，“阁下看我像个合适的同居人吗？”他的目光微微下垂，落在沉入香甜梦境的女孩的身上。
顺着森鸥外的目光看向睡得打起小呼噜的爱丽丝，福泽谕吉自觉放轻了声音，“这是您的女儿？好可爱的小姑娘。”
“我也这么觉得。”
“刚刚是我太冒失了，向您致歉。”微微躬身以示歉意，福泽谕吉佯装出一副苦恼模样，“我原先有个还算不错的同居人，他和我一起分担房租，但前几天他退租了，而房东又来催我交房租，我这才有点着急上火的，看到您像个通情达理的人这才询问了您。”
这番说辞听上去合情合理，但森鸥外却不会盲目全信。刚福泽谕吉找上他时，脸上的情绪不是焦躁而是警戒。明明对他抱有一定的警戒之心却提出了同居邀请，真是一个矛盾的男人呵，也不知道怀了什么鬼心思。森鸥外随口敷衍地回了一句，“找个相处愉快的同居人可不容易呢”，思绪不由飘远，暗戳戳地猜测福泽谕吉是不是因为看上他的容貌才改了口多跟他说会话。
以前也有过因他容貌俊美而过来搭讪的男人，但像福泽谕吉这种外表上看上去正儿八经的男人还真没有过。
——看样子我的魅力比当年更甚呢。
早被男人们的交谈声吵醒但仍旧假装睡着的爱丽丝刚一动用超能力，顿时听见了森鸥外愉悦的心音，差点憋不住笑出声。
原来爸爸也有这么傲娇的一面呢。
她稍稍动了动，将自己的脸全部藏在礼帽的阴影里，森鸥外听着女孩绵长的呼吸，只认为是小孩子感到不舒服而自己调整了姿势，没往爱丽丝在装睡的方面想，继续应付找话题跟他攀谈的福泽谕吉，“您身边没有人和您一样有租房困扰吗？”
“没有，我到昂蒂弗只有两个月，而我的同事们大多常住在这的，所以找身边人合租不太能行。”在这件事上，福泽谕吉说的不全是谎言，他的的确确是租房一族。轻叹一声，微蹙的眉头褶皱间藏了明显的烦恼和焦灼，“要不是房东催得太紧，我又一个人负担不了全部房租，我也不至于会向您开这个口。”
“原来如此，那您也可以考虑登报，只是这样也许会遇到一些不太适合的人。”
“谢谢您的建议。”福泽谕吉面上微笑，实则已经听出了森鸥外语气中些微的不耐烦。也是，正常人被一个陌生人抓着听他倾诉烦恼多少都会厌倦。可他又不想这样简单结束对话，森鸥外的身份信息他也还没套出来。
悄然读到福泽谕吉的内心想法的爱丽丝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个大叔对爸爸那么感兴趣，难不成是坏人？小姑娘思索了半天也没有个所以然，倒是想好了要让这场对话再延长一会儿。娇小的身体动了动，爱丽丝碰掉了盖在头上的礼帽，一双刚睡醒的水蓝色眼眸迷蒙地打量森鸥外，又转头看向站在森鸥外面前的银发男人，开口的声音夹杂小女孩特有的软糯，“爸爸，这位大叔是你的朋友吗？”
伸手打理女孩睡乱了的金发，森鸥外柔声道：“不是，是一位问路人。”
小女孩刚睡醒的娇憨可爱极容易勾起人的保护欲，福泽谕吉这个面上冷冰冰的大老爷们也不例外，平静的眼波中泛起一丝温和的涟漪，“您好，可爱的小小姐。”
“叔叔好。”眼中水雾褪去，亮晶晶如宝石般的猫儿眼随着爱丽丝娇俏的声音而微微弯起，一副礼貌得体的淑女模样。
看着这样的爱丽丝，福泽谕吉由衷赞美道：“真是一个可人的孩子。”他看向森鸥外，语气满含真心实意，“您和您太太有个这么聪明伶俐的女儿真是太幸福了。”
这话看似平平无奇，却似一颗小石子，落入平静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森鸥外很快听出了福泽谕吉想要将话题引到他的妻子身上，再次试探他的身份，而关于母亲的话题，他还没有跟爱丽丝商量好一个合适理由，这会突然有人在她面前提起母亲，他有些担心小孩子会张开来一句“我没有母亲。”
“抱歉叔叔，爱丽丝没有妈妈。”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森鸥外垂眼看天真无邪的少女，忍住深紫眼眸隐隐的恼怒，嘴上赶紧找补，“孩子母亲两年前去世了，现在是我独自一人抚养她。”
“实在抱歉，”这个情报超出了福泽谕吉的设想，他赶紧道歉，“我不是有意的。”
“没事，已经过去了，福泽先生不必介怀。”说着森鸥外抱起爱丽丝，不想再继续下去，“我下午还有事情要办，就此别过。”爱丽丝还太小，对成年人的话术陷阱没什么辨别意识，再待下去只怕小孩子会无意间泄露出真实情况。
等告别了福泽谕吉，和森鸥外一块走在回家路上的爱丽丝歪头看向一旁沉默的父亲，以为是刚刚自己的言语惹得男人不快，小嘴一瘪，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爸爸，是不是爱丽丝刚才说错话了？”
森鸥外脑海中一瞬闪过爱丽丝是不是故意说自己没有母亲这件事的想法（但的确是爱丽丝故意的），可看到小孩子的委屈模样，这种想法便烟消云散，他也无法对一个六岁的可爱女孩生气，“没有，爱丽丝说的是对的。”这个家庭确实缺少一个女主人。
“以后会有妈妈吗？”
“会有的。”
乌托邦学院的信函比森鸥外和爱丽丝两人更快到达公寓。
男人拆开信封大致扫了一遍，信上提到的内容跟提供情报的梶井基次郎说的差不多，通过乌托邦学院的笔试之后他还要带着爱丽丝以及还没决定好的妻子一同出席学院的三方会面。对孩子的家庭环境极为重视的学院不允许会面时有家庭人员的缺席，因此寻找适合母亲角色的人选便是当前最重要的事。
先前森鸥外想着要组建家庭，拜托梶井基次郎帮他搜集现在昂蒂弗内的单身女性，送过来的个人资料他也基本看过，可要找到符合学院评审要求的、能得到爱丽丝喜欢的、以及愿意配合参加会面的单身女性却难如登天。毕竟一进入这个家庭就喜当妈，大部分正常女性都不会那么容易接受的。
刚给爱丽丝打开电视没多久，公寓的门铃便响了起来。森鸥外打开门，看着门口一副白大褂打扮的年轻人，轻挑眉梢，“不愧是你，消息灵通。”
“嘿嘿，我消息灵通是正常操作你又不是不知道，”男人探头，目光越过森鸥外的肩膀看向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你女儿很可爱哦。”见爱丽丝一双眼睛好奇地看向她，男人抬手朝女孩打个招呼，“恭喜通过笔试啊小爱丽丝。”
从完全不认识的人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爱丽丝的眼睛不由睁得大大的，“你知道我？”
“当然，我是你爸爸的好朋友，从他嘴里知道你的。”
对这位自己跑上门来的情报君，森鸥外知道这人不会给他什么有用建议，但看在他是为数不多能分享烦恼的人的份上，他还是让开了门，把到访这个家庭的第一位客人迎进门，“随便坐，我去泡茶。”
“好哦！”
端着泡好的红茶转出厨房，森鸥外很是无奈地看着和爱丽丝一块坐在电视机前边看动画边和小丫头讨论哪个角色更帅的柠檬君，这人来他家的目的是不是搞错了啊。“梶井君，茶泡好了。”
揉了一把爱丽丝的脑袋，梶井基次郎从地板转移到沙发，喝了一口热茶，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样笑道：“怎样，没有合适人选吧？”
“也不是没有，”说着森鸥外从茶几上抽出几份个人资料——他斟酌后挑出来的基本符合要求的单身女性的资料，“这几个还可以。”
“你确定？带着孩子的单身父亲就算长得再好看，那些单身的名门淑女怎么可能会答应。”
梶井基次郎的声音不大，但一直关注这边的爱丽丝没有错过这句话，她扭过头，直直看向坐在长沙发中间的父亲，“爸爸，带孩子没人要吗？爱丽丝是爸爸的累赘吗？”
狠狠瞪了一眼悠然喝茶的没心没肺的男人，森鸥外摇摇头，笑容温和，“不是，爱丽丝是爸爸最喜欢的孩子。”见小姑娘眼中的难过没有彻底消散，他踩了梶井基次郎一脚，疼得想龇牙咧嘴但意识到自己招惹小姑娘不高兴强行调整面部表情的男人哈哈一笑，赶紧安慰道：“别担心，你爸爸这么好看，想成为你妈妈的人会很多的。”
“真的？”
“真的！”
“我也觉得爸爸很好看！”信了梶井基次郎鬼话的小女孩子心满意足地转过头，放心地沉浸在动画片的奇幻世界中。
森鸥外脚一挪，梶井基次郎立刻抱住自己的脚丫，压低了声音骂道：“见女忘友！”他认识的“向晚”以前可不这样的，一遇到那个小丫头就变了个人，太可恶了！
“你都调查过她了还说出这种话，摆明了就是欠教训。”
在上一个任务中森鸥外捣毁了一个伪装成孤儿院的人口贩卖组织，救出了一些被拐卖的孩子，爱丽丝就是其中之一，也只有她一直跟在他身后。他想过把人送回到亲生父母身边，但通过梶井基次郎的调查，这个孩子的父母不详，在孤儿院和收养家庭之间辗转多次，一直居无定所。确定爱丽丝的无害后，面对女孩闪亮的眼眸，森鸥外难得起了恻隐之心，收养了她，也无意减低了他的任务难度。
只是现在，“要让这几个人选在两天内答应和我结婚，这反而是最大的难题。”
听到男人严肃的语气，梶井基次郎也稍稍收敛起看笑话的心思，帮忙出主意，“你们那边没有合适的女同事？”
“有一个，但对方不愿意喜当妈。”最开始森鸥外就去问过同事，那位美艳的红发女人没听完他的话就决绝地说出了“no”并严肃表示她绝对不出演母亲这种角色。
“你们领导居然同意她的拒绝？”男人不掩饰脸上的讶异，见森鸥外不愿多做解释的样子，便不在这个话题上衍生，继续帮着想主意，“那你考不考虑和男人组建家庭？”
“昂蒂弗去年改了婚姻法，同性之间也能结婚组建家庭，我看乌托邦学院那边也没硬性规定父母的性别必须是一男一女，要不试试？”
果然这人就不会有什么正经主意。森鸥外用一个白眼表达了他对这个建议的鄙夷，“我还不如捏造点难言之隐，让我和这些女性利害一致，这样就能顺利结婚了吧。”
“听上去就好麻烦，我可不想帮这个忙。”男人双手抱头，双腿架在桌子上，吹了两声口哨以示自己的不想参与过于复杂的计划，“要我说，你就去报纸上看看有没有在找合租人的男性，跟他说可以帮他分担房租但是要帮你演场戏不就行了。”
察觉到男人微微顿住的动作，梶井基次郎的八卦探测器滴答作响，他挑起一边眉梢，语气正经又难掩其中的看热闹的兴奋，“那种需要人分摊房租的男人大多都是没钱了，你只要表示愿意多花点钱，大概率就能得到对方的配合。”
听上去梶井基次郎这个建议不错，但森鸥外没有全盘接受，“但这种男人大多家世一般。”
“你自己的家庭背景也不是什么名门，就别对另一半太挑剔了，找个家世清白又看得顺眼的单身男性结婚抓紧完成任务吧。”
垂眸看着手中的资料，一向追求最优解的森鸥外极为理智地分析他的临时计划和梶井基次郎不着调的建议，竟发现对方说的建议的可行性比他的计划更高，而且真要实施，他还有个基本符合学院评审要求的不错人选。
男人抬起头，深紫眼眸锁住喋喋不休说着“我的建议很不错的”的人，眼中的冷静理智让人直接闭嘴，他笑了笑，轻声开口，“你帮我调查一个人。”
“？”
“他叫福泽谕吉。”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