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愿清单》岁寒逢枝

4、04

　　次日，她从梦中惊醒，窗外刚刚泛起鱼肚白。

　　她起身朝窗外望去，霜雪未停，只是稍微减弱。她给自己煮了热茶，端着小茶几，坐在阳台赏雪。她想不清自己心里的郁结到底是什么？索性放弃思考，混吃等死正适合她。

　　糕糕的电话打来时，她正在品第三杯。片刻宁静被打破，她还是有点不耐，只是对方催着她快快去医院，向前见惯她的把戏，已经不紧不慢，她换上厚棉袄，带上夹棉手套，全副武装才出门。

　　推开病房门，还是昨天的老样子，一瞬间，向前真的想退出去让她哪凉快哪待着去。

　　里头的人倒是眼神好，一下就看见她了，“前前，过来呀！”糕糕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她盼来了，可不愿她跑了。

　　向前面色如常落座，“找我什么事？”

　　“哎呀，宝就是想让你陪陪我，我这不是无聊嘛？”说完，她搂住她的手臂，抱住撒娇。

　　向前对爱撒娇的姑娘是完全没有抵抗力的，脾气也软下来，“这么多零食陪你可还不够？”

　　糕糕冲她扮了个鬼脸，“昨天的话还没说完呢。”

　　糕糕是他大学同学的前女友，向前已经记不起她的本名。只记得当时大学同学劈腿，却借口家人来春江市，在圣诞节的晚上，把糕糕丢给向前。

　　向前无可奈何，带着她在商场瞎逛。路过女装店，却被她拖进隔壁店中，这才发现，那倒霉男人，哪里是带家人玩，合着是带着小姑娘在街上装阔呢！

　　他们两人鬼鬼祟祟被店家发现，惹得一阵喧哗，也吸引了他们的目光。四目相对之间，糕糕冲上去就给了他一巴掌，抬起脚就想踹，又转过头问他身边的姑娘，“你知道他有对象不？”小姑娘吓得直摇头。那一脚，最终还是落在了渣男身上，向前也彻底被她的魅力折服。

　　大学毕业之后，糕糕做了房地产顾问。向前在医学院熬了八年，彼时糕糕的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恰好向前毕业找人合租，俩人一拍即合，又凑成室友。

　　她这一行家长里短数不胜数，她也是八卦的主，乐的听这些闲事。俩人凑到一起，就是糕糕在一旁叨叨个没完，向前老实坐在边上，偶尔答应一声证明自己还在听。到底听到心里去没有，她也不知道。

　　“行了啊，他要是真准备结婚，总不会不给我递喜帖，我就在这等着。”

　　糕糕比起大拇指，“论心态还得是我们向大医生啊！前男友的喜帖都接。”

　　向前在医院陪到傍晚，她也是嘴硬心软，一来就说只陪10分钟，结果还是陪了一整天。

　　她没有直接回家，从包里摸出香烟，走进楼道吸烟区，靠在窗户前，眼看着远处的天一点点暗下去，万家灯火一点点亮起。

　　说到底，糕糕的话还是说到她心里去了。

　　陆时别可能要结婚了。

　　她是真的一点消息都没听见，要是真的有这事，陈年能不告诉她？

　　还真有可能。

　　“吱呀。”推门声响起，她转过头，却看见陆时别。

　　他们谁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相遇，向前下意识把手中的烟藏在背后，陆时别也吓了一跳立在原地，等反应过来，他想拔腿就跑，谁知向前已经先一步拉住他。

　　她反手把他拉了进来，狭小的空间之内，声控灯率先熄灭，香烟燃尽，最后的光源也消失不见。只剩下窗外忽明忽暗的灯光。

　　“为什么躲着不见我？”
　　“你昨天是不是去陈年家了？”
　　“你...是不是要结婚了？”
　　“...”

　　一连几个问题，向前一股脑地甩了出来，最后只用了俩人能听见的声音，“这么多年你都躲着我，到底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啊？”

　　“不是。”陆时别也轻声回答道。

　　“你在不是什么啊？”

　　“没有躲着；是去了陈年家；也没有要结婚。”他仍是不疾不徐，到衬得向前不够理智。

　　向前气急，紧攥拳头，“我就知道...这个鳖孙。”“不对啊，那陈阿姨也不可能撒谎啊。”

　　他摇摇头，“我只是去见了陈年。”

　　行，陈年这厮完蛋了。

　　她不想再计较当年，男未婚女未嫁，他们蹉跎了那么多年，她此刻只想抓住他的手。

　　过去让它过去吧。

　　“我就问你一句，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向前颤抖着声音，心跳如擂鼓。自分手之后，她无数次想要问出的话，还是开口了。她总有种错觉，今天不问，此生就再也没有机会问了。

　　陆时别不答话，楼道寂静一片，向前这才发现，刚刚为了拦住他，她把他逼到墙角，两人只有一拳距离，透过霓虹灯，她还是看见，他的耳廓红了。

　　她甚至听到他心跳的声音，一时之间，她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意乱情迷间，她踮起脚尖，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那人却像是发现她要做什么，着急忙慌地推开她，夺门而去。

　　门关闭的瞬间，灯光应声亮起，她低头看却发现，一张叠了很多次的纸，打开却只写了地址。
　　她连忙想追出去还给他，却再也没有他的身影。

　　向前一瞬间觉得自己在拍狗血八点档电视剧，前男友和前女友碰面，之后一方丢东西，对方捡起，这只有电视剧里才会出现吧！

　　她把小纸条叠好，塞进包里，想下次找个机会还了。世界之大，他们总要遇见的，难道还真的能躲彼此一辈子？

　　接下来，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陈年接起向前电话时，睡得迷迷糊糊，就是一顿骂。他才发现，陆时别这混蛋把他给出卖了。

　　他再三保证没有下次，向前才放过他。

　　除夕夜那天，陆时别的确没来他家吃年夜饭，只是在大年三十中午，约他在馆子里见一面，虽说没提出要保密，但出于对朋友感情的爱护，他还是自作主张进行了保密工作。

　　那天他们的谈话，陈年也气得想骂人，所以晚上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向前。

　　他是坚定不移地向陆党，从高中时就是，后来他们谈起恋爱，他作为cp粉头，扬言他们结婚他随一万块的份子钱，可是后来是他也没想到过的结局。

　　他还是打了电话也把陆时别骂了一顿，最后问了他们到底在楼道里说了些什么。
　　陆时别只是支支吾吾，不肯透露半分。这会儿，他倒是口风严谨。

　　他不想说的，天王老子来了也是撬不开他这张嘴的。

　　陈年也没逼他，只是给向前发了条短信。

　　“我也不是故意瞒你，另外我可帮你反复确认了，人真没要结婚，我框你啥都不敢这事上骗你啊！你那个情报系统赶紧换换啊，假瓜容易拉肚子。”

　　向前看到短信时，也是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