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友他又在钓我》疯狂星期四

13、第十三章

　　虽说“人不可貌相”，但李哥作为经纪人，和金承晖接触了三月有余，自认也算得上了解他。
　　再加上和金承晖在DN相处两年的程在信誓旦旦的保证，李哥最初的设想，这几条所谓黑料，显然哪一条都不像是真的——

　　但是。
　　这小子居然还真的打了人，还是现在作为STY主唱的那位朴正旻？？

　　李哥面如土色，抓了把纸巾胡乱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问他：“那……那其他的呢？违约，夜店……”

　　金承晖摇头：“没有。我和DN只有六年的练习生合约，到期之后就退出了。”

　　哦那这倒还好……李哥松了口气，至少就一条是真的……个鬼啊！！

　　既然已经从当事人口中得到实锤的话。
　　首先是金承晖：这孩子压根就还没出道。而另一方，是已经出道一年有余、人气极高的STY主唱朴正旻。
　　人家不站出来还好说，但这热度已经摆在那儿了。只要发个通稿“对号入座”一下被“大打出手”的练习生P某，虐波粉再给金承晖一个死锤，不止金承晖，连整个Contract都永无翻身之日了啊！

　　“唉……”李哥叹了口气，无奈地朝金承晖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吧，我们再想想办法。”

　　金承晖这才站起身来，向李哥和制作人分别鞠了一躬，认真道：“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不过……”

　　“不过”之后，是一段意犹未尽的沉默。
　　金承晖没有离开，只是看向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的公关部部长，又望向李哥，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不过什么？说吧！”
　　公关部部长今年四十，在跃动娱乐干了十年，也是头一次见这么大的风浪。除了头痛之外，竟然还有些跃跃欲试的干劲和兴奋。

　　当然，此时全公司上下状态焦灼、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他并不好表现出来，只能有样学样地跟着愁苦。

　　此时见金承晖还有话（八卦）要说，心中暗自振奋的部长，下意识抢在李哥之前问了出口。

　　金承晖于是解释下去：“不过，这件事朴正旻比我理亏。他应该不会出来承认的。”

　　少年语气平静果断，就和刚才亲口承认他“打了朴正旻”一样，完全看不出半点身为被造谣主人公的痛心和犹豫。

　　部长和李哥面面相觑，递向彼此的眼神中交换了“有瓜”的讯息。不过李哥反应更快，把已经站起来的金承晖又摁回座位上，递了瓶拧开的矿泉水给他。

　　“承晖啊。我们是站在你这边的，知道吧？”部长也坐下来，欲盖弥彰地咳嗽两声，搓着手望过去，“这个事情，咱们细说，细说。”

　　*

　　金承晖确实对朴正旻动过手。
　　当然，有且只有一次，并且刚好，就是在程在离开的那一天。

　　没什么特别的早上，他照例去练习室练舞。

　　等到和程在约定送别的时间，金承晖准备出门，却发现练习室的门被锁住了。

　　那间练习室很小，没有空调又位置偏僻。除了上课的老师，很少会有练习生主动跑来这里。手机被上交统一保管，他同样无法联络到其他人。
　　只是十几岁的小孩子，更不用提撞坏门出去的办法了——总之，当时的他，只能选择坐以待毙。

　　金承晖站在门前。没有制冷设备的室内逐渐闷热起来，一片寂静之中，他听到门外传来的、属于朴正旻的嘲讽笑声。

　　毫无疑问，这是朴正旻干的好事。
　　不过，金承晖和程在一样是比较擅长忍耐的性子。老师两小时后便来上课了，他除了错过与程在的送别之外也没什么损失。
　　只此一件事并不足以让他冲动出手：真正的导火线在下午的抽测上。

　　程在刚走不久，朴正旻便拿着程在编的曲子自称原创，还拿到了A等的高分。

　　而那首歌，金承晖再熟悉不过了。

　　程在离开之前还给他听过，说着“总感觉少了什么”“有机会再完善一下beat吧”，是一首色彩鲜明的、好听的曲子——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有什么脸，拿着别人的成果理直气壮的？

　　从这里开始，金承晖终于坚定要给朴正旻一拳的决心。
　　他忍着满腔怒气，乖乖地等到下课，戴上口罩和鸭舌帽守在某条回宿舍的必经之路（当然没有摄像头）上，给了路过的朴正旻一拳。

　　“……大致经过就是这样。”
　　金承晖说罢，喝了口矿泉水润了润口，又从容地表示：“他如果不想自己偷在哥原创曲的事情被抖出来，也可以站出来捞这一次好处。”
　　“但我觉得他应该不会。”
　　“当时在场的练习生，除我以外，也有在哥的朋友，大家是听得出那首歌的。”

　　但是，为什么没有人站出来拆穿呢？
　　这个问题，金承晖想过很多次。
　　他其实没什么指责的立场：因为连他自己，也没能做那个站出来的人。

　　在DN的练习生生活如履薄冰，能够成为留下来的人已经是万幸；尤其是在程在本人已经离开之后，这条原则之下，没有人不想独善其身。

　　正因如此，金承晖最后才做出了不出道、不续约，直接离开DN的选择。

　　那个世界对他来说太残酷了。

　　说实话时至今日，再看到STY的消息、看到屏幕里在人设打造下变成所谓“外冷内热贴心哥哥”的朴正旻，金承晖都会觉得非常好笑。

　　而在场剩下的两位完全不知情者——
　　李哥和公关部部长，听完金承晖的解释，纷纷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Contract是李哥带的第一个团。
　　在程在的主导之下，队内氛围一直很好，成员们长期同吃同住，和异父异母的兄弟无差。
　　程在、金承晖，两个从DN离开的孩子，无论是品德还是实力，都已经如此优秀。
　　对于成功在DN出道的男团STY，李哥一直保持着钦佩和仰慕的态度。

　　不知不觉中多少产生了点奇妙的滤镜，朴正旻当然也包括在这样的滤镜之中。

　　直到金承晖坦白了他和朴正旻的往日恩怨，李哥滤镜破碎，一时竟想不到该说些什么。

　　倒是部长职业嗅觉敏锐，飞快地抓住了故事的重点：“照你这么说……那个朴正旻，其实才是品德不好、欺凌同期的人？”

　　金承晖这一次却没有立刻表示肯定。
　　虽然结论确实如此，但跃动娱乐真要拿这个和DN对碰的话，胜算还真的不大。

　　这是金承晖都明白的道理。少年眸光闪烁，深深望了部长一眼，回答道：“话是这样说，但朴正旻现在是DN的主捧。”
　　DN不可能让他出事的。

　　经过金承晖这一提醒，部长终于清醒过来，懊恼地拍了拍脑袋。

　　也是，现在网络上的艺人口碑形象，早已脱离实际，全由公司营销打造了。
　　就算是有石锤的负面新闻，在不触犯法律的前提之下，只要钱足够到位，同样能被缩放为微不足道的小事。
　　跃动娱乐的公关本来就不够成熟，对上TOP级别的DN，说是鸡蛋碰石头都是低估DN了。

　　对碰也不可能碰过，难道就应该乖乖受着吗？
　　三人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直到一阵敲门声响起来，突兀地打破了平静。金承晖上前开门，看见站在门口的程在——

　　敲门的手悬在半空，撞进金承晖意外而惊喜的目光，程在尴尬地咳嗽两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U盘。
　　U盘底下拴着一串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叮叮玲玲的响声，竟叫人莫名地跟着心平气和下来。

　　“那个……虽然好像不是时候，但是，这是下回的主打Dem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