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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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咒术师一向人手短缺。身为一级咒术师，东野令花在女儿读小学之前就回了位于东京的母校任教。在咒术高专工作的同时，她还经常需要去各地祓除咒灵，这样忙碌的生活持续了几年，最终在某个初春，伴随着她递交的辞呈而就此结束。
“怎么突然辞职？”校长夜蛾正道关心地问道。
“千春落水了。”东野令花回答道。
夜蛾神色一凛，因为他知道千春是东野令花的独生女：“千春的情况怎么样？”
“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要休养很久……这也是我辞职的原因，之前我和她父亲都没打算让她学习咒术，只想让她像普通人一样生活。是我们那时候想得太天真了，至少要教会她不让咒力失控才对。”
得知东野老师辞职，她教过的学生们纷纷前来道别。和家入硝子一起过来的五条悟最是大方，他直接问老师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面对家世显赫的学生，她也没客气，请他帮忙寻了一块上好的沉香木。
一向严厉的东野老师在拿到沉香木时，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千春之所以没有什么大碍，多亏了她的好朋友拼死相救。所以她想为那孩子做个手串，保佑她以后在遇到危险时……”
“平平安安，逢凶化吉。”
第7话「二重奏」
五名在院者目前仍旧和咒胎一同滞留在建筑里，这家伙有一定的概率可能会生成特级咒灵。除了虎杖对咒灵的等级不甚了解，需要伊地知先生进行科普之外，经验相对来说比较丰富的伏黑惠、钉崎与千春自然知道“特级”的分量。
像他们这样的咒术师，即使在年轻人中算是天资聪颖，但在遇到特级咒灵的时候，只有两个选择——死，或者逃。
正面战斗几乎是不可能的，这原本就应该由特级咒术师来应对，然而五条悟却在这个时候出差了……千春在心底闪过怀疑。虽说也有咒术师会在非常紧急的情况下接下超出能力范围的任务，但就算特级不在，也应该是找几个经验丰富的一级咒术师过来。
在人手短缺的情况，更不应该让拥有无限未来的一年级学生前来吧？让他们去对付特级，一旦出现意外，无异于送死。
有一名女士正在哭泣，很显然，她正是没有出来的五个人之一的家属。
“伏黑，钉崎……一定要把人救出来。”被这一幕触动到的虎杖严肃地说道。钉崎回答说“那是当然”，但伏黑惠却没有说话——千春不由得偏过头，看向沉默的少年。
即使那位女士让人看了很容易产生同情，但少女此刻的思考却充满了理性。因为如果她没记错，少年院可不是什么好去处，这里收容的应该是那些有犯罪记录的未成年人……也许这位女士的孩子，曾经也让别的孩子的家长痛哭流涕。
虎杖并没有见过「帐」，他惊奇地看着伊地知先生让「帐」缓缓笼罩在少年院的上空。千春却在此时忽然开口唤道：“伏黑君。”
“嗯？”伏黑惠下意识地回身看她。说起来，自从那次秋叶原之行后，她对他的称呼又恢复到了姓氏，可是她和虎杖和钉崎之间却都使用名字称呼彼此了——他没有想到的是，少女为了让两个人的谈话听得更加清楚而突然走近，导致他这一回身，险些和她撞上。
少年惊得微微睁大了眼睛，后退了半步。
好近。
但她似乎完全没有在意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因为她注视着他，认真地说道：“就算你和悠仁的想法不同，也不要太勉强自己。”
伏黑惠怔了怔，她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竟然看出了他不是很想救这些曾经伤害过别人的那些人，好敏锐。
“虽然我们不是法律，没有审判生命的权力。”少女低声说道，“但我们同样不是神明。”
神爱世人，但他们只是咒术师。
如果她只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告诉他，我们不能审判生命，这样会显得她在品川区那次因为情绪失控险些杀掉诅咒师的想法非常可笑，像个高高在上的伪善者。
可她没有这么说。
“……我，”伏黑惠刚想说些什么，结果被疑惑的虎杖打断了：“你们在说什么啊，我好像听到了我的名字？”
钉崎无语：“肯定是在说你不能听的悄悄话啦！”
“诶，那为什么会提到我——”
“你听错了吧！”
——算了，伏黑惠把话咽了回去，他对千春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她的意思了。然后他召唤出玉犬，看向虎杖：“如果有诅咒靠近，它会告诉我们的。”
走出几步之后，虎杖忍不住说道：“我还以为千春也会跟过来呢。”
“千春没必要来吧。”钉崎说道，“这原本就是我们的任务，何况很危险。”
“东野留在外面做接应是最好的选择。”伏黑惠说道。乙骨前辈曾经遇到过笼罩了两层「帐」的情况，伊地知先生当时毫无察觉。抛开东野还要寻找失踪的朋友要确保她自己不能有什么闪失之外，“她可以保护没有战斗力的伊地知先生。”
……又帮她找了借口啊。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虎杖说道。
钉崎挑了挑眉：“难道你觉得她不够勇敢？”
虎杖连忙摆手道：“当然不是啦！我只是以为她会……她会想和伏黑在一起嘛。”
伏黑惠：？
“你想多了。”他说。
东野可是擅长权衡利弊的聪明人，她没必要因为多余的事情而拿她自己冒险。
在「帐」外，伊地知悄悄地打量着坐到车里的千春，东野同学是不喜欢说话的类型吗——原来在伏黑等人离开后，千春告诉伊地知，她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请让她在车里单独坐一会。
千春坐在车里，她先用湿巾擦了擦手，又拿起了三枚硬币。然后她深吸一口气，静下心来默想着自己想要预测的事情，开始起卦。
之前事发突然，她也无法在大家都在的时候立刻进入状态，所以直到现在才有空占卜吉凶。将六次爻卦的结果记录下来之后，千春得到了一个由六爻组成的本卦。啊，出现了老阴、老阳，两爻发生变动，得到了变卦……少女耐心地根据卦象与卦辞分析起来。
伊地知一会看向车里，一会看向「帐」，正当他看得出神时，车门突然被猛然打开了，把他吓了一跳——
“伊地知先生！”千春着急地说道，“五条先生是否知道他们被派来执行这个任务？！”
“呃，这个，”伊地知怔了怔，“高层派发的任务紧急，我想应该还没有人通知他，况且那个咒胎也没有形成特级咒灵……”
千春连忙拿出手机，然后想起来她竟然忘记要五条悟的号码了，她这里只有家入小姐的号码，来不及用这种迂回的方式进行转达了，伊地知先生肯定有——
“伊地知先生，请您立刻拨打五条先生的电话，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
“啊，好的、好的。”伊地知有些不明白千春的意思，但他还是照做了，因为他对她的印象还挺不错。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有能力直接把手机给抢过来。
在拨出电话之后，他主动把手机递给了千春。然后电话响了好一阵，这才被接起来：“喂，伊地知，你最好是有什么大事……”
“五条先生！”千春立刻打断了他，“我是东野千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您汇报！”
“咦，小千春？”
少女迅速地说道：“我刚刚为悠仁卜了一卦，卦像是——”
“大凶。”
在将情况简略地告诉五条悟之后，五条悟让千春把手机还给伊地知，从伊地知战战兢兢的话语里，她听出了五条悟在询问其他一级咒术师的情况。少女不禁思考起来，所以他们被派遣过来果然是阴谋……更高级别的人里，故意想让他们之中的某个人送命？
这算什么，高层之间肮脏的派系斗争？可是他们还没有成年，不至于被牵扯进来吧？这么着急地想要除掉他们，是因为高层感觉到了什么威胁？
他们在忌惮着什么？
脸颊上突然落下了微凉的触感，千春抬起头，看到了不断落下的雨丝。
……下雨了。
是的，下雨了，这也是她在三个人之中选择虎杖悠仁起卦的原因。因为当时她是从虎杖那里得知他们要出门执行任务的，也是虎杖告诉她：“你快回去吧。”
让她心中为之不安的情绪，是在那一刻悄然攀上脊梁的。
五条悟偏偏在距离东京遥远的北海道执行任务，即使他可以尽快赶回来，也需要时间——她这么想着，又冲入了「帐」中，身后传来了伊地知先生的呼唤：“东野同学，东野同学！”
我能做什么？我是否能帮他们拖延时间？我会不会死？小绮怎么办？在奔跑的时候，她的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疑问，然后千春猛然停住了脚步，她看到了瘫坐在地上的少年，以及他身旁受伤的钉崎，少一个人，虎杖不在——
“伏黑！”她惊呼道。
黑色的玉犬发出一声长啸，像是什么信号一般。千春记得，他们进去的时候带着的明明是那只白色的玉犬。听到她的声音，伏黑惠急忙抬起头：“东野？快，让伊地知先生送钉崎去医院！还有，请将避难区域扩大至10km的范围……”
伊地知追着千春过来了，他正好可以帮忙搀扶已经失去意识的钉崎。但千春敏锐地察觉到伏黑惠话里有话，她立即问道：“你要留下来？”
“嗯。”伏黑惠点了点头。
只有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所以，如果有什么万一，他有责任结果它。
伊地知原本打算在送钉崎去医院之后尽早赶回来，但伏黑惠认为这没有什么意义，如果可以还是尽量带更高级别的咒术师回来，虽然他觉得可能性不大。
“你不上车吗？”伏黑惠看向还站在雨中的千春，她的长发已经被雨滴微微打湿了。以为她打算一起留下，少年皱了皱眉：“很危险的，你还是……”
无论是那个特级咒灵，还是虎杖身体里的宿傩，都非常危险。
“我知道。”千春说道，然后她伸手去解衬衫的纽扣，“伏黑君，麻烦你低一下头。”
她这是要做什么？伏黑惠讶异地看着她，一时间怔住了。
只见面前的少女将纽扣解开了一颗，露出了一圈红绳，然后她将红绳解开，抽了出来，原来那上面坠着一块成色很好的玉佩。
这是……
千春向前走了一步，她伸出手放到他颈后，将红绳轻轻地系在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伏黑惠的脖颈上：“至少，让它替我留下来。”
如果只是她一直戴着的随身之物，应该是像她送给朋友的手串那样的护身符吧？这可是很重要的东西，她居然把这种东西送给他？
然而少女已经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她打开车窗，对他露出一个笑容：“记得给我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
凝视着汽车离开的背影，伏黑惠低头看向挂在自己身前的玉佩。他捏起玉佩，将它放到了衣服里面——天空中飘落的雨滴是微凉的，但是玉佩是温热的，上面仍旧留有上一任佩戴者的体温。
少年抿了抿唇。
「东野可是擅长权衡利弊的聪明人，她没必要因为多余的事情而拿她自己冒险。」
她确实没有留下来，可她也做了多余的事情。失去这样的护身符，对她来说就等同于直接暴露在危险之中了，这不是聪明人应该做的事情。
自顾自地来安慰他，擅自将这种东西送给他，又让他完好无损……那他不就没办法用最后的那个术式了吗？
伏黑惠想起了他被虎杖打断的时候，原本想对她说的话：“我知道。”
——我们不是正义的伙伴，我们只是咒术师。
搞不好……
其实她是个笨蛋。
他按了按心口，那里有一块玉佩，也有和雨声组成二重奏的，轰鸣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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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地知一边开车，一边忙着打电话通知其他同僚帮忙疏散民众。车上有急救箱，所以千春先为钉崎将额头上的伤口进行了初步的止血处理，然后她让钉崎靠着自己，在心底思索着之前的卦象。
虽说卦象通常以本卦为主，本次的本卦是“大凶”，可是横生枝节的变卦……也许会是什么转机，她努力地让自己乐观起来。
最近的一家医院就在10km之外，汽车很快就抵达了医院。然而刚下车，千春只觉心里一跳，她蓦然回首，看向他们来时的方向。
伊地知将钉崎交给了医护人员，然后回头看向千春：“东野同学，怎么了？”
“玉佩……碎了。”少女喃喃地说道。
伏黑——？！
TBC
作者有话说第7章 第7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