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最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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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叔云被他挤在软椅上动弹不得，干脆贴着人靠着，听见傅九阖明知故问，用头轻轻砸了他一下。
傅九阖被砸乐了，伸手捧起沈叔云的面颊就是一顿狠亲，他就像姜年亲兔太白那样，将沈叔云也看作成了兔子，绵软清凌，爱不释手。
“走，”傅九阖揣着沈叔云的手，反握在胸前，“你说的对，我们不能只待在这里。”
沈叔云试图推开他说话，但是没成功，在几次喘息的瞬间里抽空说:“那……你要……去哪?”
傅九阖在一片潮湿中看清了溺在情潮里的沈叔云，调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将人一把从椅子里捞起来，说:“去哪都行。”
说是去哪都行，但沈叔云被傅九阖带到城墙上时还是被冷得打了个喷嚏。
颖川的城墙在元和年间翻修过一次，元和帝不以防守为主，而是以观赏为主，工部大兴修建，动用了不少人力物力，一个城墙的工程养活了一大批贪官污吏，建立起了一个能同时容纳五马并行的城墙马道。
傅九阖替他挡着风，站在这里能眺望到远方绵延起伏的层峦叠嶂，河道纵横交错，田地鳞次栉比，马道与官道并行，阡陌星罗棋布。
“翻过这座山就是蜀州，再往北的山峦就是朵甘山，绕过朵甘的山峰，就能看见边陲四郡，”傅九阖停下来，将沈叔云揽着，说:“无论我们在哪里，都能回望过去，在颖川，入目所及也是通往自由的路。”
沈叔云知道傅九阖意有所指，他嗅着傅九阖身上淡淡的琥珀味，就像初见时那般痴迷。
“颖川太小了，跑马要去猎场，麻烦。”
“你又不通骑术，跑那么快做什么，我们就应该慢悠悠的在街道上晃荡，让时间变得慢一点。”
傅九阖的下巴在沈叔云的额顶画圈，像是此刻已经同驾齐驱。
沈叔云向后仰，眼角微弯，调侃道:“大帅，在励精图治的年纪得过且过是不是不大合适?”
“不合适吗？”傅九阖抓着他两只手，不让他离开得太远，“有陛下为我保驾护航，现在卸甲，也能回乡安安心心栽树种田了。”
沈叔云情不自禁的笑了，他们还真的有趣。
傅九阖在边陲吊儿郎当的时候，沈叔云一心想要他回都扬名立万，现在傅九阖不但回都了，还能在颖川长久的安定下来，沈叔云却只想要他解甲归田安稳度日。
而沈叔云自己也一样，他为了傅九阖拼命地爬上了这个位置，而今却也在想方设法地摆脱束缚。
每一个决定，都有享受其带来利益的权利，但也要必须担负起偿还的代价。
“殊闲。”沈叔云想着，将接下来的话藏在了往后的日子里。
傅九阖就听见一句“殊闲”，再没有后文，他单哼一声，俯下身侧耳贴近了沈叔云。
沈叔云别过头轻咳了一声:“冷。”
傅九阖抓着他，沈叔云的手并不凉。
“你同我爹说什么?”他问，“你说，我是你的什么?”
沈叔云敛目，像是真的在思考:“我何时说过?”
“你就是说了，”他又贴近了低语，“快告诉我。”
两人之间鼻息可闻，沈叔云在略微思考后就知道傅九阖问的是什么，他仰起头，呼吸着城楼上的新鲜空气，将大片脖颈露给饥肠辘辘的猎者。
这似是一场无声的拉锯战，傅九阖不想在这场战争中做失败者，他压制住内心的声音，此刻像是一个矜持不苟的正人君子。
沈叔云莞尔:“与其现在知道答案，不如日后再细细探索。”
这似有非有的结果彻底勾起了傅九阖的好奇心，他恨不得现在就要沈叔云告诉他全部，同他倾诉衷肠。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感情方面是一个疯子，他不想要一点神秘，他只想要霸道地占据。
但裹挟的自私在爱面前逐渐化为乌有，尊重和融入才是细水长流的汛期。
“现在知道的答案是现在的，往后的探索是未来的，”傅九阖抵着沈叔云的额头，深情地说，“你想要混淆时间，不行，我陪你过的日子，你都要一天天算着，因为明天的我只会比今天的我更加爱你，所以，现在与日后截然不同，你必须要告诉我一个答案。”
沈叔云看到了傅九阖的一寸丹心，他在这广阔的天地中看到了人世间最为纯粹的赤诚，至今熠熠生辉，不曾蒙尘。
“我——”沈叔云恍若回到了当年跑堂的时候，他掀开解红楼厚重的门帘，看到了雪地里撑伞而立的傅九阖。
傅九阖徐徐朝他温柔地笑，明亮的雪映着他那张顾盼生辉的面颊，衬得他越发丰神俊朗。
“初六，跟我走吧。”
沈叔云呆呆地踏出赤脚，只是这一次，那只踩在松软的雪地里的脚却感觉不到丝毫寒冷，他往前走了几步，将手小心翼翼放在了傅九阖敞开的手心里。
“与你，一世怎么能够。”沈叔云低下头，浅浅叹了一声，以往的酸涩似乎都在此刻释怀了，“我想与你，白头偕老，生生世世，这就是答案，最好的答案。”
傅九阖倏地笑了一声，笑着笑着眼里就闪出了泪光:“好，这辈子算第一世，下辈子，我会一眼就认出你，在你很小的时候就把你锦衣玉食的养在身边，谁也无法伤害，谁也不能觊觎。”
“好，”沈叔云宠溺地回应着，他像是在哄孩子一样，手掌轻轻拍着傅九阖的后脑勺，“你就是乞丐，我也跟着你。”
傅九阖听到乞丐这个词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尿颤。
傅齐早晨的话还萦绕在耳畔，敲碗会变穷光蛋……
他下辈子不会真变成乞丐吧?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沈叔云担忧地看向他。
傅九阖心有余悸地摇摇头:“没……没事。”
沈叔云:“那走吧，冷了。”
“好。”
暮色渐浓，像无端垂下的帷幔，不解风情地遮挡住了遥遥晕染而来的温情。城墙蜿蜒盘旋，尽头藏匿在血红的云端深处，无穷无尽。
万家灯火星星点点地亮起，以萤火之势照亮了万世苍穹。
傅九阖牵起赤卢的缰绳，跟在沈叔云身侧半步，晚风拂过，吹起了沈叔云珠白的宽袍，像浸在海浪中似的。
“初六，你说我下辈子如果变成了乞丐，你还会不会和我在一起?”
沈叔云不假思索:“不会吧。”
傅九阖:“不会?!”
沈叔云:“我说你不会变成乞丐吧。”
傅九阖想跑到前面拦住他:“如果呢，我是说如果。”
沈叔云淡然:“没有如果。”
有我在，怎会让你变成乞丐呢？
傅九阖:“如果就是有如果呢?”
沈叔云:“没话说就别说。”
傅九阖:“初六…初六啊…”
（本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148章 最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