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赌一场青梅竹马的伤》秦方

10、郎骑竹马来，脑袋打开花(2)

　　洛川却并不知道他是这样想的，见他像是在生气的模样，便好脾气地安慰道：“妈妈常说：男生最重要的是风度。而且，你看我也不是长得很丑啊，你别再叫我丑八怪了，好不好？”
　　“你就是丑八怪，丑八怪！”那小男生的脾气倒不是一般的暴躁，气头之上，哪管什么风度不风度，撸着袖子就冲了上来，洛川一个躲闪不及，硬是被撞了个四脚朝天，这还没起身，就瞧见坐身边的柳思也蹦了起来，大喊一声：“仲子轩，你这混蛋！你敢欺负新同学？”也坦克似地不管不顾地横扫过来，硬是将那男生撞了个狗吃屎。
　　洛川先是自己摔倒，还没顾着痛不痛，就又看见那叫仲子轩的男生也就这么地倒在了地上，且比自己摔得更惨。这眼前一花，心里一惊，也就忘了自己也是才摔了跟头的，居然就这么坐在地上，手指着那个男生，大张着嘴巴，毫无风度地笑摊了。
　　洛川笑了两声，忽然发现不对。定了定神，果然看见那男生正恨恨地盯着自己，若是眼光能用来杀人的话，洛川大抵早就倒在一摊血泊中了。
　　洛川收了收心神，眼瞅着这么会功夫，教室就乱成了一锅粥。心里暗道：这下真的是呜呼哀哉了。估计龚老师得被气得半死，至于，这件事里自己到底有没有责任，又该付多少责任，看来也很难说清楚了？
　　果然，三十秒钟后龚老师就出现在了教室门口，三个罪魁祸首自然是一个、一个低着头齐唰唰地站到了办公室，两个女生、一个男生，你说谁会被骂得更多一些呢？
　　洛川站在一边看着那个叫仲子轩的男生被训得狗血淋头，心里暗笑：你小子这可是自找的。不过，我是祖国未来的新一代，同情心总还是有一些的，至于其他的，例如解围、顶罪……那就还是算了吧，呵呵……
　　心里愈想，愈是得意，偷偷地拿眼瞄子轩，却正好瞧见那小子也正在拿眼狠狠地瞪她，见她望他，立时摆出一副“看我呆会不杀了你”的神情。
　　洛川又气又好笑，这家伙还真是一点也不吃亏的性格，可自己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虽然，妈妈常教她得饶人处且饶人，可歌词里不也唱：朋友来了有美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他的有猎枪。本小姐本想大人大量地放你一马，可你居然敢小看我，看来不给你点厉害尝尝是不行的。
　　洛川一边想着，一边向子轩浅浅一笑，只是这样的笑容出现在这样的时刻不免有些诡异。子轩这才一愣，就瞧见洛川的眼泪已经“哗啦啦”地夺眶而出了。
　　眼泪，才是女人最好的武器，洛川在婆娑的泪水中忽然想起自己看过的一本书中的一句句子。
　　也不知是不是许久没有哭过了？洛川的眼泪倒像是坏了开关的自来水，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直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才稍稍收住些。
　　许是因为哭得太投入，她竟未看见当她的泪珠落到她手腕上的珠链上时，珠链所焕发出的一圈圈奇异的光晕，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无声地翻滚着。
　　龚老师果然极有同情心，见洛川这么一哭，也觉得这小姑娘今天才转学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看看过去老师对她的评价，显然，也是品学兼优的典范，料想决不致于才来第一天就闹出这样的祸事，弄得全班鸡飞狗跳的，而这仲子轩，除了成绩好之外，打架、生事也是绝不肯落在人后的。这么一想，有错的也就只能是仲子轩这个小霸王了。
　　于是，又转过头去将仲子轩好好教训了一顿，洛川低着头，想着子轩被骂得体无完肤的模样，心里又有些内疚，又有些得意，谁叫你先欺负我的？自找苦吃吧？
　　老太太一口气说了这半晌，也有些累了，便叫那几个小家伙各自认了错，末了，还语重心长地叮嘱子轩说：“洛川同学从很远的地方来到咱们班，多不容易，你要像个老同学的样子好好照顾新同学。”
　　洛川一直站在一边，维持着小声抽泣的模样，一边听着老师的话，一边觉得好笑，要这家伙照顾自己？他能不报复自己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出了办公室，洛川回头看了看坐在办公桌前的龚老师，小小地叹了口气，唉，老师下次最好就找仲子轩一人吧，用唾沫星子淹死他。
　　转过头时，正对上子轩的眼睛，那小鬼不知正在想什么，居然一副被吓了一跳的模样，向着洛川恨恨地一瞪眼，做了个鬼脸扬长而去了。
　　终于，放学了。洛川觉得自己一整天都像是梦游一样，管他呢，反正学校里讲的这些知识对她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听与不听确实没什么区别。她也就放任自己这么昏昏沉沉地混过了一天。
　　家离学校大约有一里地，那时还没有开通公交车，小学三年级的孩子又不方便骑自行车，洛川只得无奈地开动自己的两条小腿，一二、一二、一二……
　　在新学校的生活可不像她每天回家都要走的那段路，相反，是既热闹又激烈，当然，能有这样的局面都要拜那个仲子轩所赐。
　　仲子轩与洛川，真像是一对天生的冤家对头，他们俩现在已经是每天一吵了，不对，不是每天一吵，而是每天三吵、四吵、五吵……间或还要上演一次全武行，洛川初时还能奉守绝不动手的原则，可眼瞅着柳思为了自己和子轩拌嘴的事都两肋插刀了好几回了，自己再不出手好像也说不过去了，于是，也就亲自下场和仲子轩较量了几次。
　　洛川打小就是与一群男生混在一起，下水摸鱼，上岸打架的事自然也是十分纯熟，再说，小孩子打架原也没有什么章法，怎么方便，杀伤力大就怎么的来，到最后常常是凭着一股子蛮劲，看谁能挺得过谁。
　　仲子轩动起手来自然是不会认输，洛川也是死扛到底，因此这两人一动手便是鸡犬不宁，尸横遍野。班里的同学初时还拦着，班干部也会巴巴地跑去叫老师，可是不管用什么方法，受怎样的处罚，这俩人照样是三天两头折腾一场，这么闹了半月、一月的下来，众人也就习惯成了自然，眼不见为净，由着他们俩去了。更有好事者，每每瞅着他们的火药味稍有变浓的趋势，就搬桌子，移椅子，清出一大块场地，自己在一边占个有利的位置等着瞧热闹。
　　洛川其实也觉得这么老动手打来打去实在不好看，更何况因为打架的关系自己的衣服总是特别的脏，这段时间几乎天天为这事被妈妈骂。可每天一见到仲子轩她就会觉得自己全身的毛细管都张开了，战斗力指数暴涨，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动力，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这天，洛川终于没有和仲子轩动手，捱到了放学，又捱过那段漫漫长路，千辛万苦才进了家门，就瞧见老妈一脸兴奋：“小川，小川，快来，换件衣服，我们要去作客。”
　　“作客？现在？”洛川一愣，继而垮下了小脸，“妈妈，我可以不去吗？我好累。”
　　“累？你有什么累的？你妈妈我天天去那么远的地方上班还没有说累呢，你就坐在那里念念书叫什么累？”
　　晕！妈妈就是这样的。洛川求救似地看了眼老爸，结果，老爸只是爱莫能助地摆摆手。唉，没办法，跟着去吧。
　　一路上，妈妈就不停地在叮嘱关于礼貌之类的问题，爸爸则告诉洛川今天去看的这个人是妈妈的同学，还一起上山下乡过，那交情自然是没得说。听说，这次自己全家能这么容易的调进这座出了名难进的城市就是托了他的福。
　　果然是有权有势的模样，洛川站在一幢独立小楼前暗暗想，这座城市里，能住这样的小楼的人家显然不会多，看来，这个叔叔还真是一个不算小的干部呢。
　　门铃响过三声，悄无声息地开了，来应门的是个扎两条小辫的小保姆，那丫头看人的眼神都带着股子高人一等的神情，难怪人家说宰相家的门房都是个七品官，想来这小保姆在当地也算得上是个小小的人物了。
　　许是见洛川这一家子空着手来的，那保姆眼里还透着些许的不屑。可一听说是姓洛的来访，又立刻笑了起来，点头哈腰地招呼起来，说先生已经等了好久了。
　　洛川也随着妈妈一脸乖巧的笑，可心里却满是不以为然，虽说她还不到十岁，可这笑是真是假，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毕竟，有人活着为钱，有人活着为名，有人活着为情……总是各有各的不容易，又何必太计较？
　　洛川随着爸爸、妈妈一路进去，过了玄关，就瞧见一位微微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已经迎了出来。见了他们一行三人，便发出一声轻轻的低呼：“可把你们盼来了。”
　　妈妈也笑着迎上去，两人竟当着众人的面来了个亲切友好的大拥抱，天哪，太不可思议了，要知道那可是在八十年代，电影里连拥抱亲吻的镜头都少得可怜，而且拥抱的一方还是自己那个素来严厉，讲究礼教的妈妈，那简直比慧星撞地球更令人惊讶。洛川心里正疑惑着，就听见耳边妈妈一声大喊：“你这丫头怎么又走神？”洛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摸了摸耳朵。老妈的杀伤力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那中年男子倒是极亲切的模样，上前轻轻地摸了摸洛川的小脑袋，叹息道：“多漂亮的小丫头，上几年级了？”
　　“三年级，叔叔。”洛川脆生生地答道。
　　“三年级？”那叔叔略顿了顿，又问，“你是在哪所学校读书啊？”
　　“胜利小学。”
　　“胜利小学？”显然是有些惊讶的样子，“几班？”
　　“二班。”
　　“二班？你们班是不是有个男生叫仲子轩？”