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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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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居山谷,八岁少年离奇失踪。”
身为一个路经此地毫不相干的打酱油人士,白发老人在听完这样一个故事后立刻显示出极大的兴趣。
“就是说,你们老爷因为这唯一的儿子失踪了所以黯然神伤郁郁成疾一睡不起就差长眠了么?”老人眉开眼笑捋着自己的胡须。
你才长眠你全家都长眠怎么说老爷也活得比你这半截埋棺材的长!
忠心耿耿的管家恨不得一巴掌挥过去可又顾及对方是个老人,只得忍气吞声:“是,不只老爷,夫人小姐也是如此。”
“呵呵呵,且看老夫治治他们这顽疾。”老人开了行囊,取出一把古怪的草药,又问管家要了各种工具,把草药切细碾碎,依然捋着胡须,开始煎药。
管家一听这老人要给自家主人治病,两眼顿时闪出异样光彩。正是病急乱投医,也不管老人笑得多么邪气四溢,只是帮前帮后端茶倒水。
“老人家,您是大夫?”管家堆着笑给老人扇扇子。
老人瞥了药罐子一眼,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由管家恭恭敬敬端上的雨前龙井。
“老夫年轻的时候啊……”
管家躬身敬听。
“是杀猪的。”
管家登时昏厥。
战战兢兢给老爷喂了药,管家死死地盯着眼前人,生怕有个万一。
没,动,静!
管家松了口气。
就算没什么起色,也比被毒死好……
管家安抚着自己的小心脏,默默转头。
我这就叫家丁去把正厅那坑蒙拐骗的死老头打发掉!
他心里这样盘算着,一只脚刚刚跨出门槛,身后便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印棠,今晚吃什么啊。”
只听“咚”的一声,李印棠李大管家的额头与门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哦,吃冬瓜啊。”幽魂般的声音逐渐清晰,同样清晰了的还有几秒后响起的鼾声。
李印棠激动地抹了一把鼻涕,回身便向卫自铭那张大床扑了过去:“老爷您总算醒了!今天不吃冬瓜吃羊头炖狗肉!”
卫自铭眼睛立刻睁开了:“什么什么?告诉厨子多加葱!”
李印棠感动得快昏过去了。
这不是他那个嗜美食与大葱如命,愿羊头与狗肉齐飞的卫老爷还能有谁!
感谢神医!神医千万千万千万岁!
夫人,小姐们喝了药,都慢慢清醒过来。二小姐一醒便向她的四妹讨要之前打马吊时欠的十五文钱。
李印棠代老爷送了厚礼给救命神医,老人却哈哈大笑,退回了所有东西。
“我一个老人家,拿得动这么多东西么?”
“印棠愚钝。不知神医家住何处,我叫家丁送到您府上?”李印棠就要招家丁进来。
老人摇头:“你确实够愚钝,就不会把这些东西换成银票再给我么?”
李印棠傻了半晌,叫来两个丫环给老人沏茶,自己则带着裂了缝的小心脏乖乖地去镇上兑银票。
将老人恭敬地送走后,李印棠才发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病好后的老爷根本不记得已失踪的少爷卫深默。
忘得彻彻底底。
夫人及小姐们亦是如此。
而后,他想,既是苦痛,忘了也好。
却不想小少爷君城两岁时,深默居然自己回来了。
时虽隔四年,但孩童的相貌并没有改变多少。
李印棠听说深默回来时,已经迟了。
来不及解释,深默已在家人中四处碰壁。
李印棠忘不了他当时眼中的恼怒之色,以及后来小小的君城扯扯他衣摆叫哥哥时他眼中的温柔之情。
卫深默,从那天起就重新担起了兄长之责,并一直找寻着能令家人恢复缺失记忆的药。
可惜,至今十五年仍是没有结果。
不管你是谁——只要你不是卫君城——便莫在卫家这近乎透明的大公子面前问出那句你一直想问的话。
纵然你不过好奇。
“被人彻底忘却于你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嘛,若有一心求死的厌世者,却也可以例外。
诚然,在卫深默被家人认定为失踪人口,啊不,是连毫厘印象都不再留存的那些年,他确是有了常人不可遇求的遭遇。
比如被蜀中唐门的少夫人收留并认为义子。
唐门并不强,只是唐门是用毒的。
毒并不可怕,但江湖人总要对用毒的人忌惮三分。
有的毒可以运功逼出,有的却非日月同辉之光无解。
惹了唐门的人本也无所谓,怕只怕对手摇头摆手加叹气,一副惋惜之情,脸上却挂玩世不恭的笑。
唐门这些年极少抛头露面,只是三月下了又撤回的追杀令轰动武林。
武林,好像已无聊多年了。
武林中人多半没了兴致,回老家结婚种田的比比皆是。
再没点爆炸性新闻,剩下那些也要……咳咳。
所以总有人盼望着,盼望着……哪怕是东家长西家短的绯闻也好啊……
“喂我说大哥你是不是整天憋这么个山庄里太闲的缘故啊?”
墙上放那么多毒针幸亏来的是我万一是个圣诞老人想给你个惊喜岂不是死定了。
“我又不是防你,你这样满腹牢骚干什么。”深默走到他面前,一记书卷敲下。
“痛!怎么还是喜欢这样对我啊!切!爷嫉妒!爷要去灭了那叫什么卫君城的小子!”称深默为大哥的年轻人眉毛皱作一团。
“你想试试?”不冷不热的口气,目光却凌厉得怕人。
“大哥!你太护着那小子了。”年轻人蹲墙角画圈圈:“好吧我知道你们才是亲兄弟你护着他是正常的大哥从没把阿鹰当兄弟过真苦闷啊给我根面条我去上个吊先啊眼泪哗哗地……”
“……”这下深默不得不默然了。
阿鹰,你从哪里学来这套的,难不成最近都跟着三叔学坏了么……
“你跑死了四匹马就为跟我说这个?”当头又是一书卷。
“啊!没否认!果然没把阿鹰当兄弟既然如此爷走了爷走了爷回唐门去!”男子起身就往门口走。
“唐师鹰!”
大哥终于还是忍不住要留我了吧~
灿笑回头。
深默放下书卷,慢慢倒了杯茶,送到自己唇边。
“……”
“……?”笑容僵住。
“恕不远送。”喝茶。
泪流成河汪洋遍地。
“大哥你不要这样阿鹰知错了事情其实是这样的你听我说啊不然可惜了我无辜跑死的追星怜月素雪翔扬呀!”
“……”继续喝茶。
“愿意听我说了?”
“我几时说过不愿的?”
年轻人自是斗不过大哥,眉毛轻挑了两下。
“那个,母亲大人她,又下了格杀令。”阿鹰低头,仿佛此事于他该有歉疚万分。
深默没想到他要说的事真的如此紧急,心下真生出些许惊慌。
“义母她……我不是已经说了……”
“母亲大人怕是……在喝到大哥的喜酒前,不可能断了斩草之念吧。”阿鹰苦笑。
唐门弟子众多,在掌门病逝的群英无首的这半年,掌门夫人的格杀令就是最高指令,没有人敢不遵。
本来,即使是新掌门人选之一的唐师鹰也不不敢多行忤逆,只好来告诉深默。
“阿鹰,你的第五匹马状况如何?”“哦,红麝啊,它还好。”
“那就委屈它载我们两个一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